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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垂釣江湖

第十三章病秧子釣鯊魚

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萬千燒紅的鋼針,反復扎刺著蘇靈兒的肌膚,瘋狂攫取她體內最后的熱量與氣力。每

一次劃水,都沉重得如同拖拽萬鈞巨石。

肺部灼痛,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海水的咸腥與撕裂般的痛楚。

林風虎被屠山踩斷肋骨的慘狀,他被吊在船頭、鮮血滴落的畫面,如同最殘酷的烙印,在她腦海中反復灼燒。

不能死!不能負風虎之犧牲!素心齋待救的孩子!襁褓中的骨肉!望歸漁村五十二條性命!還有……重傷未愈的沈前輩!

責任如沉重鎖鏈,將她從溺斃的深淵一次次拉回。

她咬緊牙關,拼命朝東邊那片犬牙交錯、如怪獸獠牙的黑色礁石群掙扎前行。

近了…更近了…

然體力終究耗盡。

“咳……咳咳……”

猛地嗆入大口咸澀海水,劇烈咳嗽令她眼前徹底被黑暗籠罩,意識如風中殘燭,迅速熄滅。身體再不受控,如灌鉛石塊,向著墨藍深淵沉淪…

東邊礁石群,那近在咫尺的生機,此刻卻如鏡花水月,遙不可及。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消散,沉入永恒黑暗的剎那,一道沉穩如山、卻又穿透一切陰霾的聲音,清晰地、仿佛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

“姑娘,撐住,把手給我。”

如混沌驚雷,溺水者最后的稻草,蘇靈兒殘存的求生本能被猛地喚醒,她用盡靈魂深處最后一絲力氣,循著那聲音方向,將冰冷僵硬、幾無知覺的手臂,顫抖著伸出水面。

一只強健有力、帶著厚繭卻異常溫暖的大手,如鐵鑄錨鏈,穩穩抓住了她冰冷的手腕。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傳來,將她整個人如離水之魚,猛地從死亡之海中提了起來。

“嘩啦!”

蘇靈兒被拽離海面,重重摔在堅硬冰冷的船板上,劇烈嗆咳,嘔出大口海水,渾身不受控地劇烈顫抖,如秋風中的最后一片落葉。

她掙扎著,用盡全力抬頭,視線被海水淚水模糊。

朦朧光影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艘極其簡陋、有些破敗的小舢板,隨海浪輕輕搖晃。然后,是船頭一個高大身影。

他身著洗得發白、打了幾個補丁的灰色粗布短打勁裝,褲腿高高挽到膝蓋,露出肌肉線條分明、如礁石般堅實的小腿。

頭發隨意用灰色布帶束在腦后,幾縷濕透的黑發貼在棱角分明、如刀劈斧削般的硬朗臉頰上。

面容算不上英俊,卻異常剛毅,鼻梁高挺,嘴唇緊抿成一條堅毅的線。

手中握著一柄樣式普通的鐵劍,劍鞘磨損露木,劍柄纏著粗麻布。

男人蹲下身,聲音低沉如歷經風霜的古木:

“姑娘,你怎樣?能說話么?”

動作麻利沉穩,快速檢視蘇靈兒狀況,眉頭立刻鎖成深刻川字:“寒氣侵肺腑,力竭脫險,脈象浮亂。”

蘇靈兒劇烈喘息,冰冷船板反而讓她找回一絲微弱知覺。她看著這陌生男人,心中翻騰的恐懼絕望噴薄而出:

“大…大俠…”

她聲音嘶啞破碎,如砂紙摩擦,帶著顫抖哀求:“求…求您…救救他們!快去…望歸漁村。黑煞門屠山帶更多人去屠村!為抓我…搶劍典…還有…我朋友…被他們抓了…吊在船頭…生死不知…”

她艱難抬手,指向黑煞艦隊消失方向,淚水混著海水滾落:“漁村里…都是…老弱婦孺…無青壯……求您,救救漁村,救救他們!遲了就來不及了。”

每一字,都用盡全身力氣。

游俠楚衿看著眼前女子,聽著“黑煞門”、“屠村”、“老弱婦孺”、“吊在船頭”這些字眼,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平靜瞬間被打破。

一股沛然怒火與冰冷殺意如沉睡火山轟然爆發,無一絲遲疑,無一句多問前因后果、利益得失。

“明白了。”

楚衿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語調:“恃強凌弱,屠戮無辜百姓,人神共憤,楚某半生漂泊,仗劍四海,所求不過‘公道’二字!路見不平,拔劍相助,吾輩本分!姑娘放心,此事,楚衿管定了!指路,坐穩扶好!”

