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下課,玩耍
一天時(shí)間又這么過去了,
因?yàn)樽蛱熳鲐瑝舻脑颍裉彀踩揭惶於紱]什么心思學(xué)習(xí)。
“發(fā)啥呆呢?”阿澤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你今天怎么了,整天幾乎都在發(fā)呆啊。”
“不知道,反正今天啥都沒學(xué)進(jìn)去是真的了。”
安冉xue洗舔了口冰棍,
“不過你得幫我抄英語單詞,昨天的罰抄還沒寫完。”
“得,又是我?guī)湍悴疗ü伞!?/p>
兩人一起回到安冉家,
老院門口的月季開得正瘋,王秀蘭在井邊洗菜,看見他們就直樂:
“阿澤來啦?正好留著吃飯,你叔今天買了排骨。”
“謝謝阿姨!”
阿澤把自行車往槐樹上一靠,
“安冉說您做的糖醋排骨比飯館還香。”
安冉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往屋里走,經(jīng)過院中的小槐樹時(shí),忽然發(fā)現(xiàn)樹干比早上粗了半圈。
新抽的枝椏直挺挺地往二樓窗戶伸,葉片邊緣泛著不自然的亮綠,像涂了層油。
她伸手碰了碰,指尖傳來針扎似的麻癢。
“你家這樹成精了吧?”阿澤湊過來看,“早上還沒這么高呢。”
“別碰那樹。”
王秀蘭端著菜籃經(jīng)過,用圍裙擦了擦手,
“前幾天剛澆了肥,枝椏瘋長,小心扎著。”
“它以前沒長這么快啊。”
安冉仰頭看,最高的那根枝條已經(jīng)快夠到窗臺,細(xì)得像根綠絲線。
“夏天嘛,草木都這樣。”
母親的聲音從廚房飄出來,
“快把作業(yè)本拿出來,別讓阿澤等急了。”
晚飯時(shí)父親說起工地挖出的陶罐被送去文化館了,據(jù)說罐底刻著滿文。
“說不定真是宮里的東西。”
安建國扒著米飯,“可惜沒咱家冉冉姥姥懂行,不然準(zhǔn)能看出門道。”
“爸,您又提姥姥。”安冉戳著碗里的排骨,
“上次說她的銅鐲子是古董,結(jié)果被收廢品的五塊錢收走了。”
王秀蘭敲了敲她的筷子:
“吃飯堵不上嘴?那鐲子是你姥姥自己要扔的,說戴著沉。”
她往安冉碗里夾了塊排骨,“多吃點(diǎn),看你這幾天都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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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十二點(diǎn),
安冉洗漱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窗簾沒拉嚴(yán),留著道細(xì)縫,能看見小槐樹的影子在墻上晃,像有人在外面擺手。
她數(shù)到第三十二只羊時(shí),
“再不走……就被抓住了……”
這次的聲音比昨晚更清晰,帶著點(diǎn)濕漉漉的水汽,
安冉猛地睜開眼,心里驟然一縮,恐懼立刻涌上心頭,
“這次可沒有睡著啊,這是怎么了!”
低頭突然看見自己的手正搭在床沿,白天被槐枝扎到的指尖泛著紅。
“她的血香……比花蜜還甜……”
一個細(xì)若蚊蚋的聲音在窗外響起,不是那個催她走的人影,更像是……樹葉摩擦出來的?
安冉屏住呼吸,看見窗簾縫里探進(jìn)根綠瑩瑩的枝椏,頂端卷成小圈,正慢慢往她的指尖湊。
“三百年了……終于等到這么純的香氣了……”
枝椏上的嫩葉抖了抖,像是在做什么艱難的決定,
“吸一口……就一口……不會傷到她的……”
安冉的心跳瞬間卡在嗓子眼,那根枝椏已經(jīng)碰到她的指尖,涼絲絲的,傷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癢。
她幾乎是本能地反手一抓,五指死死攥住了那根綠瑩瑩的枝條。
“別、別捏斷我!”
