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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撿的美男子偷偷跑了

第9章古剎鐘聲難解怨

離開雍河已不知幾日。千渝孤身跋涉在荒涼貧瘠的丘陵地帶。

干糧早已耗盡,只能靠挖些苦澀難咽的草根、偶爾找到的野果充饑,卻常常引來劇烈的腹痛。

持續(xù)的饑餓像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著她的胃,帶來一陣陣空虛的絞痛和眩暈。

身上的單衣早已被荊棘劃破,沾滿泥污,根本無法抵御深秋愈發(fā)凜冽的寒風(fēng)。

屋漏偏逢連夜雨。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下,一場冰冷的秋雨毫無預(yù)兆地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瞬間將她澆透。

雨水混合著泥土,讓她腳下本就崎嶇的小路變得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鞋襪深陷泥中,拔出來時帶起沉重的泥坨。

視線被密集的雨簾模糊,天地間一片灰蒙,只有嘩啦啦的雨聲充斥耳膜。寒冷、饑餓、疲憊、孤獨,如同無數(shù)條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啃噬著她僅存的意志。

她的腳步越來越虛浮,像踩在棉花上。眼前的景象開始旋轉(zhuǎn)、重疊。枯黃的野草變成了燃燒的火焰,冰冷的雨水變成了噴濺的鮮血,呼嘯的風(fēng)聲夾雜著胡騎的獰笑和桃源村民的慘叫。

“奶奶…先生……”混亂的囈語不受控制地從她干裂的嘴唇中逸出。腰間的“鷹”字箭矢此刻成了沉重的負(fù)擔(dān),墜得她搖搖欲墜。

就在她意識即將徹底陷入黑暗,身體本能地向前傾倒的瞬間——

“當(dāng)——嗡……”

一聲悠遠(yuǎn)、渾厚、穿透雨幕的鐘聲,如同來自天外的梵音,毫無征兆地撞入她的耳中!

她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透過模糊的雨簾,勉強看到前方山坳的輪廓中,隱約顯露出一角飛檐和一片青灰色的院墻!

一座古剎!那鐘聲,正是從那里傳來!在絕望的深淵中,這突兀出現(xiàn)的建筑和鐘聲,像一根虛幻的救命稻草。

求生的本能在絕境中被激發(fā)出來。千渝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力氣,拖著如同灌鉛的雙腿,踉踉蹌蹌地朝著那鐘聲的方向撲去。

雨水模糊了視線,泥濘吞噬著腳步,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上了最后一段濕滑的石階。

當(dāng)那扇緊閉的、油漆斑駁的厚重山門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時,她所有的力氣都已耗盡。她甚至來不及抬手叩門,身體便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支撐的破布娃娃,軟軟地癱倒在冰冷的青石門檻上。

額頭重重地磕在堅硬的石面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卻感覺不到多少疼痛,只有一片麻木的冰涼。

意識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迅速沉入無邊的黑暗。在徹底失去知覺的前一刻,她渙散的瞳孔似乎映出了山門上方模糊的匾額,隱約有三個被歲月侵蝕卻依然透著莊嚴(yán)肅穆的大字——大龍寺。

沉重的山門“吱呀”一聲,被從里面拉開一道縫隙。一個約莫八九歲、穿著略顯寬大杏黃僧袍的小沙彌探出頭來,正準(zhǔn)備查看雨勢。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門檻上、渾身泥水、氣息奄奄的千渝!

“啊呀!”小沙彌嚇得驚叫一聲,稚嫩的臉上滿是驚惶。

他立刻縮回頭,對著寺內(nèi)焦急地大喊起來:“師父!師父!不好了!門口…門口倒了個女施主!渾身是泥!好像…好像快不行了!”

在無意識的深淵里,千渝并未得到安寧。破碎而恐怖的畫面如同走馬燈般在她混沌的腦海中輪番上演:

燃燒的茅屋,奶奶僵硬的手,遍地熟悉的尸體,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白衣勝雪、氣度不凡的慕風(fēng),站在桃源村口,背對著她,身影在晨霧中漸行漸遠(yuǎn),無論她如何呼喊,都未曾回頭。他的離去,仿佛是一切災(zāi)難的開始。

這些畫面扭曲、交織、重疊,最后都化為一片無邊的血海,將她死死纏繞、拖拽、窒息!她想掙扎,想?yún)群埃瑓s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刻骨的恨意在黑暗中沉浮。

小沙彌慧明看著千渝慘狀,急得快哭出來,對著寺內(nèi)喊“師父!您快來呀!她…她頭上流血了!好可憐!”

