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動了。
她的動作快如閃電,卻又帶著一種行云流水般的精準美感,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包裹在頂級黑絲中的左腿,如同蓄滿力量的強弓驟然釋放!
七厘米的尖頭高跟鞋,鞋跟底部那圈細密的水鉆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炫目的冷光軌跡!
目標并非黃毛本人,而是他身后那個跟班腰間皮帶上別著的彈簧匕首!
“咻——叮!”
鞋尖側面,那堅硬如鐵的尖頭部位,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帶著千鈞之力,極其刁鉆地狠狠踢在匕首的刀柄末端!
一聲短促尖銳的金鐵交鳴!
那把廉價的彈簧匕首,如同被強弩射出的箭矢,瞬間脫離了皮帶的束縛,化作一道模糊的灰色殘影,高速旋轉著,帶著凄厲的破空聲,朝著店鋪空曠無人的角落疾射而去!
“篤!”
匕首最終狠狠地釘在了角落一根粗大的、裝飾著齒輪鉚釘的承重柱上!
刀身完全沒入堅固的木頭中,只留下刀柄在外面嗡嗡震顫!
力量之大,讓整個刀柄都在劇烈抖動!
這兔起鶻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的一幕,驚呆了所有人!
包括那個被踢飛了匕首的跟班,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只覺得腰間猛地一震,再摸時,匕首已經不見了!
他驚恐地看向柱子,臉色瞬間煞白!
而黃毛,臉上的囂張得意瞬間凝固,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取代!他完全沒看清林楚的動作!
只看到黑影一閃,自己小弟的匕首就飛了!
就在這眾人驚愕失神的剎那!
林楚的右手,如同潛伏已久的獵豹終于探出了利爪!
快得只剩下殘影!
瞬間探向自己腳踝處——那里,在包裹著黑絲的腳踝上方,軍綠色風衣的裙擺內側,固定著一把更小、更薄、卻寒光四射的備用雕花餐刀!
“噌!”
一道比剛才匕首破空聲更加清越、更加冰冷的金屬摩擦聲響起!
那柄不過三寸長的雕花餐刀,如同蟄伏的毒蛇亮出了獠牙,被林楚反握在手中!
刀身狹長,刃口在燈光下流瀉出秋水般凜冽的寒芒!
她腳下那雙鑲鉆的高跟鞋如同釘在了地面上,腰肢猛地一擰,帶動全身的力量!
整個人化作一道軍綠與黑交織的旋風,帶著凌厲無匹的氣勢,瞬間就卷到了黃毛的面前!
速度之快,帶起的風甚至掀動了黃毛額前那綹刺眼的黃毛!
黃毛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冰冷的、帶著死亡氣息的鋒芒已經直逼自己的右臂!
他甚至能聞到刀鋒上殘留的、屬于頂級食材的淡淡油脂氣息!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下意識地想躲,想揮拳反擊,但林楚的速度完全碾壓了他!
林楚的眼神,冰冷得如同萬載寒冰,沒有絲毫人類的溫度,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般的漠然。她握刀的手穩如磐石,手腕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一翻!
不是劈砍!不是刺殺!
刀尖快如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點在黃毛右臂手肘外側一個極其隱蔽的位置——曲池穴!
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細針刺破皮革的聲音。
“呃啊——!”
黃毛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一聲凄厲得不像人聲的慘嚎猛地從他喉嚨里爆發出來!那不是劇痛帶來的慘叫,而是一種瞬間失去控制、從骨頭縫里蔓延出來的、無法形容的酸、麻、脹、痛!仿佛整條手臂的神經在一瞬間被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貫穿、攪動!
他右臂上那點微不足道的肌肉防御,在這精準到極致的打擊下形同虛設!整條右臂,從肩膀到指尖,如同被高壓電流瞬間擊中,又像被無形的巨力強行抽走了所有的骨頭!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和力量!軟塌塌、不受控制地垂落下來,像一條死蛇!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死灰般的驚恐和劇痛帶來的扭曲!豆大的冷汗瞬間布滿額頭!身體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和失控而劇烈搖晃,雙腿一軟,若不是旁邊的小弟下意識地扶了一把,他幾乎要當場癱倒在地!
而林楚,在點中曲池穴的瞬間,已經如同鬼魅般撤步后退,重新穩穩地站在了鐵板臺后。那柄小小的雕花餐刀,在她指尖靈活地一轉,如同一個優雅的謝幕動作,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她的呼吸甚至都沒有絲毫紊亂,只有額角幾縷發絲因為剛才迅猛的動作而微微飄動。
她微微抬起下巴,俯視著痛得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右臂軟垂的黃毛。眼神冰冷,如同看著一只在泥濘中掙扎的蛆蟲。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黃毛的慘哼和店內死寂的空氣,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釘,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的廚房,”她的目光掃過地上那一片被糟蹋的狼藉——碎裂的石板、濺落的醬汁、散落的珍貴食材,最后落回黃毛那張因劇痛和恐懼而扭曲的臉上,帶著一種刻骨的鄙夷和冰封的怒火,“風雪再大,也輪不到垃圾放肆。”
“滾。”
最后一個字,如同冰原上刮過的寒風,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
整個“豹襲”落針可聞。客人們驚魂未定,看著鐵板臺后那個如同女戰神般凜然不可侵犯的身影,看著她軍綠風衣上刺眼的污漬,看著她黑絲小腿上流淌的醬汁,再看看柱子上的匕首和那個抱著胳膊慘嚎的黃毛…巨大的反差帶來了難以言喻的震撼。沒有人說話,只有黃毛壓抑不住的、斷斷續續的痛苦呻吟在死寂中回蕩。
黃毛的幾個跟班完全被嚇傻了。他們看著大哥瞬間被廢掉一條胳膊的慘狀,看著柱子深處只露刀柄的匕首,再看看林楚那雙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情感的眼睛和那仿佛能隨時從任何地方變出致命武器的身影…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哪里還敢有半分囂張?
