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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斗破:曼珠沙華

第十三章歸途暗涌,花影初逢

魔獸山脈外圍,黑松林邊緣,黃昏。

夕陽的余暉如同熔化的金液,透過參天古木的縫隙,吝嗇地灑落在鋪滿腐葉與血污的林地上。濃郁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混合著腦漿的腥臭,在潮濕的空氣中彌漫,引來幾只禿鷲在不遠處的樹梢盤旋,發出刺耳的聒噪。蕭炎靠在薰兒身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裂肋骨的麻癢和右臂經脈深處那如同烙鐵灼燒般的劇痛。生骨融血丹的藥力在薰兒精純斗氣的引導下,如同溫潤的溪流,滋養著受損的筋骨,但寂滅之力反噬造成的經脈灼傷,卻如同頑固的烙印,帶來陣陣鉆心的刺痛。

“感覺如何,蕭炎哥哥?”薰兒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小心翼翼地用沾濕的素白手帕,擦拭著蕭炎臉上、脖頸上干涸的血痂和污穢的腦漿痕跡。動作輕柔,如同拂去花瓣上的露珠。然而,她的目光卻時不時地、帶著難以掩飾的探究與警惕,掃向蕭炎身后那片濃密的陰影——洛洛剛剛退入的地方。那片陰影中殘留的冰冷死寂氣息,讓她本能地感到一絲心悸。

“好多了…多謝薰兒。”蕭炎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聲音沙啞。他嘗試著動了動焦黑龜裂的右臂,立刻引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和經脈的灼燒感,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別動!”薰兒立刻按住他的手臂,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洛洛姑娘說得對,此臂經脈灼毀嚴重,需靜養三日,萬不可再妄動斗氣。”她頓了頓,目光再次投向那片陰影,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清冷與不容置疑,“洛洛姑娘,蕭炎哥哥傷勢雖穩,但此地血腥太重,恐引來更多魔獸。我們需盡快離開山脈,前往青山鎮休整。”

陰影之中,一片沉寂。只有風吹過帶血的松針,發出嗚咽般的“沙沙”聲。

片刻后,一道清冷無波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如同冰泉滴落玉盤:“好。”

洛洛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從陰影中走出。寬大的黑色彼岸花裙袍在昏黃的夕照下,邊緣仿佛鍍上了一層暗金,更顯神秘。她甚至沒有看薰兒一眼,清澈的目光落在蕭炎身上,微微頷首:“走。”

薰兒看著洛洛那近乎完美的側臉和空靈的氣質,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她伸手扶起蕭炎,讓他將大部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蕭炎有些窘迫,但此刻確實虛弱,只能低聲道:“有勞薰兒了。”

“蕭炎哥哥跟我客氣什么。”薰兒溫婉一笑,支撐著他,三人開始朝著山脈外圍,青山鎮的方向緩緩前行。

路途上的氣氛有些微妙。薰兒扶著蕭炎走在前面,洛洛則落后幾步,如同一個沉默的影子。薰兒偶爾會輕聲詢問蕭炎的狀況,或是指引避開一些濕滑難行、可能隱藏毒蟲的腐葉堆。她的聲音溫柔,舉止體貼,但每當她目光掃過身后的洛洛時,那份溫柔中便會帶上一種難以言喻的審視與疏離。

洛洛則始終沉默。她步履輕盈無聲,寬大的裙袍拂過沾血的腐葉和斷裂的枯枝,卻不染纖塵。她的目光大部分時間落在蕭炎的背影上,偶爾會掃視四周逐漸稀疏的密林,清澈的眸子里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對薰兒那若有若無的探究目光毫無所覺。

“洛洛姑娘,”薰兒忽然開口,聲音依舊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方才那血牙野豬王兇悍異常,若非姑娘在關鍵時刻提醒蕭炎哥哥避開要害,后果不堪設想。姑娘對魔獸的習性,似乎極為了解?”

