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及笄時,強作新婦裝。輦轂向西去,黃沙沒天光。韞娘,韞娘,徒憂傷。孩童聞,不明所以,單啖喜糖。尊長聽,了卻一身,飛觴舉白…………”
京城的春日,綠蔭鋪路,喧鬧非常。
此時,京城最有名的舞院——平陽舞院,院內(nèi)堂前,熙熙攘攘。
見慣了南攸城的寂涼,再次來到京城的容虞對這個地方很是好奇。
“娘子,你莫要亂跑,夫人此時在客棧等你呢。”
跟在容虞身后的吹笙操碎了心。
吹笙雖是半大的孩子,但從小就進了何府的她要比新來的隨從成熟的多。
“吹笙,你別說話,聽。”
容虞順勢比出“噓”的手勢,像只兔子一樣豎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
“娘子,你是說……樂聲?”
“那邊。”容虞嘴角一揚,“走!去看看。”
也不顧吹笙的反應,硬拉著她就往那邊走。
“娘子,娘子……”
走至平陽舞院向里看,一群人正襟危坐圍在大堂內(nèi)。
出于好奇,容虞走上前去。
恰好有一空座,便靜悄悄坐了過去。
“吹笙,這位女子好生漂亮,我在南攸城從未見過。”
待到看清眼前樂姬的容貌,容虞滿口夸贊。
“這位娘子是外鄉(xiāng)人?”
順著聲音望去,又一張美麗的臉龐映入眼簾。
容虞點點頭,“我是從南攸城過來的,我叫容虞。”
對方也禮貌地笑笑,“我叫秦媛。”
眼神看向樂姬,“這是京城最有名的樂姬鳶尾娘子,京城有句傳言,看廣廈萬千,不如聽鳶尾一曲,平陽舞院樂姬很多,但鳶尾卻是最受歡迎。”
聽到這里,容虞更來了興致。
“怪不得,這樣的美女子,又如此通曉樂理,誰人能不喜歡呢。”
“如此動聽的曲子,卻不是每日都能聽到的,容娘子真是幸運,趕上了這么一回。”
正聽得上頭,突然曲調(diào)直下,令人聞之嘆息,感之惆悵。
“至邊關,聞,黃郎不祿,血染嫁衣長。青絲未及雪,素縞已覆霜…………”
“娘子,娘子……”
忽聽到男子聲音,往旁邊望去。
“娘子,這是我的位置,交了銀子的。”
容虞愣了一下,略顯尷尬,趕忙讓出,“不好意思。”
話音剛落,一柄劍從頭頂飛馳而過,嚇得容虞慌張抱住了頭。
那劍直直地向樂姬鳶尾飛去。
她絲毫不慌,手中的琵琶抵住了劍,斷弦聲音響徹整個大堂。
舞院二樓飛下來一男子,接住了即將落地的劍。
眾人也被嚇得驚慌失措,紛紛向他看去。
有認識他的人,“這不是武館的祁小哥嗎?”
“祁小哥,你想干什么?我們聽得好好的。”
祁臨軒劍指鳶尾,“此人并非善類,我已報官,大家速速離開。”
可大多數(shù)人并不信。
鳶尾一臉無辜地看向眾人,“鳶尾一輩子沒做過惡事,不知何時成了惡人。”
眼中竟落下一滴淚,“請諸位為鳶尾做主,鳶尾愿意做牛做馬報答諸位。”
其中許多男子為之動容,“祁小哥,無憑無據(jù)的,憑什么說鳶尾娘子非善類,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能有什么誤會,沒有拿出證據(jù),肯定是他想栽贓陷害鳶尾娘子,壞了她的名聲!”
一名男子憤憤不平,大聲喊道。
見起了沖突,容虞也不想?yún)⑴c其中,便要悄悄走掉。
外面突然來了一堆官兵,“快,把這里圍起來!”
“真的有官兵來了!”
剛才氣勢洶洶的男子瞬間泄了氣。
“誰也別想走!”鳶尾無辜的眼神轉(zhuǎn)瞬變得狠厲。
霎時,門窗緊閉,容虞隱約看到桃花花瓣飄過去。
轉(zhuǎn)身一看,卻對上了鳶尾的眼神。
而后就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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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臨軒猛地睜開眼,抬頭看,模糊之間看到兩人站在身側(cè),待完全看清時,發(fā)覺自己是在一個像軍帳一樣的地方。
想起身,卻感覺身上有千斤重。
“將軍,剛剛來犯的數(shù)百敵軍已經(jīng)按照你的方法擊退了,但……看架勢,這才只是剛開始,下一步,我們該怎么辦?”
祁臨軒感覺聲音很耳熟,一瞧,這不是剛剛在平陽舞院與自己對話的李公子嘛。
“李公子?”
祁臨軒有些試探性地問。
“你在喊我嗎將軍?”
他皺著眉,不可置信地看向祁臨軒。
“將軍小憩了一會兒睡暈了嗎?我是藍揚啊,你的侍衛(wèi),不是什么李公子。現(xiàn)在可是緊要關頭,敵軍不知何時就會來,我們處于下風,這種形勢不準許我們犯傻,將軍說要進行下一步計劃,想好了嗎?可不能……”
“停!”
沒想到都成了侍衛(wèi)了,還這樣得理不饒人。
“我在想計劃,別著急。”
祁臨軒看了看自己,怪不得這么重。
披肩甲,著鱗鎧,背箭囊,掛魚袋。
卸下肩甲,倒輕松了許多。
“別跟著我,我出去想想。”
走出帳篷,外面朦朦朧朧像層紗,近處又是無垠的大漠。
他知道,這是進了妖的幻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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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前。
衙門接到報案,報案人是位女子,名為何翠玉。
其丈夫張立行一大早不明不白死于家門前。
仵作驗尸,張立行死狀慘烈,面龐發(fā)紫,雙眼瞪大,但身上并未查出中毒之狀。
“何娘子,張公子近來有何異常行為?”
知府左秋明前往張宅問話。
何翠玉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大郎平時做些花草生意,早出晚歸,平日里同我說話也甚少,但對我很好,只是昨晚沒有回來,原以為是生意耽擱了,便先睡了,可誰料早上一出門就看見……”
說時,掩面哭泣,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流下來。
“何娘子節(jié)哀,我們定會查出兇手,還張公子一個公道。”
“多謝知府大人,如有線索,望大人告知小女子,小女子定會記得大人的恩情。”
衙門的仵作凌域同祁臨軒認識很多年,便將此異事告訴了他。
“沒有任何異常,面龐發(fā)紫?”
“對,已經(jīng)驗尸了,不是中毒,不知道還能有什么原因讓一個人的臉能有那么紫。”
凌域描述地很是驚奇,讓祁臨軒猜不出他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詞了。
“那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是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