一個細(xì)弱的聲音突然在她腦子里炸開,不是耳朵聽到的,更像是直接鉆進(jìn)了意識里。
安冉嚇得手一哆嗦,卻沒敢松開——
枝條在掌心微微顫抖,像條受驚的小蛇。
“你是誰?”她壓低聲音問,喉嚨發(fā)緊。
“我是槐序……院兒里的小槐樹。”
聲音帶著哭腔,枝條上的嫩葉都蔫了下去,
“我沒惡意,就是、就是你手上的血太香了……”
安冉低頭看自己的指尖,傷口處的透明水珠正慢慢變紅,順著指縫滴在槐枝上。
被血沾到的地方,竟泛起一層淡金色的光暈,看得她頭皮發(fā)麻。
“香?”
她想起那天菜籃邊墜亡的蒼蠅,后背瞬間冒了層冷汗,
“我的血怎么了?”
“不一樣的……”
槐序的聲音帶著急切,枝條輕輕蹭了蹭她的掌心,
“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可、可我真的就想碰一下……可饞了”
安冉猛地松開手,槐枝“啪”地彈回窗簾縫里,卻沒立刻縮走。
她聽見那聲音又在腦子里響起,帶著點(diǎn)小心翼翼的試探:
“你別怕,我守著這院子五十年了,看著你長大的。前幾天麻雀阿灰來報(bào)信,說郊區(qū)山林里有東西在動……”
“什么東西?”
“是僵尸。”
槐序的聲音突然發(fā)顫,
“阿灰說它白天躲在墳堆里,晚上就往縣城挪,走一步留一個骨粉印子。它聞著你的血味兒來的,昨天已經(jīng)到西風(fēng)口了,離這兒只剩三里地。”
安冉攥著床單的手泛白,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shí)停了,只剩下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
“僵尸……怎么可能?”
“是真的!”
槐序急得枝條亂晃,窗簾被撞得嘩啦響,
“那東西怕光,只能晚上趕路,可它離得越近,你的血香就越濃,再過幾天,不等它來,別的妖也會聞著味兒找過來!”
“那我該怎么辦?”
安冉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想起夢里那道“該走了”的催促,突然覺得渾身發(fā)冷。
槐枝慢慢從窗簾縫里探回來,頂端卷成個小小的圈,像在求和。
“姥姥臨終前說,你身上有她設(shè)的護(hù)符,可護(hù)符快失效了。我……我能帶你去找蜂群,它們知道怎么暫時(shí)遮住血香。”
安冉還想問什么,樓下傳來老爸咳嗽的動靜。
槐序的聲音立刻變輕:
“快裝作睡覺,別讓你媽發(fā)現(xiàn)。明天早上……你會信我的。”
枝條迅速縮回窗外,快得像道綠色的閃電。
安冉僵坐在床上,手心還留著槐枝的涼意,指尖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這晚她再沒怎么睡著,迷迷糊糊半醒半睡到天亮。
晨曦爬上窗臺時(shí),安冉盯著那截?cái)嘀Πl(fā)愣——
真的不是夢?可指尖的刺痛和掌心的涼意都真實(shí)得可怕。
“冉冉!起床吃早飯了!”
王秀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安冉慌忙把斷枝塞進(jìn)枕頭下,胡亂套上衣服。
下樓時(shí)父親正蹲在院門口削木頭,看見她就笑:
“咋眼圈發(fā)黑?是不是又熬夜了?”
“沒有……”
她的目光瞟向小槐樹,只見最粗的那根枝椏果然有被掰過的彎痕。
早飯時(shí)她心不在焉,阿澤在樓下喊她上學(xué),才猛地想起枕頭下的斷枝。
氣喘吁吁把枕頭下的斷枝拿出來,仔細(xì)端詳,提醒自己昨天不是做夢。
“安冉!走了!”阿澤的催促聲從巷口傳來。
她把斷枝塞進(jìn)校服口袋,指尖觸到那冰涼堅(jiān)硬的觸感,
突然想起槐序的話——僵尸離這兒只剩三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