寺內(nèi)傳來回應(yīng),一個溫和、沉穩(wěn)、帶著安撫力量的聲音:“慧明,莫慌。人在何處?”

山門被徹底打開。一位身著灰色僧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平和的中年僧人快步走了出來。他無視冰冷的雨水,立刻蹲下身查看千渝的狀況。

雨水沖刷著她臉上的泥污,露出蒼白如紙的皮膚和額角那道磕破的、正滲出絲絲血跡的傷口。

她的呼吸微弱急促,身體冰冷得嚇人,即使在昏迷中,眉頭也緊緊鎖著,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干裂的嘴唇偶爾無意識地翕動,吐出破碎的、充滿痛苦和恨意的囈語。

慈航法師眉頭微蹙,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悲憫。他伸出溫暖干燥的手,輕輕探了探千渝的頸脈,又拂開她額前濕漉漉的亂發(fā),仔細(xì)查看了傷口。

“阿彌陀佛。”他低誦一聲佛號,“慧明,搭把手。小心些,將她抬到禪房去。這位女施主…身陷無邊苦海,心困荊棘牢籠啊。”

小沙彌慧明連忙點頭,小心翼翼地配合師父,兩人合力將昏迷不醒的千渝,輕輕抬起,跨過了大龍寺那道象征著隔絕塵世紛擾的山門。

千渝在一種溫暖干燥的感覺和淡淡的檀香氣味中艱難地睜開眼。意識如同沉船般緩慢浮出水面,帶來陣陣眩暈和鈍痛。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簡陋卻干凈的木板床上,身上蓋著洗得發(fā)白、帶著陽光味道的薄棉被。額角的傷口被仔細(xì)地清洗包扎過,傳來清涼的藥膏感。

窗外,雨聲已停,只有屋檐滴水的“嗒嗒”聲,顯得異常寧靜。一個粗陶碗放在床邊矮凳上,里面盛著溫?zé)岬南≈啵l(fā)著糧食樸實的香氣。

身體的饑寒交迫在熱粥下肚后得到了極大的緩解,虛脫感漸漸退去。

禪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小沙彌慧明小心翼翼地探進(jìn)頭來。他手里端著一個木托盤,上面放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和一個干凈的布巾。

看到千渝醒了,他圓圓的臉上立刻露出如釋重負(fù)的欣喜笑容,眼睛彎成了月牙:“女施主!你醒啦!太好啦!師父說你身子虧空得厲害,又受了風(fēng)寒,快把這藥喝了吧!能驅(qū)寒補氣!”

千渝沒有立刻去接藥碗,只是用一雙充滿戒備、如同受傷小獸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慧明。

“慧明,藥放下,讓女施主靜養(yǎng)吧。”一個溫和而沉穩(wěn)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慈航法師緩步走了進(jìn)來。

他依舊穿著樸素的灰色僧袍,面容平和,眼神深邃,仿佛能包容世間一切苦難。他并未靠近床邊,只是站在幾步開外,雙手合十,微微頷首:“阿彌陀佛。女施主,感覺可好些了?”

禪房內(nèi),檀香裊裊。窗外,雨后的陽光透過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慧明放下藥碗,乖巧地退到師父身后,好奇又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千渝。

慈航法師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千渝身上,沒有探究,沒有評判,只有一種深沉的悲憫,仿佛在看一朵被狂風(fēng)暴雨摧殘得即將凋零的花。這目光讓千渝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她倔強地別過臉,看向窗外。

慈航法師并未在意千渝的抗拒,聲音平和地響起,如同山澗清泉流淌:“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

“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我?guī)煷笊抽T,常作如是說。”

他緩緩解釋:“女施主,世間萬事萬物,皆如夢幻泡影般虛幻不實,又如朝露閃電般轉(zhuǎn)瞬即逝。眼前這山河破碎、生靈涂炭的亂世之象,亦非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皆是累世積業(yè),因果相循,眾生共業(yè)所感。嗔恨如火,焚人先自焚;冤冤相報,如環(huán)無端,唯有放下執(zhí)著,熄滅心中嗔恨之火,方能斬斷這無盡輪回之苦海,得見自性清凈,達(dá)至究竟涅槃彼岸。”

“放下?!”千渝猛地轉(zhuǎn)過頭,眼中瞬間燃起熊熊怒火!慈航法師平和的話語和那套“因果輪回”、“放下執(zhí)著”的說辭,在她聽來無異于最冰冷的嘲諷和最無力的空談!積壓已久的痛苦、仇恨和委屈如同火山般噴發(fā)出來!

