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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撿的美男子偷偷跑了

第8章雍河血淚渡蒼生

千渝離開桃源村的范圍,踏入真正的“外界”。腳下不再是熟悉的林間小徑,而是被踩踏得泥濘不堪、雜草叢生的野路。

空氣中彌漫著的不再是桃花的芬芳或泥土的清新,而是一種混合著腐爛、焦糊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腥膻氣息。

沒走出多遠,路邊的景象就讓她的胃開始翻攪。草叢里、樹根下,隨處可見散落的人骨。

有些是完整的骨架,保持著蜷縮或掙扎的姿態;更多是零散的碎骨,被野獸啃噬過,慘白地暴露在陽光下。

一些頭骨空洞的眼窩仿佛在無聲地注視著她這個唯一的活物。

她路過一個應該是村莊的地方。斷壁殘垣,焦黑一片,比桃源境更甚。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連雞鳴狗吠都聽不到。

只有風穿過破敗的門窗,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水井旁散落著破碎的瓦罐和干涸發黑的血跡。

一次,她遠遠看到幾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人影在廢墟間翻找著什么。

她剛想靠近詢問,那些人就像受驚的兔子般,驚恐地看了她一眼,立刻四散奔逃,瞬間消失在斷墻之后,只留下死寂。

走了不知幾天幾夜,時間感在饑餓、疲憊和麻木中變得模糊,一條寬闊渾濁的大河橫亙在眼前。

河水湍急,打著旋渦,裹挾著枯枝敗葉甚至看不清形狀的漂浮物向下游奔涌。

這就是通往傳說中“南方樂土”的必經之路——雍河。

河岸上,早已不是泥土的顏色,而是被無數雙逃難的腳踩踏、碾壓成的一片無邊無際的泥濘污濁。

人,像被洪水沖垮了巢穴的螻蟻,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

哭聲是這片絕望之地上唯一的、持續不斷的背景音——婦人摟著冰涼幼童尸首的嘶嚎,老人倚著殘破家當的嗚咽,男人望著南岸卻不得渡的沉悶低吼。

空氣里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河水的腥臊、淤泥的腐臭、汗液的酸餿、傷口潰爛的甜腥,還有若有若無、卻無處不在的,死亡的氣息。

千渝就是這絕望洪流中的一滴濁水。

她幾乎是匍匐著,用盡全身力氣才從一片幾乎要將人陷進去的爛泥坑里拔出自己的腳。

粗麻的褲腿早已看不出原色,被泥漿浸透,沉甸甸地貼在腿上,每一次抬腿都像拖著千斤重物。

那件同樣辨不清顏色的葛布短襖,肩頭撕開一道口子,露出底下磨破皮肉的暗紅。

蓬亂的頭發沾滿泥塊和枯草,胡亂貼在額前、頰邊,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她的右手,始終緊緊攥著,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甚至微微顫抖。泥污包裹下,隱約可見她握著的是一截箭桿。

箭頭早已不見,只有粗糙的木桿尾部,深深鐫刻著一個猙獰的字——鷹。

“丫頭!當心!”

一聲蒼老急促的嘶喊自身后響起。千渝反應遲滯地回頭,渾濁的視線里,只看到一輛滿載著破爛家什的獨輪車,正被一個漢子推得歪歪扭扭,失控地朝著她這邊撞來!車上堆疊的破木箱搖搖欲墜。

她像一尊泥塑,竟忘了躲避。

就在那車輪即將碾過她腳踝的瞬間,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猛地從斜刺里伸出,狠狠抓住了她的胳膊,用一股與外表極不相稱的力氣將她向后一拽!

“嗤啦——”

車輪幾乎是擦著她的褲腿滾了過去,濺起的泥漿潑了她和那救她的人一身。

推車的漢子頭也沒回,只是嘶啞地罵了一句誰也聽不清的臟話,便推著那搖搖欲墜的“家”繼續艱難地向前挪動。

千渝被拽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她穩住身形,茫然地看向抓住她的人。

那是一個很老的擺渡人,一張臉被風霜刻滿了深溝巨壑,渾濁的眼珠深陷在眼窩里,他穿著一件打滿補丁、幾乎看不出原色的破舊蓑衣,赤著腳踩在泥水里,腳踝上凍裂的口子清晰可見,滲著血絲。

“丫頭,發什么呆?這地界,發個呆,命就沒了!”老者的聲音沙啞得像破風箱,語氣急促,卻并非責備。

千渝張了張嘴,喉嚨里火燒火燎,只發出幾個破碎的音節:“……謝……”

