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胡婧就從后面端出來了一個素色的瓷碗,碗里裝著紅的發黑的不明液體,散發著腥臊味。
我捏著鼻子,往后躲了躲,“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啊,這么沖鼻子?!?/p>
胡婧臉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嘴巴張開又閉上,然后看了看宋時序,口中有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
宋時序接過胡婧手中的碗,直接懟到了我面前,我險些讓那碗東西的味道直接熏的暈過去。
“喝了它,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死死死死,每次都是用這個字來刺激我!
我心里有點惱怒,咬了咬牙,抬手接過那個碗。
誰讓我怕死呢……
我捏緊鼻子,張開嘴巴,卻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舌頭怎么還有嗅覺了呢!
這個腥臊味就像是開了5D效果,全方位的在向我進攻。
我咬了咬牙,閉上了眼睛,然后抬起那個碗一飲而盡。
說實話,我現在有點想念尸油煎蛋了。
至少在我不知道尸油煎蛋是什么的時候,沒覺得它這么難以下咽。
碗里的液體順著我的喉嚨流進了胃里,我感覺我的喉嚨,食管,包括內臟,都擁有了嗅覺,他們每一刻都在感受著這個東西的味道。
就算我屏住呼吸,捏緊鼻子,我好像都能聞到那股刺鼻的腥臊味。
干嘔了幾聲,險些將剛剛喝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溫梨初,我可告訴你,如果你吐了的話,就要重新喝,你自己最好考慮清楚?!?/p>
宋時序說完這句話以后,我幾乎是強掐著自己的大腿內側,來忍下現在的這股惡心的感覺。
可千萬別吐啊,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喝一回這個什么三陰湯了。
平靜了大概三分鐘,雖然依舊能感覺到腥臊味,但是我現在已經能慢慢接受與這個味道共生了。
至少,不會再被這個味道熏得干嘔。
所以說,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這次我學聰明了,沒有再刨根問底的追問這個三陰湯到底是什么東西,因為我下意識的覺得,肯定沒比尸油煎蛋好到哪里。
喝下三陰湯沒多久,纏在胳膊上的紗布隱隱滲出了淡黃色的液體,我連忙開口喊宋時序,“誒,糟了,宋時序,我胳膊好像感染了?!?/p>
宋時序走了過來,拎起我胳膊看了一眼,“心放在肚子里吧,沒有感染,再等五分鐘就把紗布拆開吧。”
拿起手機,我幾乎眼睛是跟著時鐘上面的指針移動的,好不容易挨到了五分鐘,我連忙將纏繞在手臂上的紗布拆開。
剛剛血肉模糊的一大塊……竟然奇跡般的愈合了。
這時候胡婧也走了過來,看著我詫異的神色,挑了挑眉,“厲害吧,不過你還是得小心點,最近的話不要曬太陽,就算是要出門的話啊,最好也打著點傘?!?/p>
說著胡婧遞給我一把黑色的雨傘,只不過傘把的裁制有些特別,不是塑料也不是樹脂,摸起來有些微涼。
還沒等我開口和胡婧說謝謝,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然后就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急匆匆的進了般若。
“你好,我想問問宋大師在么?”女人急著問道。
“宋大師在,但是可能還要稍等一會,先別急,有什么事坐下來慢慢說?!?/p>
胡婧將女人引到了一旁的會客區,雙人位的會客沙發上,女人也緊緊的抱著懷里的孩子。
“先喝點水。”
胡婧倒了一杯溫水放在了女人的面前,女人坐在沙發上,把自己的雙腿往回收了收,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
不斷地環視著般若,像是想通過這家店的裝修來判斷這家店的收費標準。
女人身上穿的衣服非常樸素,黑色的褲子甚至洗的有些發白,腳上穿的是最普通的山寨雪地棉,之前我們學校門口,賣得最便宜的只要二十六塊錢一雙。
說實話,現在的天氣早就穿不上雪地棉了,女人顯然是從冬天穿到了開春,鞋底都已經磨薄了一層。
就連孩子的衣服,看起來也是寬大很多,應該也是撿別人不穿的舊衣服隨便的套在身上的。
我絕對不是以貌取人。
但是坦白來講,我覺得就宋時序的收費標準,很有可能女人付不起這個錢。
女人在沙發上坐下以后,我才看清楚她懷里抱著的那個孩子。
孩子的額頭和眉心都成暗灰色,眼窩深深的凹了進去,嘴唇上半點血色都沒有,呼吸間胸膛甚至都沒有起伏,像是一只快要死掉的小貓。
就在我認真盯著孩子看的時候,那孩子不知道為何突然嚎啕大哭,把我和胡婧都嚇了一跳。
孩子的眼中迸發出了一股如同野獸捕獵時才會有的精光,惡狠狠的盯著抱著她的女人,嘴巴張的老大,發出來的聲音十分洪亮,震得我耳膜發麻。
我皺著眉頭和胡婧相視一眼,覺得這孩子好像突然之間換了一個人一樣,剛剛還一身病態,可現在聽著這個哭聲,明顯中氣十足,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女人連忙把孩子摟在懷里,輕聲的哄道,“寶寶乖,寶寶不哭,我們來找宋大師了,很快寶寶就會好的,不怕不怕……”
這種事情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女人沒有顯得很驚慌,而是輕輕的拍著孩子的背,小聲的哄著。
可根本沒有什么用處,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像是要將屋頂掀翻,從般若門口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的朝屋里看。
最后女人似乎沒有什么辦法,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將衣袖拉了上去,然后熟練的把自己的胳膊放到了孩子的嘴邊。
在我還沒有明白過來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孩子的哭聲止住了。
因為女人的胳膊剛湊過去,就被孩子狠狠的一口咬住。
從我這個角度甚至能看到孩子那一口白森森的牙,幾乎是瞬間就染上了血色。
女人的喉嚨里傳出了一聲悶哼。
太陽光很足,透過窗欞照射進來的那束光剛好投在了會客區的沙發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透過光影才發現女人懷中的孩子,竟然有兩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