話音未落,他猛地挺身,那柄看似普通的鐵劍不知何時已緊握在手。左腳在濕滑船板上重重一踏!

“嘭!”

整艘小舢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船頭猛地下沉,幾乎沒入水中。

下一刻,借著這股蹬力,船身以遠超尋常的速度,朝著黑煞門艦隊消失的方向,朝著那片即將被血色淹沒的望歸漁村,破浪疾馳。

海風灌入船艙,吹得他灰色衣袍獵獵作響,緊貼剛毅身軀。

他身形如標槍挺直,目光銳利如電,穿透翻涌浪濤與沉沉暮色,死死鎖定遠方。

手中那柄平凡鐵劍,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無形鋒芒,劍尖所指,便是他守護的弱小與心中不滅的道義之光。

暮色四合,海風嗚咽如泣。

距蘇靈兒與林風虎離開,已整整四日。

木屋前濕冷沙地上,沈青崖正蹲著。面前攤開一張散發濃重海腥的舊漁網。左手邊小陶罐盛著粘稠烏黑、氣味刺鼻的陳年魚油。右手舊砍魚刀鈍卷銹蝕,她正用刀尖,將烏黑魚油精準涂抹在漁網關鍵繩結與受力點上。

舊灰布帷帽下,那眼神亮得驚人,帶著極致專注與計算,仿佛在編織一張無形的生死之網。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與喘息聲由遠及近,打破死寂。

村長拄著幾乎折斷的破木拐杖,深一腳淺一腳沖在最前,身后跟著幾個面無人色、抖如篩糠的老漁民。

“沈…沈姑娘!不…不好了!天塌了啊!”

老村長沖到近前,噗通一聲幾乎跪倒沙地,枯槁手死死抓住沈青崖沾滿魚油的舊棉袍下擺,渾濁老眼充滿極致恐懼,聲音抖不成調:

“王…王老六家跑海貨的小子…剛…剛拼死劃舢板回來,魂…魂都嚇沒了。他…他說,遠遠的…好…好幾艘大船,黑…黑壓壓的!船頭…船頭上…掛著…掛著人啊!血…血淋淋的!看不清臉…像…像破麻袋晃蕩,他…嚇得差點翻船…只…只說…大事不好…有…有殺神來啊!”

這駭人消息如瘟疫,瞬間席卷死寂漁村。

仿佛被無形線牽引,五十二口人,白發佝僂老人、面黃肌瘦婦人、懵懂驚恐孩童,如受驚沙丁魚群,本能地涌向沈青崖木屋前這片小小沙地。這里是潛意識里唯一的錨點。

只因十日前,啞女阿箬被暗流卷走,命懸一線,是沈姑娘,危急關頭似做了什么,雖無人看清,緊接著成群灰背海鷗便如神使俯沖,硬生生將阿箬從鬼門關叼回,阿箬比劃著,眼神充滿無限崇拜。

那份近乎神跡的震撼,雖令淳樸漁民半信半疑,卻也如希望種子深埋心底。

更何況,十年前,這位沈姑娘拖著半死之軀流落至此,病得只剩一口氣,眾皆以為熬不過那冬,她偏偏活了下來,一年年熬到如今,這不是神助是什么?

此刻,滅頂恐怖降臨,他們如溺水者抓浮木,不約而同聚集到這方沙地,尋求冥冥中的庇護。

人群瞬間炸開!

婦人尖叫、孩子嚎哭、老人絕望呻吟交織,巨大的未知恐怖吞噬每一個靈魂。

“掛…掛著人?!”

“血淋淋的…天殺的…是海盜?是海妖?”

“完了…全完了…跑…快跑啊!”

