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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長安月下,夢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章府衙風云

朱漆大門在身后吱呀合攏,將長安的喧囂徹底隔絕在外。京兆尹府的庭院比布政使府更顯威嚴,青石板鋪就的甬道筆直如尺,兩側的石燈籠里燃著牛油燭,火苗在夜風中微微顫抖,將林薇的影子切割成破碎的形狀。

“這邊走。”滿臉橫肉的官差推了她一把,粗糲的手掌擦過她的衣袖,帶著股汗餿味。林薇踉蹌著跟上,羊脂玉玉佩在掌心硌出淺淺的紅痕——這是張凌留給她唯一的護身符,也是此刻支撐她挺直脊梁的全部力量。

穿過三進院落,他們被領進一間偏房。房里陳設簡單,只有一張方桌和兩把太師椅,墻角的銅爐里燃著廉價的艾草,煙味嗆得人喉嚨發緊。“老實待著!”官差將她推到桌邊,“京兆尹大人正在審案,過會兒再提你?!?/p>

門被反鎖的瞬間,林薇立刻檢查起四周。窗戶被鐵條釘死,縫隙里能看見后院的槐樹枝椏。她摸著冰冷的墻壁,忽然想起現代刑偵劇里的場景——被關押的嫌疑人總會尋找一切可能的逃生路線,但在這等級森嚴的唐代衙門里,逃跑無異于自尋死路。

桌上的油燈忽明忽暗,映得她的影子在墻上扭曲變形。林薇從袖中摸出王掌柜給的藥包,拆開紙包的瞬間愣住了——里面哪是什么安神藥,分明是半包曬干的金銀花和一張卷著的紙條。

紙條是用毛筆寫的,字跡歪歪扭扭:“有人備了假證,說你用巫蠱害過人。”林薇的心猛地一沉,難怪王掌柜剛才塞藥包時眼神躲閃,原來是怕被官差看見這要命的消息。

巫蠱之罪在唐朝可是滅族的大罪。劉醫官為了扳倒她,竟然不惜用如此陰毒的手段。林薇捏著紙條的手指微微顫抖,忽然想起解剖室里那些被毒殺的死者——他們的瞳孔都放大到極致,仿佛至死都在恐懼中掙扎。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林薇迅速將紙條塞進靴底,剛整理好衣襟,房門就被推開了。一個穿著青色官服的中年男人走進來,面容清癯,頷下留著三縷短須,正是京兆尹李元纮。

“你就是林薇?”李大人在太師椅上坐下,手指敲著桌面,目光像探照燈似的在她身上掃來掃去,“有人告你用妖術害人,可有此事?”

林薇挺直脊背:“草民行醫救人,從未害人?!?/p>

“哦?”李大人挑眉,從袖中取出份卷宗,“那為何劉醫官說,前些日子西市有個商販被你治死了?”他將卷宗推到林薇面前,“死者家屬還畫了你的畫像,說你用銀針扎得人滿身是血?!?/p>

卷宗上的畫像粗糙不堪,卻能看出畫的是個女子。林薇冷笑一聲——之前她確實在西市救過個急腹癥患者,當時情況緊急,她用銀針進行了腹腔穿刺減壓,想必是這場景被人當成了害人的證據。

“大人,”她指著畫像,“死者是急性腸癰穿孔,若不及時放血減壓,早就沒命了。草民是救他,不是害他。”

“腸癰穿孔?”李大人顯然沒聽過這個詞,眉頭皺成疙瘩,“老夫只聽過腸癰,哪來的穿孔?分明是你胡編亂造!”

