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只是微微低下頭。
“你們那邊的規矩我不熟,他未必肯說真話。”
周紀南聽完,嘴角輕輕揚起。
“我也不一定知道全部。”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其實知道一些?
池晚的心猛地一緊。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讓情緒在臉上顯露分毫,只是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就是隨口一問罷了。五年前那起貨車掉下山的事……”
她還沒說完,另一側的門忽然被推開。
南潯站在門口,神情莫測。
他只是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忽然朝她勾了勾手指。
池晚一頭霧水地走近,心中充滿疑惑。
可就在她剛剛站定的瞬間,腰間忽然一緊,一只強有力的手猛地扣住她的腰。
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拽了過去,重重地拉到他面前。
南潯坐在床沿,位置比她低。
他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鎖骨。
“干什么?”
他靠在門框上,嘴角揚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有個辦法,能讓你將功補過。”
她目光微閃,略顯疑惑地望著他。
“什么辦法?”
“搬去我那兒住。”
“……”
她沉默了一瞬,眼神冷了下來。
又是這個話題。
她心底泛起一陣煩悶。
這個要求他已經提過不止一次。
可每一次都被她果斷拒絕。
她不喜歡模糊的界限,更不喜歡這種變相的控制。
南潯見她不吭聲,眼神微微一暗,忽然抬起手,輕輕掐了她腰一下。
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猛地縮了縮身子。
她咬了咬牙,強忍著不適。
她心里清楚得很,今晚要是不給個答復,別想順順利利走出這扇門。
沉默只會讓他更加得寸進尺。
她終于開口。
“這樣吧,我每天按時過來給你換藥,順便帶飯。”
南潯微微抬起眼,眸光斜斜地落在她臉上。
“跟我談條件?”
“不是談條件。”
她平靜地回答。
池晚的目光直視著他,語氣堅定。
“你受傷是因為我,照顧你是應該的。這是我欠你的,也是我該承擔的責任。但讓你搬過來住,不行。”
要么各讓一步,彼此退讓,找到一個能接受的平衡點。
要么這事就算了,誰也別再提。
南潯盯著她看了幾秒,眼神從玩味漸漸轉為深沉。
他當然聽得懂她話里的意思。
最終,他緩緩松開了手,指尖從她腰側移開。
“行吧。”
他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轉過頭,目光落在桌上那碗還冒著熱氣的餛飩上,朝那碗餛飩努了努嘴。
“我餓了,你喂我。”
她眉頭一皺:“你自己不能吃嗎?”
“手疼,肩膀也疼,連胳膊都酸得抬不起來。”
他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點委屈。
“醫院那消毒水味兒熏得我腦仁兒直跳,一整天都沒好好睡。”
“……”
她盯著他,沒說話。
疼?
她心里冷笑。
剛才不還能一只手輕松制住她?
抓她這么個一百斤的人穩穩當當,毫不費力。
怎么現在連吃個五兩重的餛飩都做不到?
她忽然笑了。
這人,真是把演戲的本事用到極致了。
……
當天辦完出院手續后,池晚沒再多說什么,直接去了南潯家。
她從冰箱里拿出食材,仔細清洗、切配,做了一頓清淡卻營養均衡的晚飯。
飯后,她拿出藥箱,為他拆掉舊紗布,清理傷口,再重新換上新的敷料。
整個過程她神情專注。
直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街燈一盞盞亮起,她才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接下來幾天,她依舊如此。
除了上班,其余時間都準時出現在南潯家門口。
帶飯、換藥,從不遲到,也從不拖延。
日子一天天過去,南潯的傷勢恢復得很快。
原本需要每日換藥的傷口。
漸漸只需要兩三天處理一次即可。
恰好這時,公司臨時安排了一場聚餐,就在下班之后。
主管提前通知了所有人,不得請假。
于是,她站在公司走廊里,低頭給南潯發了條消息。
【我明天來,今天沒空。】
她把手機放進包里,轉身準備去洗手間。
可剛走兩步,又停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過了一會兒,屏幕亮起。
南潯回了她一條:【我想洗澡了。】
她一愣,眉心微蹙,滿臉問號。
他沒看見她發的那條消息?
還是故意裝作沒看見?
她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幾秒,正猶豫要不要再解釋一遍。
前面忽然傳來楊恒的聲音。
“小池,過來一下。”
她心頭一緊,趕緊把手機塞進包里。
楊恒笑呵呵地走過來。
“我來給你引薦一個人,這人可不簡單,以后說不定你能用得上。這位是我以前的老搭檔,一起辦案、熬夜、喝咖啡都習慣了,現在在做合伙人,能力很強,人脈也廣。他叫付律,你記住了。”
“這位是池律師,我的得力干將,做事穩妥,思維縝密,我最近案子多,全靠她撐著。而且啊,她還是南總親自推薦來的,可不是一般人能進我這個圈子的。”
“哦?哪個南總?”
那人原本懶散地靠在墻邊,雙手插在口袋里,態度淡淡。
“還能有誰?當然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南潯南總了。還能有第二個姓南的能讓他親自開口推薦人?”
那人原本漫不經心的神情瞬間收斂,眉毛微挑。
隨即,他神色一正,臉上露出幾分鄭重,主動朝她伸出手。
“池律師,久仰大名,幸會。”
接著,楊恒又拉著她繼續往宴會廳另一側走,一邊走一邊介紹身邊其他幾位圈內人士。
而每一次介紹,他都不忘刻意提一句南潯的名字。
池晚站在人群中,聽著一句句重復的話語,心里卻漸漸冷了下來。
她實在待不下去了,心口悶得發慌,于是隨便找了個身體不舒服的理由。
“我有點不太舒服,可能得先走了,抱歉。”
“行行行,身體要緊,改天再聚。”
她點頭致意,隨即轉身離開。
穿過人群,推開包廂門。
走廊的冷風撲面而來,她終于松了一口氣。
等在路邊叫車時,夜風微涼,吹動她的發絲。
她掏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
時間顯示剛剛過去半小時。
南潯又接連發來了幾條消息。
時間間隔很短,一條接一條。
——沒胃口,想吃你做的蔥油面。
——外用的噴霧有兩個瓶子,先用紅色那個還是黃色那個?
——消炎藥一次吃幾粒來著?
——池晚,你就是這樣照顧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