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稍稍分開一條縫,如同投入滾油中的一滴清水,激起小小的漣漪。
花容擠了進來。
她今天也精心打扮過,穿著一身新做的洛麗塔裙,主色調是柔和的櫻花粉,層層疊疊的蕾絲裙擺蓬松得像一朵盛開的云,裙擺下是印著精致小草莓圖案的白色過膝襪,腳上是一雙圓頭的粉白色瑪麗珍鞋。
她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精致的透明盒子,里面是一個造型極其夢幻的蛋糕——潔白的奶油如同雪峰,上面點綴著鮮紅的樹莓、藍莓和薄荷葉,中心用巧克力醬勾勒出一個小小的、燃燒的火焰圖案,旁邊用糖霜寫著“紅紅火火”。
“哇!好可愛的蛋糕!”
“是花老板的甜品!真好看!”
人群里發出贊嘆。
秦敏眼睛一亮,暫時放下鍋鏟,繞過操作臺迎上去,給了花容一個大大的擁抱:
“容容!你來了!還帶這么漂亮的蛋糕!太破費了!”
“開業大吉嘛!”
花容笑得眼睛彎彎,把蛋糕遞給旁邊幫忙的小妹,
“特意給你做的‘雪頂火焰山’,甜甜蜜蜜,紅紅火火!快找個顯眼地方擺起來!給你的辣子雞降降溫!”她調皮地眨眨眼。
這份帶著甜蜜的祝福讓秦敏心頭更暖。她拉著花容的手:
“快,里面坐!我給你炒份最拿手的!”
她瞥了一眼花容腳上的瑪麗珍鞋,
“新鞋子?真好看,配你的小裙子絕了!”
“剛到的!好看吧?”花容開心地轉了個圈,蓬蓬裙擺蕩開,引來更多目光。
她順勢坐在了靠近廚房的一個小桌旁,托著腮,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秦敏重新系好圍裙,走向那口依舊滾燙的大鍋,準備為她炒制專屬的辣子雞。
兩個風格迥異卻同樣光彩照人的女子,一個如烈火,一個似甜糖,在這彌漫著麻辣辛香的空間里,構成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忙碌一直持續到午后,人流才稍稍疏落。
秦敏剛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正和花容喝著解膩的酸梅湯,享受著難得的清閑。
花容用小勺挖著“雪頂火焰山”蛋糕上潔白的奶油,滿足地瞇起眼:
“敏姐,你這辣子雞,真是名不虛傳,夠勁!夠香!吃得我鼻涕都快出來了,可就是停不下嘴!”
秦敏笑著給她添了點酸梅湯:
“喜歡就好。川菜的魂,就是這股子‘火’勁兒?!?/p>
她剛想再說點什么,店門口的光線突然被幾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
三個男人堵在了門口。
為首的是個光頭,穿著緊身黑T恤,脖子上掛著條粗金鏈子,滿臉橫肉,眼神不善。
他身后跟著兩個同樣流里流氣的青年,一個黃毛,一個手臂上紋著看不清圖案的刺青。
三人身上都帶著一股濃重的廉價煙味和市井痞氣,與這精致的美食城格格不入。
光頭斜著眼,大剌剌地走進店,一腳踩在秦敏剛擦干凈的長條凳上,目光肆無忌憚地在秦敏火辣的旗袍和姣好的面容上掃視,最終落在那盤還沒來得及撤走的、吃剩的辣子雞上,油膩的辣椒和花椒混在盤底的紅油里。
“喲呵,老板娘,生意不錯嘛!”光頭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聲音粗嘎,“這紅紅火火的,看得哥幾個都饞了?!?/p>
秦敏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瞬間變得銳利?;ㄈ萦行┚o張地放下小勺,身體微微繃緊。幫廚小妹更是嚇得往后縮了一步。
“幾位,想吃點什么?”秦敏站起身,語氣平靜,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她向前走了兩步,高跟鞋在寂靜下來的店里發出清晰的“噠、噠”聲,氣場無聲地展開。
“想吃點啥?”光頭嗤笑一聲,手指用力敲了敲桌面,“你這店開在這兒,規矩懂不懂???哥幾個是這條街管‘平安’的,新店開張,得拜碼頭!”
他身后的黃毛吊兒郎當地接口:“就是!保護費!懂不懂?看你這生意這么好,哥幾個也不多要,這個數!”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意指三千。
紋身青年則更加猥瑣,目光黏在秦敏被旗袍勾勒出的曲線上,嘿嘿笑道:“老板娘這么漂亮,要是肯陪我們龍哥喝兩杯,這錢嘛……嘿嘿,也好商量……”說著,竟伸手想去摸秦敏放在桌上的手。
花容氣得臉都紅了:“你們干什么!放尊重點!”