她忘記了虛弱,忘記了戒備,猛地坐起身,聲音因激動而尖銳嘶啞,帶著哭腔:

“放下?!你讓我放下?!”她指著窗外,仿佛要指向整個滿目瘡痍的北方大地,指向記憶中桃源村的焦土!

“你看看外面!看看那些白骨!看看我奶奶!看看桃源村兩百多口無辜的性命!”淚水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混合著憤怒和絕望,“他們做錯了什么?!他們有什么‘業(yè)’?!他們只想過太平日子!”

“那些胡人呢?那些屠夫呢?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怎么沒見報應(yīng)?!他們怎么不放下屠刀?!”她幾乎是吼出來的,身體因激動而劇烈顫抖。

“放下仇恨?誰來償命?!誰來止殺?!靠你這輕飄飄的‘放下’二字嗎?!”她死死盯著慈航法師,眼神中充滿了質(zhì)疑、憤怒和深深的絕望,“這亂世!這血海深仇!你告訴我,放下就能太平了?放下,我奶奶他們就能活過來嗎?!”

面對千渝激烈的質(zhì)問和洶涌的淚水,神色依舊平和,眼神中的悲憫更深。他并未反駁,只是靜靜聆聽,如同大海容納百川。

待千渝情緒稍緩,劇烈喘息時,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溫和:“女施主,你心中之痛,眼中之淚,老衲感同身受。此間苦難,非虛言可慰。然,佛法所言‘放下’,非是忘卻,非是縱容,更非麻木不仁。”

千渝喘著粗氣,淚水模糊了視線,但眼神依舊倔強而痛苦地盯著法師,等著他蒼白的辯解,心中冷笑:感同身受?你們這些躲在寺廟里的和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

慈航法師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繼續(xù)道“放下,是放下心中那焚燒自身的嗔恨之火。仇恨如同毒藥,傷敵三分,損己七分。執(zhí)著于仇恨,如同緊握燒紅的烙鐵,傷的是持握之人。那屠戮你親人的‘鷹’,其行徑,自造無邊惡業(yè),未來必受其果報,此乃因果不虛。然,若你心中亦被仇恨填滿,以暴制暴,以殺止殺,豈非亦在造作新的惡業(yè),將自己拖入那無盡冤冤相報的輪回漩渦?”

法師的話像冰冷的針,刺入她沸騰的仇恨。她下意識地反駁:“那…那難道就任由他們逍遙法外?!任由這血債無人討還?!那些死去的人…就白死了嗎?!”

慈航法師輕輕搖頭:“非也。佛法亦有金剛怒目,護(hù)法降魔。懲惡揚善,護(hù)佑蒼生,亦是慈悲。然,此‘懲’此‘護(hù)’,當(dāng)以智慧為劍,以慈悲為鞘,而非為私仇所驅(qū),墮入修羅道,迷失本心。女施主,你聰慧堅韌,心有大痛,亦有未泯之大善。何不將這份力量,用于止殺護(hù)生,撫平這亂世瘡痍?讓更多人免于你與桃源之痛,豈非更大的‘償’?真正的‘不白死’?”

更大的償”?“止殺護(hù)生”?這些詞像巨石投入她仇恨的心湖,激起巨大的波瀾和更深的迷茫。更大的償?怎么償?用善行去抵消惡行?那誰來為奶奶償命?!

慈航描繪的道路與她心中燃燒的復(fù)仇之火截然相反,讓她感到一種撕裂般的痛苦和無力。

她猛地?fù)u頭,聲音帶著疲憊卻固執(zhí)的抗拒:“不…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你們只會念經(jīng)打坐,說些不痛不癢的空話!這血海深仇…這剜心之痛…不是幾句佛偈就能消解的!放下?談何容易!”

慈航法師看著千渝眼中那無法化解的堅冰和深深的痛苦,知道言語的力量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

他低誦一聲佛號,不再多言,只是目光中的悲憫如同溫暖的海洋,試圖包裹住眼前這傷痕累累的靈魂:“阿彌陀佛。緣未至,鎖難開。女施主心鎖堅牢,非一日可破。且安心養(yǎng)傷,此間清凈,可暫避風(fēng)雨。”

他示意慧明留下照顧,自己緩緩?fù)顺隽硕U房。

禪房內(nèi)恢復(fù)了寂靜。慧明怯生生地看著情緒激動后疲憊喘息、眼神卻依舊倔強冰冷的千渝,小聲說:“女施主…藥…藥快涼了…”千渝沒有看他,也沒有看那碗藥,只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將身體縮回薄被中,背對著慧明。

窗外的陽光似乎也暗淡了幾分,檀香依舊裊裊,梵音仿佛還在空氣中低回。

反是不思1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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