林薇忽然意識到,和這個時代的官員講現代醫學術語,就像對牛彈琴。她換了種說法:“就像皮囊里的腸子爛了個洞,若不把膿水放出來,人就會活活疼死。”

李大人的臉色緩和了些,卻仍帶著懷疑:“那你為何能用幾根銀針就治好布政使的兒子?太醫署的方子都束手無策?!?/p>

“不是束手無策,是用錯了方子。”林薇直視著他的眼睛,“小公子是杏仁中毒,太醫卻當成風邪來治,用的藥都是熱性的,只會加重病情?!?/p>

“放肆!”李大人猛地拍桌,茶杯里的水濺出不少,“竟敢質疑太醫署的方子?你可知劉醫官是皇親國戚?”

林薇攥緊了手心的玉佩:“草民只知醫者仁心,不分貴賤。若用藥不對,就算是皇親國戚開的方子,也是錯的?!?/p>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喧嘩。一個官差慌慌張張跑進來:“大人,不良帥尉張凌求見!”

李大人的臉色變了變,顯然沒想到張凌會來。他沉吟片刻:“讓他進來?!?/p>

張凌的玄色身影出現在門口時,林薇的心莫名一松。他顯然是剛從外面趕來,袍角還沾著塵土,腰間的長刀在燭火下閃著冷光。“屬下參見大人?!彼笆中卸Y,目光卻不經意地掃過林薇,確認她安然無恙。

“張帥尉深夜來訪,有何要事?”李大人的語氣帶著戒備。

張凌直起身:“屬下聽說大人抓了林姑娘,特來保釋?!?/p>

“保釋?”李大人冷笑,“她涉嫌巫蠱害人,豈是說保就能保的?”

“大人明鑒,”張凌從袖中取出份文書,“這是前些日子西市那位腸癰患者的親筆證詞,他不僅沒死,還特地寫了謝狀給林姑娘?!彼麑⑽臅旁谧郎?,“至于布政使府的事,屬下也查過,小公子的確是杏仁中毒,林姑娘用的法子,與孫思邈《千金要方》里的解毒法不謀而合?!?/p>

林薇愣住了——她根本沒看過《千金要方》,張凌這是在為她圓謊。

李大人翻看文書的手指頓住了。他看看張凌,又看看林薇,忽然嘆了口氣:“張帥尉,你該知道劉醫官的背景……”

“屬下只知律法?!睆埩璐驍嗨?,“若林姑娘真有過錯,屬下絕不包庇??扇粲腥苏_陷良善,屬下也不能坐視不理?!彼麖难g解下塊令牌放在桌上,“這是屬下的腰牌,愿以官職擔保林姑娘清白,若有差池,屬下甘愿同罪?!?/p>

令牌是純銅打造的,上面刻著“不良帥尉”四個大字,還烙著京兆尹府的火印。李大人看著令牌,又看看張凌堅定的眼神,最終嘆了口氣:“罷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暫且將她收押,明日再審?!?/p>

“大人!”張凌還想說什么,卻被李大人揮手制止。

“這是底線?!崩畲笕苏酒鹕?,“若明日查不出證據,自會放她離開?!?/p>

張凌深深看了林薇一眼,那眼神里有安撫,也有擔憂。他轉身跟著李大人出去,兩人的腳步聲在走廊里漸行漸遠。

房門再次被鎖上時,林薇癱坐在地上。剛才強撐的鎮定瞬間瓦解,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她摸著靴底的紙條,忽然明白王掌柜的用意——他不僅報信,還提醒她劉醫官有備而來。

夜漸漸深了。偏房里的燭火越來越暗,墻角的艾草燃盡后,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味。林薇蜷縮在墻角,將玉佩貼在臉頰上——玉石的溫潤仿佛能驅散些許寒意。

她想起張凌剛才的樣子,想起他用官職擔保的決絕,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這個只見過幾面的男人,為何要如此幫她?是因為她的醫術有用,還是……

忽然,窗外傳來輕響。林薇警惕地抬頭,看見槐樹枝椏晃動了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她屏住呼吸,握緊了桌上的茶杯——若是李太醫派來滅口的,她至少能拼死一搏。