就在紋身青年的手指即將碰到秦敏手背的瞬間,秦敏動了!動作快如閃電!她放在桌下的左手閃電般探出,不是去擋,而是精準無比地抄起了桌邊倚放著的那柄厚實的長柄炒菜大鍋鏟!鍋鏟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帶著一道烏沉沉的弧線,精準無比地、帶著破風聲,狠狠地拍在紋身青年伸過來的手腕內側!
“啪!”
一聲脆響!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嗷——!”紋身青年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觸電般縮回手,整條手臂瞬間軟麻無力,像根面條似的垂了下來,手腕處迅速紅腫起一道清晰的鏟形印痕。他臉色煞白,抱著手腕痛得原地直跳,冷汗涔涔而下。
這一下,快!準!狠!如同武林高手點中了麻筋!正是秦敏從川菜顛勺控火的千錘百煉中,悟出的、結合了人體關節弱點的“鍋鏟點穴手”!
“媽的!敢動手!”光頭龍哥見狀勃然大怒,臉上橫肉抖動。他顯然沒料到這個看起來美艷嬌柔的老板娘下手如此狠辣果決。他怒罵一聲,順手抄起旁邊一張空凳子,劈頭蓋臉就朝秦敏砸去!凳子帶著風聲,勢大力沉!
店里響起幾聲驚呼?;ㄈ輫樀梦孀×俗臁?/p>
秦敏眼神冰冷如霜,嘴角卻勾起一絲極淡的、帶著輕蔑的弧度。她不退反進!在凳子砸落的瞬間,她腰肢一擰,如同跳一曲激烈的探戈,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柔韌角度向側面滑開半步。同時,她穿著十厘米細高跟的右腳閃電般抬起,沒有踢向人,而是精準地、狠狠地踹在身旁那桶剛剛炸完辣子雞、還冒著滾燙青煙、裝著大半桶高溫廢油的油桶上!
“哐當!”
油桶被這蘊含爆發力的一腳踹得猛烈側翻!粘稠、滾燙、散發著濃烈焦香和辣味的暗紅色廢油,如同決堤的巖漿,帶著恐怖的熱量和令人作嘔的油膩氣息,轟然傾瀉而出,瞬間在光頭龍哥和黃毛的腳前潑灑開一大片!滾油接觸到相對低溫的地面,發出“滋滋啦啦”的恐怖聲響,騰起陣陣刺鼻的白煙!
光頭龍哥砸下的凳子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他和他身后的黃毛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看著腳前那片還在冒著泡、滋滋作響、散發著可怕熱量的油汪,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那滾油要是潑到腳上……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炸裂!紋身青年也忘了手腕的劇痛,驚恐地看著那片油漬,連連后退。
店里死一般寂靜,只剩下廢油在地面滋滋作響的聲音和三個混混粗重的、帶著恐懼的喘息。
秦敏穩穩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長柄鍋鏟斜指地面,鏟尖還沾著一點油星。她火紅的旗袍在剛才的動作中微微飄起又落下,深色絲襪包裹的長腿線條繃緊,充滿力量感。十厘米的紅色高跟鞋如同釘在地面上,紋絲不動。她臉上沒有勝利的得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靜,眼神銳利如刀,掃過三個驚魂未定的混混。
“規矩?”秦敏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滋滋的油響,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冷冽,“在我‘霹靂火’的地盤,我的規矩才是規矩。想吃辣子雞,付錢,排隊。想吃‘霸王餐’,耍流氓?”她手中的鍋鏟輕輕點了點那片還在冒煙的滾油區域,又意有所指地掃過紋身青年依舊耷拉著、不住顫抖的右臂,“這就是下場?!?/p>
光頭龍哥臉上的橫肉抽搐著,眼神里充滿了驚懼和后怕。他看著秦敏那雙冰冷的、仿佛燃燒著火焰的眼睛,再看看腳下那片滋滋作響的滾油和同伴的慘狀,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美艷的女人,絕不是任人揉捏的花瓶,而是一朵帶刺的、能要人命的食人花!
“你……你給我等著!”光頭龍哥色厲內荏地撂下一句狠話,聲音卻帶著明顯的顫抖。他再不敢看秦敏,更不敢碰那片滾油,狼狽地轉身,對著黃毛和捂著手腕的紋身青年吼道:“走!快走!”三人如同喪家之犬,連滾帶爬地擠出店門,差點在門檻上絆倒,引來店外幾個圍觀食客的哄笑。
“滾遠點!別臟了我秦姐的地方!”花容對著他們的背影氣鼓鼓地喊了一句,隨即跑到秦敏身邊,又驚又佩,“敏姐!你太帥了!剛才那一下!還有那一腳!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