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罵的周大嫂下意識就想罵回去。
“你才……”
抬頭看見周敬海那張陰沉的臉,把罵人的話憋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要是把這句話罵出來。
周敬海的拳頭就會砸在自己身上。
不管這兒還有兩個孩子。
她語氣幽怨的說。
“那怎么辦,這地方怎么住人。”
周敬海也不想在這里住著。
住過青磚大瓦房的人怎么可能還住得慣這臟兮兮的土胚房。
“你現在去找周至遠,和他說說,說不定咱們還能住回去。
知道怎么說嗎?”
周大嫂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知道。”
這一招她都用了十幾年了還能不知道怎么用。
“不過……”
周大嫂想到了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失敗。
周敬川:“不過什么?”
“那馬蚤貨,肯定不會同意的。”
周敬海睨了她一眼。
“沒事,你多開那娘們和周至遠說,只要周至遠那小子同意了,我就有辦法讓那死娘們不同意也得同意。”
周大嫂一聽就知道自己老頭子又有壞主意了。
轉身就出了門找周至遠。
正好走到半路就看見周至遠手里抱著新的鋪蓋。
“至遠呀,你這是干什么去了,這新鋪蓋看著真好。”
說著伸手就要去摸,眼里閃過嫉妒。
他們配用這新東西。
支配用他們扔了不要的破爛貨。
一家子的破爛貨。
周至遠看大伯娘的手臟不拉幾的微微轉身躲開,沒讓她摸到。
這是娘的東西,不能弄臟了。
周大嫂見他還敢躲,瞇起眼睛,撇著嘴,耷拉下來臉就開始哭。
“哎,至遠你這是有了娘就忘了大伯娘,你忘了你娘跟別人跑了之后是誰給你們飯吃,是誰一把屎一把尿的養大的你們四個。
養了你們這么長時間還給你娶了媳婦,不如你娘和你待一天。
不是親娘就是不行。”
周至遠有些慌。
“大伯娘,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我記著,我都記得。”
周大嫂眼睛一轉。
“那你把……”
她剛想要把新鋪蓋要回來,又突然想到她的目的是住回去,話頭一轉。
“那你讓我們住回去,你不知道那老房子根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
那草都有半人高了,到處都是土,屋頂都是漏的根本沒辦法住人。
我和你大伯這么大年紀了,住就住了,你看看你兩個侄子,還有你大嫂回來住哪兒。
你大嫂本來就是因為這青磚大瓦房住過來的,現在知道這青磚大瓦房不能住了要是和個離婚,你大哥怎么辦,你媳婦怎么辦。
你就讓我們住回去吧。我們也就住三間屋子,剩下的兩間你們也夠住了。
等錢夠了蓋了房子我們就搬出去。”
周至遠知道長時間沒人住的土坯房是什么樣子。
他和娟兒搬到老宅子一開始都是睡在院子里。
下工之后收拾,兩個人收拾了七八天才收拾好。
他也不忍心讓大伯娘和侄子住那樣的房子。
但是娘肯定不會愿意讓大伯娘他們住回來。
娘不喜歡和別人住的近。
周至遠說道:“我問問娘。”
周大嫂覺得周至遠能說出這句話,這事應該成了。
他們應該能夠搬回去了。
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夸獎的話也已經到了嘴邊。
結果下一秒。
“能不能讓你們去住老宅子,那邊的房子去年剛修過還能住。”
周大嫂瞬間就耷拉下來了臉。
“那邊也不是人住的地方,你去和你娘說讓我們搬回去。
你是家里的長子,你說話你娘肯定能聽。”
周至遠眉頭皺起,對大伯娘有了不滿。
什么叫那不是人住的地方,他在那兒住了好幾年了,怎么就不是人住的地方了。
“我在那住了好幾年了,能住,你們蓋房子還差多少錢,我攢攢錢給你們蓋房子。”
周大嫂小聲嘟囔:“你能賺幾個錢。”
“大伯娘你說什么?”
“沒說什么你聽錯了。”
她當然不能把這話說出來,畢竟雖然沒幾個錢,她也不嫌棄。
“行,你先回家吧,你娘肯定在家里等著你呢。”
之前的辦法對周至遠沒用了。
得抓緊回去和老頭子商量商量要怎么辦。
周大嫂不管周至遠還要說什么轉頭就走了。
“當家的,當家的。”
周大嫂還沒進門就著急的開始喊。
周敬海厭煩的呵斥。
“你喊什么喊,生怕別人聽不見?”
周大嫂連忙閉上了嘴,跑著進了院子里。
周大嫂跑了一路有點渴,想要找水喝,什么都沒有。
兩個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周敬海見她又不說了。
“你磨蹭什么呢,抓緊說呀。”
周大嫂咽了口唾沫說:“那小子現在就跟那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說什么都不讓咱們搬回去。
還說讓咱們去住老宅子。
啊呸,誰稀罕住那老宅子。
沒良心的東西,當初就應該想著法子把他們都弄死。
白眼狼養了也白養,連讓他去給那賤人求個情讓咱們搬出去都不行。”
周大嫂罵罵咧咧的口渴也不耽誤她罵人。
周敬海聽著更煩了,反手一巴掌甩周大嫂的臉上,又跟著就是兩拳。
“閉上你的嘴。”
周大嫂被打了疼的不行也不敢吭聲,畏畏縮縮的站著,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周敬海再給他一拳。
周敬海余光掃她了一眼。
“房子已經要回去,現在就擔心那死娘們會不會把至國的工作也要回去。”
那工資現在一個月漲到了三十八塊錢,一年就是四百五十六塊錢。
逢年過節還給發東西,還是能傳下去的鐵飯碗。
可不能還回去。
周大嫂一聽沈秋綏還想要把工作要回去。
“她敢!”
不過剛剛被扇了巴掌,半邊臉還火辣辣的疼,說話嘴角就像是被扯了燒紅的鐵絲,一說話就疼的不行。
又伸手想要捂住臉,臉腫的一碰就疼只能虛虛的護著。
心里對沈秋綏更恨了。
從搬到磚瓦房她都好幾年沒挨打了,那賤人回來她就挨打。
都怪沈秋綏,有本事走了就永遠別回來。
十五年了又回來了,讓他們連日子都過不好了。
周敬海嫌棄的看著狼狽的周大嫂。
“你怎么知道她不敢,我現在就去城里和他說說。”
說完就出了門。
周大嫂還在哼哼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