片刻后,一張紙條從窗縫里塞了進來。林薇連忙撿起,借著微弱的燭光一看,是張凌的字跡:“放心,我已安排好。明日劉醫官會帶假證人,你只需……”

紙條后面的字被水漬暈開了,看不清內容。林薇將紙條藏好,心里卻安定了不少。她靠在墻上,聽著遠處打更人敲出的三更梆子聲,忽然覺得這唐代的夜晚,似乎也沒那么難熬。

天蒙蒙亮時,林薇被帶到了大堂。京兆尹府的公堂比偏房氣派得多,堂上懸掛著“明鏡高懸”的匾額,兩側站著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氣氛莊嚴肅穆。

李大人坐在公案后,旁邊還坐著個穿著紫色官服的老者——正是劉醫官。他看見林薇,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嘴角卻掛著虛偽的笑:“林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林薇沒理他,徑直走到堂中跪下。按照張凌紙條上的提示,她需要拖延時間,等待轉機。

“升堂!”李大人一拍驚堂木,“帶證人!”

兩個衙役押著個哭哭啼啼的婦人走上堂來。她穿著粗布衣裙,頭發凌亂,一看見林薇就撲過來:“就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男人!”

林薇認得她——正是卷宗里畫的那個死者家屬。她想起張凌的囑咐,忽然冷笑:“這位大嬸,你男人明明還活著,不久前我在周記藥鋪還見過他,怎么就被我害死了?”

婦人的哭聲戛然而止,顯然沒料到她會這么說。劉醫官連忙道:“休要狡辯!人證在此,你還想抵賴?”

“人證?”林薇直視著婦人,“你說我害死你男人,那他身上有幾顆痣?長在什么地方?你且說說看?!?/p>

婦人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李大人的臉色也難看了——顯然這假證人連死者的基本情況都不清楚。

就在這時,堂外傳來喧嘩。王掌柜提著個藥箱跑進來,身后跟著個瘸腿的中年男人:“大人!他就是上個月被林姑娘救活的人!”

男人撲通跪在地上,對著林薇連連磕頭:“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若不是您,小人早就沒命了!”他轉向劉醫官,“大人,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劉醫官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男人:“你……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男人從懷里掏出個布包,“這是姑娘當時給我用的銀針,小人一直留著做念想?!?/p>

銀針被呈到公案上,李大人拿起一根,忽然臉色大變——這銀針比尋常的要粗,針尖還有個微小的孔,顯然是特制的。林薇解釋道:“這是放血用的銀針,能精準控制出血量?!?/p>

李大人看看銀針,又看看那個活生生的男人,再看看面如死灰的劉醫官,心里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他一拍驚堂木:“大膽劉醫官,竟敢買通假證誣陷良善!來人,將他拿下!”

衙役們上前扭住李太醫時,他還在掙扎:“李元纮你敢動我?我姐姐是貴妃!”

“就算是貴妃在此,也得講王法!”李大人的聲音擲地有聲,“將他押入大牢,等候圣上發落!”

看著劉醫官被拖下去的狼狽背影,林薇長長舒了口氣。她看向站在堂外的張凌,他正對她微微點頭,眉骨上的疤痕在晨光里仿佛也柔和了許多。

“林姑娘,”李大人的語氣緩和下來,“委屈你了?!彼烈髌蹋澳汜t術高明,又救過布政使的孫子,老夫可為你上奏朝廷,求個正式的醫籍。”

醫籍雖然不如戶籍,但至少能讓她在長安合法行醫。林薇連忙磕頭:“多謝大人!”

走出京兆尹府時,晨光正好。張凌站在臺階下等她,手里還拿著個新的藥箱:“王掌柜連夜給你打的,里面的銀針都是新做的?!?/p>

藥箱是梨花木的,上面刻著簡單的纏枝紋。林薇接過時,指尖觸到他的掌心,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手?!岸嘀x帥尉?!彼拖骂^,臉頰有些發燙。

“舉手之勞?!睆埩柁D過身,“我送你回布政使府?!?/p>

兩人并肩走在朱雀大街上,晨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街邊的店鋪陸續開門,胡商的吆喝聲、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充滿了生機。

“張帥尉,”林薇忽然開口,“你為何要幫我?”