“往哪跑啊…老骨頭…”

恐慌如實質潮水蔓延,有人癱軟,有人抱頭蜷縮,有人下意識抓起魚叉卻抖得拿不穩。

就在這片絕望哭嚎混亂中心,沈青崖涂抹魚油的動作,只極其輕微地頓了一瞬。

她甚至未抬頭,但那只沾滿油污、白皙修長的手,極其自然帶著無聲安撫力量,輕輕落在阿箬顫抖的小腦袋上,極其短暫地按了一下。

然后,她緩緩地、帶著病弱的滯重,直起了腰。

舊帷帽下的目光平靜掃過一張張涕淚橫流、寫滿絕望的臉,最后落在幾乎癱軟的老村長身上。

她的聲音透過灰布傳來,不再有慣常憊懶嫌棄,而是異常平穩、清晰,帶著穿透喧囂、撫平驚濤的力量:

“鄉親們,靜一靜。”

簡單的幾個字,不高亢,卻讓鼎沸哭嚎為之一滯。

“是黑煞門的人。”

她道:“領頭的是個叫屠山的莽夫。他們來,是為找我尋仇,也為抓之前離開的蘇姑娘。”

她避開了林風虎,只提蘇靈兒。

船頭掛人?她眼中寒光一閃!

但為安撫漁民,她微微搖頭,帷帽輕動:“不過是嚇唬人的把戲。屠山那莽夫,上次在我這吃了大虧,丟了面子,此番想靠陣仗找回來罷了。虛張聲勢,色厲內荏。”

“沈姑娘…那…那咱們怎么辦啊?”

老村長聲音依舊發顫,但看向沈青崖的眼神,恐懼中多了份抓住主心骨般的希冀。

沈青崖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張驚惶的臉:

“莫慌。他們為我和蘇姑娘來,非為你們。聽我說,按我說的做,都能活命。”

她頓了頓,確保眾人聽見,清晰下令:“一、現在,立刻,所有人回家,帶上所有干糧、咸魚、清水,帶上老人孩子,躲進地窖!一個不能少!”

“二、進去后,用石頭、木板、破漁網,從里面把地窖口死死堵住,堵嚴實,讓外面人找不到入口!”

“三、藏好,別出聲!別點燈!外面無論發生什么,天塌地陷,都當沒聽見!只要你們藏好不出來,我沈青崖用這條命擔保,無人能傷你們分毫!”

這清晰指令,尤其是那句擲地有聲的“用這條命擔保”,如強心針注入絕望人群。不再是黑煞門冰冷威脅,而是沈姑娘最堅實的承諾!那份沉甸甸的責任與守護,讓所有人心頭一熱。

“可是…沈姑娘…”

老村長老淚縱橫,滿是擔憂:“你怎么辦?白露姑娘又走了…就你一人…你這身子骨…他們人多勢眾啊!”

“村長,莫擔心我。”

啥玩意聲音依舊平穩,甚至帶上一絲安撫笑意,雖隔帷帽無人得見:“我這破命,閻王爺嫌麻煩,收了好幾次都沒收走。十年前如此,現在亦然。屠山想動我?沒那么容易。”

她話語透著歷經生死磨礪的從容自信,那“神跡”余韻與十年不死頑強,成了村民最有力定心丸。

她低頭,輕輕拍拍阿箬緊抓衣角的手,聲音放柔:“阿箬,不怕。跟爺爺回去,藏好。等外面那群臭魚爛蝦滾蛋,姐姐給你烤最大最香的魚餅吃。”

老村長猛地一抹淚,如被注入新力,嘶聲力竭喊道:“聽沈姑娘的,大伙兒,快!回家!鉆地窖堵死門,藏好了,別給沈姑娘添亂,快!快啊!”

