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關然輕輕抿了一口酒,沒有表態。
南潯依舊站著,目光淡淡地落在宋煦身上。
而周紀南則剛推門進來,一臉莫名其妙。
池晚見場面有些僵,趕緊干笑了兩聲。
她隨口扯了個理由,語氣盡量輕松。
“哦,就是玩骰子喝酒唄,隨便鬧鬧,圖個樂子?!?/p>
“行??!來啊!”
宋煦一聽,立刻來了勁。
他轉頭看向南潯和關然,熱情地邀請道:“你們要不要一塊?人多才熱鬧嘛!”
關然輕輕擺了擺手。
“宋少爺,我哪敢跟您拼酒啊,我可是三杯就倒的體質。”
她說著,還故意抬手掩了掩唇,笑得楚楚可憐。
“您要真灌醉了我,南潯還不得找您算賬?我還是先撤了,不打擾你們盡興?!?/p>
南潯依舊沒說話。
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片刻后,他才緩緩開口。
“他整天泡酒吧,喝得多了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你真敢跟他拼骰子?”
宋煦一聽就不樂意了,夸張地哎喲了一聲,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南潯。
“喂喂喂,我可是出了名的疼女孩子!她要是真喝不了,我能強逼她喝?我又不是土匪!”
南潯沒理他。
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
池晚也沒想到這人居然這么實誠。
說啥來啥,連掩飾都不帶掩飾的。
她原本只是想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沒想到卻被宋煦當真了,還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可話是自己先起的頭,氣氛也已經被炒得熱了起來。
現在要是突然說“不玩了”,反倒顯得她小家子氣。
就在她猶豫的當口,宋煦眼角余光忽然瞄到了剛進門的周紀南。
他眼睛一亮,想都沒想,直接抬手一把將人拽了回來。
周紀南猝不及防,差點被扯了個趔趄。
“再加個‘三杯倒’選手!”
宋煦大聲宣布,臉上滿是得意。
“這下公平了吧?總不能說我欺負人了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得意洋洋地環顧四周。
關然已經重新坐回了南潯身邊,姿態親昵,手中酒杯輕晃。
而南潯雖然沒說什么,但肩線微微放松。
“哦——我懂了。”
他看向池晚,眼神里滿是同情。
“妹妹,原來你才是被他們倆聯手欺負的那個。走,別在這兒受氣了,我帶你去旁邊桌玩,咱們另開一局,輸的人喝酒,贏的人點歌,怎么樣?”
她點了點頭。
“好啊?!?/p>
反正她也不想繼續留在這個包廂里。
看著南潯跟別人有說有笑的樣子。
“南潯,那我們先過去了。”
南潯靠在沙發上,連頭都沒抬,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隨便你們?!?/p>
池晚沒有再說話,轉身跟著宋煦離開了包廂。
宋煦帶著她們換到了另一間更寬敞的包廂。
燈光柔和,氣氛也輕松了許多。
他隨手將骰子往桌中央一擺,又把酒杯一個個排開,動作利落干脆。
周紀南這才猛地反應過來。
原來自己是被臨時拉來湊人頭的。
她有些無措地坐在角落。
果然,宋煦剛才沒瞎說,周紀南確實是那種三杯就倒的體質。
沒喝幾輪,人就已經軟在沙發上。
南潯確實沒有嚇唬她。
宋煦的酒量是真的硬,幾杯烈酒下肚,臉色都不帶變的,就像喝的是白開水。
好在池晚根本沒打算拼酒,她只是借著酒局打掩護。
看到周紀南一趴下,她自己也就象征性地喝了兩杯。
隨即裝出頭暈目眩的樣子,笑著認輸:“我也不行了……認輸認輸。”
宋煦看著桌上這兩個癱著的人,嘴角忍不住一揚。
“真是倆新手,連這點酒都扛不住?!?/p>
他剛想給自己倒一杯,忽然又皺起眉頭,低聲嘀咕。
“等等,你們現在是舒服了,可總不能讓我一個人把你們倆扛回去吧?不行不行,誰帶來的誰負責,我可不背這個麻煩?!?/p>
他站在原地琢磨了幾秒,手指敲了敲桌面。
隨即起身朝門口走去。
包廂的門輕輕合上,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
這會兒,就只剩下池晚和醉得不省人事的周紀南。
她記得以前聽過一句話。
人一旦真的醉了,話就特別多。
池晚坐正了身子,稍稍調整了一下位置,讓燈光更暗一些。
她試探著,輕聲喊:“周少?”
那人伏在桌上,腦袋一歪,含糊地嗯了一聲。
“我有個朋友,她哥叫池啟安。當年那起貨車墜崖的事鬧得挺大,你……還有印象嗎?”
周紀南的身體動了動。
他迷迷糊糊地念叨著:“池啟安……五年前的事……我記得……當時差點翻案……”
池晚的心跳猛地一緊,呼吸也驟然放輕。
他記得!
他記得是五年前!
她的指尖微微發顫。
五年前那案子,本已證據確鑿,幾乎就要推翻原判。
可最后卻被法院強行壓下,所有相關記錄也被封存。
外界傳言紛紛,卻始終沒人敢深挖。
周家身為本地權勢家族。
既然至今還記得這名字,說明他們肯定知道背后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隱情。
她正欲再問,聲音還未出口。
桌邊突然傳來輕微的動靜。
她猛地回頭。
南潯正站在包廂門口,一動不動。
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她身上,又緩緩移向她旁邊歪著的周紀南。
燈光斜照,映出他眉眼間的寒意。
他的站姿筆直,雙手插在褲袋里。
從背后看,那兩人靠得極近。
池晚微微仰頭。
而周紀南俯身靠近,姿態親密得近乎曖昧。
活像一對小情侶在親昵。
南潯站在幾步之外,雙手插在西裝褲兜里。
他瞇起眼,眼神微沉。
“你是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接你?”
池晚心里明白。
今天想從周紀南嘴里再掏點消息,已經不可能了。
她沒再看周紀南一眼,徑直朝南潯走去。
剛出門,推開包廂門的瞬間。
正好撞上趕來的宋煦和關然。
四人幾乎同時停下腳步。
走廊燈光昏黃,映得人影錯落。
宋煦一挑眉,唇角微揚,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這就走啦?”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池晚,又落到南潯身上,笑意加深。
“要不,把關然也一起帶走?正好湊一桌,熱鬧些?!?/p>
南潯冷笑一聲,目光淡漠如霜。
“人是我讓她來的?”
宋煦被嗆得一愣,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隨即反應過來,趕緊拍了拍嘴,自嘲地擺手。
“得得得,我嘴欠,算我多事,算我多事。”
他悻悻地閉了嘴,識趣地側身讓開。
南潯二話不說,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