老者渾濁的眼珠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又掃過她緊握箭矢的手,他嘆了口氣,那嘆息沉重得仿佛能壓垮他佝僂的脊背:“罷了……跟上點,別落單。”

他不再看她,轉身走向一艘同樣破舊不堪的烏篷小船,船身吃水很深,顯然已載了不少人。

千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

淺灘邊,人群更加擁擠混亂。哭嚎聲、咒罵聲、哀求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幾個穿著破爛號衣、勉強維持秩序的士兵揮舞著鞭子,聲嘶力竭地吼叫,卻收效甚微。

更多的人不顧一切地涌向那艘小小的渡船,推搡、踩踏,只為爭搶一個可能被擠下河的渺茫位置。

“讓開!都讓開!讓老人孩子先上!”老者用長篙奮力格擋著洶涌的人潮,他那沙啞的吼聲在巨大的喧囂中顯得那么微弱無力。

船邊,一個抱著嬰孩的婦人被擠倒在地,懷里的孩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啼哭。另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被人群撞倒,掙扎著爬不起來。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和深深的無力。他沖著船頭一個同樣蒼老、負責搖櫓的老伙計喊道:“老根!再拉一把!能多上一個是一個!”

千渝的目光掠過混亂的人群,落在那倒地的老嫗身上。老嫗的腿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枯瘦的手捂著腳踝,痛苦地呻吟著。

她身邊散落著一個破舊的包袱,幾件打著補丁的衣物散落在泥里。

千渝幾乎是踉蹌著擠開幾個推搡的壯漢,無視他們兇狠的目光和咒罵,撲到老嫗身邊。

“別動!”她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果斷。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開老嫗明顯腫脹變形的腳踝。

老嫗渾濁的眼睛里充滿驚恐和痛苦:“別…別碰我…疼…”

“骨頭錯了位,”千渝的聲音低沉而快速,目光銳利地掃過傷處,“忍著點。”她說話時,眼睛沒有離開傷處,仿佛周圍鼎沸的人聲和混亂都不存在。

她深吸一口氣,左手猛地按住老嫗的小腿上方,右手抓住她的腳掌,屏住呼吸,手腕猛地一抖一送!

“咔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淹沒在嘈雜中。

“啊——!”老嫗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隨即那劇痛似乎緩解了大半,只剩下酸脹。她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這個泥猴般的少女。

千渝沒說話,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她迅速從破舊藥蔞里,摸索出幾根堅韌的枯草莖——那是她在路上隨手采集的、能勉強替代夾板的菖蒲葉莖。又利落地撕下自己本就破爛不堪的衣襟下擺,浸透冰冷的河水,擰干。

她扶正老嫗的腿,用草莖和濕布條,手法熟練而穩固地將錯位的腳踝固定包扎起來。動作間,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仿佛眼前只有這傷,這需要處理的“問題”。

“好了,骨頭正回去了。別再用力,找根棍子拄著。”她包扎完畢,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

老嫗呆呆地看著自己被固定好的腳踝,又看看眼前這個卻異常鎮定的少女,嘴唇哆嗦著,渾濁的淚水再次涌出:“謝…謝謝你啊…姑娘…活菩薩…”

千渝沒有回應,只是默默站起身,重新將那只冰冷的鷹箭矢緊緊攥在手里,仿佛剛才那短暫的“醫者”狀態只是一個錯覺。她看向老船夫。

老者一直默默看著這一幕,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沖千渝點點頭,沒再說什么,只是用長篙更用力地格擋著涌來的人流,嘶啞地喊著:“一個一個來!別擠!船要沉了!”

老者拄著長篙,佝僂著背,大口喘著氣。

“丫頭,謝了。”他聲音疲憊不堪,指了指那個被千渝救起、正拄著根木棍嘗試站起的老嫗,“你…會點岐黃之術?”

千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的目光死死釘在老者露出的手臂上。那枯瘦的手臂上,幾道猙獰扭曲的疤痕清晰可見,像是被什么利爪撕裂過,又粗劣地愈合在一起,丑陋地盤踞在皮膚上。

老者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

“胡狗……”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聲音嘶啞“是胡狗干的!”