“大…大哥!”一個小弟聲音發顫地喊了一聲,看著黃毛痛苦的樣子,又驚懼地看了一眼林楚,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走…快走!”另一個小弟聲音都帶了哭腔,手忙腳亂地架起幾乎站不穩的黃毛。
“媽的…手…我的手…”黃毛疼得語無倫次,冷汗浸透了那件花哨的骷髏頭T恤,右臂依舊軟綿綿地垂著,劇烈的酸麻脹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看向林楚的眼神只剩下刻骨的恐懼,再無半分淫邪和囂張。
幾個人如同喪家之犬,連滾帶爬、互相攙扶著,在滿店客人鄙夷和恐懼交織的目光中,狼狽不堪地撞開店門,逃了出去。那扇沉重的玻璃門在他們身后晃動著,發出無力的呻吟,仿佛在為這場鬧劇畫上句號。
店內依舊一片寂靜。客人們似乎還沒從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幾分鐘里回過神來。地上,鹿里脊的殘骸、破碎的石板、濺開的黑松露醬汁…一片狼藉,無聲地控訴著剛才的暴行。空氣里,昂貴的肉香、醬香混合著被破壞后的頹敗氣息,以及一絲若有若無、屬于林楚保溫壺的草藥清苦。
林楚依舊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棵風雪中屹立的青松。她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緒。她看著自己風衣前襟那塊深褐色的油污,看著裙擺上濺落的醬點,看著小腿絲襪上流淌的、粘稠的痕跡。袖口那只銀線刺繡的豹子,在冷光燈下,依舊昂首咆哮。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彎下腰,從鐵板臺下拿出一塊干凈潔白的軟布。然后,她緩緩地蹲下身。包裹著頂級黑絲的長腿優雅地屈起,七厘米的高跟鞋穩穩地支撐著身體的平衡,鞋跟的水鉆在地面上折射出細碎而冷冽的光芒。她伸出那只剛剛還握著冰冷餐刀、此刻卻微微有些不易察覺顫抖的手,用白布,一點一點,極其認真、極其緩慢地,擦拭著濺落在光潔地面上的污漬。
醬汁很粘稠,凝固后更難清理。她擦得很用力,指節因為用力而再次泛白。動作機械而專注,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屈辱、后怕和不甘,都隨著這擦拭的動作,狠狠地從心里挖出去。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客人們看著她蹲在那里,軍綠色風衣的衣擺拖在地上,沾染了塵埃。那背影依舊挺拔,卻透出一種無聲的、沉重的疲憊和倔強。有人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安慰的話,卻最終只是化為一聲低低的嘆息。有人拿出手機,默默拍下了柱子上的匕首和地上的狼藉。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節奏輕快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清晰地穿透了店內的死寂。
“豹襲”那扇沉重的玻璃門再次被推開,帶起一陣微小的風鈴聲。
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逆著午后的光線走了進來。來人穿著一身墨綠色底、繡著繁復金色云紋的改良旗袍,開衩處恰到好處地露出包裹在頂級肉色絲襪中的、線條優美的小腿,腳下一雙同色系、鞋尖綴著珍珠的細高跟鞋,步履從容,帶著一種天然的華貴氣場。一頭烏黑的長發挽成精致的發髻,斜插著一支翠玉簪子,耳垂上兩點瑩潤的珍珠耳釘隨著她的走動微微搖晃。正是關月。
她一眼就看到了店內的一片狼藉——碎裂的石板、濺落的食物殘骸、柱子深處只露刀柄的匕首,還有幾個客人驚魂未定、低聲議論的樣子。關月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微微一瞇,瞬間了然。目光隨即落向鐵板臺后,那個正背對著門口,蹲在地上,用力擦拭著污漬的、軍綠色風衣的身影。
關月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向鐵板臺。她仿佛沒看到地上的混亂,也沒注意柱子上的匕首,目光只專注地落在林楚微微聳動、顯得有些單薄的肩背上。
走到近前,關月沒有開口詢問,只是優雅地俯身,將手中一個素雅的青花瓷蓋碗,輕輕地放在了林楚面前光潔的鐵板臺面上——正是林楚剛剛擦拭干凈的那一小塊地方。
瓷碗的碗蓋被輕輕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