張凌的腳步頓了頓,半晌才說:“我見過太多被冤枉的人。”他抬頭望向遠處的城墻,“這個世道,總得有人為公道站出來。”

林薇看著他堅毅的側臉,忽然想起他眉骨上的疤痕——那一定是為了什么重要的東西留下的。她沒再追問,只是默默跟著他往前走。

回到布政使府時,管家已經在門口等候。他看見林薇,慌忙跪下:“姑娘,老奴有眼無珠,之前多有得罪……”

“起來吧?!绷洲睕]心思計較這些,“布政使大人在嗎?”

“大人一早就去宮里謝恩了,”管家連忙道,“他說等您回來,要親自賠罪?!?/p>

林薇擺擺手:“不必了。我收拾下東西,這就離開。”

回到偏院,春桃正哭著收拾行李??匆娏洲被貋?,她撲上來抱?。骸肮媚铮揖椭滥銜]事的!”

林薇笑著拍拍她的背:“我們可以離開這里了?!?/p>

收拾東西時,她發現枕頭下多了個錦袋。打開一看,里面是幾錠銀子和那支金步搖,還有張紙條——是布政使的字跡:“愧不敢當,望姑娘前程似錦?!?/p>

林薇將金步搖和銀子丟回錦袋,她不需要這種帶著愧疚的施舍,她要靠自己的醫術,在這個時代站穩腳跟。

離開布政使府時,張凌已經備好了馬車?!拔易屓嗽谖魇懈浇o你找了處宅子,”他遞給她一把鑰匙,“暫時先住著?!?/p>

鑰匙是黃銅做的,上面還掛著個小小的平安符。林薇接過鑰匙,忽然覺得心里某個角落被填滿了。“張帥尉的恩情,林薇沒齒難忘。”

“不必放在心上。”張凌看著她,“醫籍的事,李大人會盡快辦妥。以后在長安行醫,若有難處,可隨時來找我?!?/p>

馬車緩緩駛離布政使府,林薇掀開窗簾,看見張凌的身影越來越小。她握緊手心的玉佩,忽然覺得這場穿越或許真的是命中注定——讓她在千年前的長安,遇到這些溫暖的人。

西市的喧囂越來越近,馬車在一處宅院前停下。院門上掛著“林府”的匾額,雖然不大,卻收拾得干凈整潔。春桃興奮地跑進去:“姑娘,這里有院子!還能種桂花呢!”

林薇走進院子,看著墻角的空地,忽然笑了。她可以在這里種上桂花,就像布政使府偏院的那棵。等桂花開花時,她要邀請王掌柜、張凌,還有所有幫助過她的人來做客。

夕陽西下時,林薇坐在門檻上,看著天邊的晚霞。手里的醫籍文書還帶著墨香,那是李大人派人送來的——上面寫著“長安醫女林薇”,蓋著京兆尹府的朱紅大印。

她終于在這個時代,有了屬于自己的身份。

忽然,院門外傳來敲門聲。林薇起身開門,看見張凌站在門口,手里提著個食盒:“王掌柜說你喜歡吃胡餅,讓我給你送來?!?/p>

食盒里的胡餅還冒著熱氣,上面撒著芝麻和蔥花。林薇接過食盒,忽然覺得眼眶發燙?!斑M來坐坐吧。”她側身讓他進來,“我給你沏茶?!?/p>

暮色中的小院,桂花香漸漸彌漫開來。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人,在千年前的長安,終于找到了屬于他們的片刻安寧。而遠處的皇宮里,一場關于她的醫術的風波才剛剛開始,只是此刻的林薇還不知道,這場風波將會把她再次卷入命運的漩渦。

五月星文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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