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叔叔家的第一年,叔叔的風水鋪子好像出了點什么事情,需要很大一筆錢來周轉,每天叔叔回來都焦頭爛額的。
偶爾我在夜里起夜的時候也會發現叔叔嬸嬸沒有睡下,“要不然我再去我媽那邊那邊借點錢,多了借不出來,十萬八萬的應該差不多了。”
叔叔皺著眉,搖了搖頭,“算了,上次你回娘家多吃兩口肉你嫂子都陰陽怪氣的,你現在回去借錢,還能有什么好臉色么,不然看看把咱們這套房子賣了吧,然后換一套小一點的……”
“不行!”嬸嬸直接打斷了叔叔的話,“現在咱們的房子只是剛好夠住,梨初越來越大了,難道你還想換一個兩室一廳的,讓她和小硯睡一間么?我堅決不同意。”
叔叔輕輕嘆了一口氣,“那我在想想辦法。”
門鎖發出了“嘎達”一聲輕響,叔叔和嬸嬸朝著我房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沒有在說什么。
而我躺在床上一晚上都沒睡。
但那時候我是真不敢將我手里有錢的事情說出來,畢竟那是我爸媽留給我的最后的保障。
第二天我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只是從此以后早餐都會少吃了一個包子。
家里最缺錢的時候,我都沒有把這筆錢的事情說出來,等到后面就更沒法說了。
不過叔叔和嬸嬸從那之后再也沒有提過缺錢的事情。
現在想來,很有可能缺錢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只是為了刻意說給我聽,看看我手里有沒有錢罷了。
“溫梨初,你想什么呢?”
宋時序這么一叫我,我才猛然回過來神,發現他正站在一家店面的門口。
這家店是純中式的裝修風格,店門口的匾額上,行云流水的寫了般若二字,與這條街上的所有店鋪都顯得格格不入。
“還愣著干什么,跟我進來。”
宋時序轉身就進了屋,我連忙快走兩步也跟了進去。
這大概就是宋時序昨天說起來的店,看起來應該是個風水鋪子,但是可比叔叔的那家風水鋪高端多了。
屋里的裝修很是考究,中式風格,看起來沉穩大氣,光是那套紅木的中式茶桌就造價不菲,不過宋時序都能開三千多萬的車了,這種燒錢的風格適合他。
宋時序進屋以后,從后面迎出來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手里拿著一只提前泡好茶的紫砂壺,遞到了宋時序的手里。
這女人長得是真好看,宋時序當初給我第一眼的感覺就已經是驚為天人的,而這個女人和宋時序相比竟然沒有遜色分毫。
兩個人往那一站,就像是自成了一副絕美的畫卷。
這個時候女人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眼神上下將我打量了一遍,然后像是想不通的轉頭看著宋時序,“你怎么帶回來這么個東西?”
好吧,剛剛對于她美貌生出來的些許好感,頓時當然無存。
“你怎么說話呢,什么叫這么個東西,我人還站在這呢,你這么說話禮貌么?”
女人似乎是沒想到我會嗆聲,看著我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來,“你是怎么給自己定義為人的?你這身上的陰氣比死人都要重了,下雨天最好都避著點走,小心被劈著了。”
“你嘴巴這么毒,才要小心被雷劈著!”
“哎呦,小嘴兒還挺厲害。”
女人對于我的話沒有絲毫的在意,和她的淡定相比,我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公雞,氣勢洶洶的。
“好了別鬧了,胡婧,這個是溫梨初,以后會留在般若這邊,你照顧點她。”
聽到了宋時序的話,胡婧聳了聳肩,“好吧,你把話都說出來了,我還能說什么呢。”緊接著胡婧朝我伸出手,“認識一下吧,胡婧。”
看到胡婧這般,我也不好一直端著,畢竟將來還有很多共處的時間,于是我抬起手,回握住了胡婧的指尖,“溫梨初。”
胡婧看見了我的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忽然僵了一下,但瞬間就恢復了正常。
后面就是胡婧在和宋時序說這兩天般若發生的事情,我閑著無聊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玩手機。
忽然覺得胳膊上有些癢,剛伸出手來想要抓一抓……
沒想到直接將一塊帶著肉的皮抓了下來。
我看著手中握著的那塊屬于我自己的皮肉,那一瞬間,驚恐的大腦一片空白。
嘴唇顫了一下,我抖著聲音喊道,“宋,宋時序,宋時序……我,我掉肉了。”
“掉肉了補回去就……”
先過來的胡婧,她大概是沒想到我說的掉肉是真的掉肉,看到我手里抓著一團血肉,而右胳膊又缺了一塊,連忙招呼著宋時序過來。
“宋時序,你快點,溫梨初她真的掉肉了!”
宋時序過來以后,捏著我缺了一塊肉的胳膊看了一眼,眉頭皺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陽,口中喃喃道,“怪我了,原本以為這么兩步路應該沒什么事情了的。”
緊接著轉頭告訴胡婧,“去給我拿點香灰和繃帶,速度,在晚點就捏不回去了。”
胡婧一溜煙的竄到后面,然后我就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翻箱倒柜的聲音,沒一會就看見胡婧左手端著一碗香灰,右手握著一卷繃帶跑了回來。
“把你手里那團肉,放回去。”
“啊?”我有些沒太明白宋時序的意思,“放哪里?”
“還能放哪里,哪里缺肉放哪里。”宋時序一臉嫌棄的看著我說道。
“哦。”
我按照宋時序的意思,將手里的那團肉,放回了屬于他的位置,我還以為宋時序會有什么神奇的辦法能讓我的血肉再生。
可沒想到,他只是嫌棄的用手,將我的肉鋪平整些,然后就直接用紗布把我的傷口包扎起來。
我眼皮猛的跳了跳。
就這么敷衍的么……難道都不需要消消毒么?
包扎好了以后,宋時序有些嫌棄的連忙去洗了洗手,然后囑咐胡婧,“去給她熬一碗三陰湯。”
我不知道三陰湯是什么,但是卻感覺胡婧的表情有些奇怪,“三陰湯她喝的下去么?”
這時候宋時序已經從洗手間走了出來,擦干了手上的水漬,盯著我說道,“能不能喝下去都得喝,只要她想活著。”
“好,我去煮。”
胡婧最后看我的那一眼,帶著深深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