這一次,指令化為行動。哭泣聲被強行壓下,村民們互相攙扶,抱起孩子,拖著老人,帶著近乎悲壯的信任與決絕,迅速沉默地消失在破敗巷道間。

很快,整個望歸漁村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唯有嗚咽海風,在空蕩曬漁場、歪斜木棧橋、無人破屋間穿梭哀鳴。

沈青崖看著最后一人影消失巷尾,緊繃肩膀幾不可察地松懈一絲。

她緩緩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

重新蹲下身,目光落回那張只涂了一半魚油的舊漁網和那截埋了一半的涂油粗繩上。

她慢拿起銹刀,繼續被打斷的工作,將烏黑魚油精準涂抹在剩余繩結上,將粗繩更深埋進濕沙。

做完這一切,才拿起那把銹跡斑斑的砍魚刀,對著天邊最后一絲微光,用袖子隨意擦了擦刀刃。

然后,緩緩起身,拍了拍舊棉袍上沾滿的沙粒油污,腳步略顯虛浮地走向海邊那塊被磨得光滑的礁石,她坐了十年的“釣位”。

“都藏好了…”

她背對空無一人的村落,聲音隨嗚咽海風飄來,低沉平靜:“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她走到礁石邊,拿起倚靠其上同樣銹跡斑斑的魚竿。

魚線是粗麻繩,魚鉤是彎曲粗鐵絲磨成,空鉤無餌。

她慢悠悠坐下,如過去十年每一個尋常黃昏,將空鉤穩穩甩入面前翻涌著墨色波濤的大海。

灰影踱步過來,溫順趴伏她腳邊沙地,大腦袋擱在前爪上。

只是這一次,它那雙溫順大耳,筆直豎起,如最精密雷達,警惕捕捉風中每一絲異動。

暮色徹底吞噬最后天光。

海風驟強,帶著刺骨咸腥濕冷,吹得沈青崖舊棉袍緊貼單薄嶙峋身軀,勾勒出脆弱卻異常挺拔的輪廓。

她頭上舊灰布帷帽,在風中微顫。

她一動不動端坐礁石上,仿佛與身下礁石,與這無邊黑暗大海融為一體。

手中那根無餌的破舊魚竿,穩穩指向翻涌墨色深淵。

身邊灰影,亦如凝固的守護石雕。

暴風雨降臨前,那令人窒息、仿佛能扼殺一切生機的死寂,沉沉籠罩著這片小小礁石灘與身后如墳墓般寂靜的漁村。

唯有海浪,不知疲倦,不懂悲歡,永恒單調地拍打岸邊礁石沙灘,發出低沉浩瀚轟鳴,如天地間唯一的脈搏。

沈青崖帷帽下的目光,穿透灰紗,投向黑暗海平線。

她曾以笛聲喚來海鷗,命其探查船頭懸掛之人。

當海鷗帶回消息,她取出珍藏多年、白露輸給她的九轉還魂丹,縱是死人亦能搶回,僅此一顆。

她命海鷗叼著藥丸,飛向黑夜大海。

時間,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點點碾過。

不知過了多久,月掛中天,清輝灑落海面,唯余嗚嗚海風。

突然,一直安靜趴伏的灰影,猛地抬起了頭。喉嚨里發出一聲極其低沉、卻充滿極度警示意味的:

“嗚!”如猛獸暗夜嗅到致命威脅。

沈青崖握著魚竿的、修長而穩定的手指,在灰布下極其輕微地收緊了一瞬。

幾乎就在灰影警示的同一剎那,遙遠的海天相接處,那最深邃的黑暗邊緣,一點微弱的、猩紅色的光芒,如地獄深淵睜開的眼眸,驟然刺破濃重墨色!

緊接著,第二點,第三點……

巨大的、懸掛猙獰骷髏滴血彎刀旗的船帆輪廓,在微弱星光與猩紅燈火的映照下,帶著碾壓一切的死亡壓迫感,無可阻擋地,從海平線下升起。

船頭懸掛的模糊黑影,在猩紅光暈中如招魂的幡,隨風晃蕩。

黑煞門的黑鯊號,裹挾腥風血雨,終抵望歸漁村門前。

沈青崖依舊端坐如礁石。

帷帽下的嘴角,卻極其輕微地、冰冷地勾起一絲弧度,如鋒利魚鉤,在黑暗中無聲閃過一抹寒光。

手中魚竿,紋絲不動。

風暴巨口,已然張開。而她布下的那張以腥臭漁網、滑膩魚油、沉重桐油繩、生銹鐵蒺藜織就的守護之網,正靜靜等待著踏入者自投羅網。

屠山,這次定要你輸得比上次更憋屈萬分!

礦泉水拌皮蛋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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