“胡狗?”她向前一步,聲音嘶啞而緊繃,“什么樣的胡狗?用什么樣的箭?”她的手,握著那支冰冷的箭矢,不由自主地向前遞了遞,那尾部猙獰的鷹字刻痕在渾濁的天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老者抬起渾濁的眼,望向渾濁的雍河,望向北岸那片被戰火和死亡籠罩的土地,眼神空洞而絕望。

“還能是啥樣的?燒殺搶掠,畜生不如!”他猛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喘息稍定,他才用那破風箱般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講述,每一個字都浸透了血淚:

“俺家…在雍州北邊的野狐嶺,離這百十里地…那地方偏啊,俺們村就幾十戶人,種點薄田,打點野物…日子清苦,可也算太平…想著天塌下來有皇帝老兒頂著,咋也砸不到俺們頭上…”他的聲音充滿了自嘲和悔恨。

“誰成想…皇帝?哈!”他干笑一聲,“皇帝老兒跑得比兔子還快!丟下這北邊的大片江山,帶著他那金鑾殿里的寶貝疙瘩,一溜煙跑南邊去啦!把俺們這些草民…全丟給那些從北邊大草原上撲下來的豺狼虎豹!”

“先是匈奴人…像蝗蟲過境,搶糧,搶牲口,搶女人…俺們躲進山里,熬過去了…以為就完了…”老者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可后來…來了另一伙!比匈奴人更狠!更不是人!”

他猛地一把扯開自己破爛的衣襟,露出干癟的胸膛,上面同樣縱橫交錯著幾道猙獰的傷疤!

“就是他們!那些…那些戴著尖頂皮帽、臉上抹著油彩、像惡鬼一樣的胡人!”老者幾乎是吼出來的,唾沫星子混著淚水噴濺,“他們不是人!是地獄里爬出來的!騎著高頭大馬,眼睛…眼睛都冒著綠光!沖進村子…見人就殺!老的,小的,連剛生下來的奶娃子都不放過!”老者渾身劇烈地顫抖,眼神渙散,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血色的黃昏,“俺那老婆子…抱著俺才三歲的小孫女…被…被他們追上…俺眼睜睜看著…看著一個騎黑馬、臉上畫著血紅條紋的畜生…一刀…就一刀啊…”他泣不成聲,痛苦地捂住臉,指縫里滲出渾濁的淚水。

千渝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

“箭……”千渝緩緩抬起那只緊握箭矢的手將箭桿尾部,那個猙獰的鷹刻痕,直直地伸到老者眼前,幾乎要戳到他的鼻尖!“他們用的箭…是不是…刻著這東西?!”她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

老者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和少女眼中那駭人的恨意驚得后退了一步。他瞇起渾濁的老眼,湊近那支沾滿污泥的箭桿,仔細辨認著尾部那個模糊的鷹字刻痕。

千渝的呼吸停滯了,整個世界只剩下眼前這支箭和老者的反應。

老者的瞳孔猛地收縮,渾濁的眼珠里爆發出驚駭欲絕的光芒!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倒抽一口冷氣,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那刻痕,聲音陡然變得尖利而恐懼:

“鷹!是它!就是它!俺認得!”老者失聲叫喊,身體篩糠般抖起來,“俺們村子被屠那天!俺躲在死人堆里裝死…俺看見…俺看見那些畜生射箭!箭尾巴上就刻著這吃人的鷹!俺記得清清楚楚!那領頭的惡鬼…他射死俺們村長的箭…箭桿上就是這字!錯不了!化成灰俺都認得!就是它!”

轟——!

老者的話,像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千渝的天靈蓋上!

“鷹……胡人……鷹……”她喃喃地重復著,聲音輕得像夢囈,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

奶奶的血!桃源村的火!那些熟悉面孔在屠刀下的絕望哀嚎!所有被強行壓抑的、撕裂心肺的痛苦記憶,此刻被這鷹隼的刻痕、被老者那刻骨的恐懼徹底點燃、引爆!

“胡人…鷹騎…北邊…”千渝的聲音透出一種冰封般的清晰和決絕,,“他們在哪?更北邊?”

老者被她眼中那駭人的光芒和語氣中的殺意震懾,下意識地點頭,聲音帶著未散的恐懼:“是…是北邊…胡人的地盤…在…在更北邊……”

他看著少女眼中那非人的光芒,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丫頭!你…你想干什么?那地方…那是龍潭虎穴!去了就是送死啊!”

“送死?”她緩緩抬起沾滿污泥的臉,望向雍河渾濁的、奔流不息的河水,她的目光沒有在那片“生”的希望之地停留片刻,而是決絕地、死死地投向了北方!

雍河的水,是向南流的。逃難的人潮,是向南涌的。

只有她。

她緩緩地、無比堅定地,在洶涌的南逃人潮中,逆流轉過身。

一步!踏向北方!

反是不思1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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