洛洛腳步未停,目光平靜地看向前方逐漸開闊的林間小徑,聲音清冷無波:“感知…本能。”

“本能?”薰兒微微側頭,金眸中閃過一絲精光,“能感知二階巔峰魔獸的致命弱點和潛藏毒藤,這等本能,倒是罕見。不知姑娘師承何處?或是……來自某個擅長此道的隱世家族?”她的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但眼神深處卻藏著銳利的探究。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蕭炎能感覺到薰兒扶著他的手臂微微收緊了些。

洛洛的腳步依舊平穩,她甚至沒有轉頭看薰兒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無師。”

薰兒臉上的笑容淡了些,還想再問,卻被蕭炎輕輕捏了一下手臂打斷。蕭炎對她微微搖頭,低聲道:“薰兒,洛洛她…不太喜歡說話。”他看向洛洛,眼中帶著一絲懇求與歉意。

洛洛的目光與蕭炎短暫交匯,清澈的眸子里似乎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如同投入古潭的石子,漾開一圈漣漪,隨即又歸于平靜。她沒有再開口。

薰兒看著蕭炎維護洛洛的神情,心中微微一沉,但面上依舊維持著溫婉的笑容:“是我唐突了。只是關心則亂,蕭炎哥哥此番受傷,薰兒實在后怕。”

三人繼續前行,氣氛比之前更加沉默。只有林間的風聲和腳步聲,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不知名魔獸的嘶吼。

當他們終于走出黑松林的范圍,來到一片相對開闊、長滿低矮灌木和蕨類植物的丘陵地帶時,天色已近昏暗。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消失在地平線之下,暮色四合,山林間開始彌漫起淡淡的霧氣。遠處,隱約可見青山鎮那模糊的輪廓和點點燈火,如同黑暗中的螢火蟲。

就在他們即將踏入這片通往青山鎮的必經之路時,洛洛的腳步忽然頓住。她清澈的眸子轉向左側一片茂密的荊棘叢和亂石堆,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有人。”

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蕭炎和薰兒耳中。

蕭炎和薰兒立刻警覺起來。薰兒扶著蕭炎,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翠金色的斗氣在掌心悄然流轉,如同蓄勢待發的螢火。蕭炎也強提精神,左手緊握成拳,雖然右臂無法用力,但斗氣仍在體內運轉,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荊棘叢一陣晃動,碎石滾落。幾個身影有些狼狽地鉆了出來。為首一人,身材魁梧,滿臉橫肉,腰間掛著一個猙獰的狼頭徽章——正是狼頭傭兵團的團長,二星斗師穆蛇!他身后跟著四五個氣息不弱的傭兵,個個眼神兇狠,身上帶著血跡和塵土,顯然也是剛從山脈中出來,經歷了一番搏殺。

穆蛇一眼就看到了被薰兒攙扶、渾身浴血、右臂焦黑龜裂的蕭炎,以及蕭炎身后那個氣質神秘、在暮色中如同幽靈般的黑裙少女。他目光掃過三人,最后落在蕭炎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和貪婪。

“喲?沒想到在此處會恰巧遇到同行。”穆蛇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怎么?進山一趟,搞得這么狼狽?嘖嘖,這胳膊…廢了吧?”他目光在蕭炎焦黑的右臂上停留片刻,又掃向洛洛和薰兒,尤其在薰兒清麗絕倫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眼中閃過一絲淫邪,“還帶著兩個小美人?艷福不淺啊!”

他身后的傭兵也哄笑起來,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薰兒和洛洛。

薰兒眼神一冷,扶著蕭炎的手臂微微用力,將他護在身后。她臉上依舊帶著溫婉的笑容,但眼神已變得冰寒:“這位先生,請自重。”

“自重?”穆蛇嗤笑一聲,上前一步,二星斗師的氣息毫不掩飾地釋放開來,帶著一股沉重的壓迫感,“在這魔獸山脈,拳頭就是規矩!小子,看你這半殘模樣還能有幾分實力?今天你們遇上我們狼頭傭兵團就別想走了!”

他身后的傭兵也紛紛拔出武器,殺氣騰騰地圍了上來,隱隱封住了三人的退路。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薰兒扶著蕭炎的手微微用力,翠金色的斗氣在體表流轉,準備隨時出手。她雖然實力未明,但面對二星斗師,也毫無懼色。

蕭炎心中焦急,他現在右臂重傷,實力大打折扣,薰兒雖然神秘,但對方人多勢眾,還有個二星斗師!他下意識地看向洛洛。

洛洛依舊靜靜地站在蕭炎身后一步之遙。她寬大的黑色裙袍無風自動,青灰色的發絲在暮色中泛著微光。面對穆蛇等人的包圍和殺氣,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清澈的眸子平靜地掃過穆蛇等人,那目光…平靜得如同在看一群螻蟻。

就在穆蛇獰笑著,準備下令動手時,洛洛忽然抬起右手。那蒼白纖細的手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纖細的、仿佛由最純粹紅水晶雕琢而成的指揮棒。棒尖,一點妖異的紅芒閃爍。

她沒有說話,只是將指揮棒對著穆蛇等人所在的方向,輕輕一點。

嗡——!

一股無形的、冰冷死寂的空間之力瞬間降臨!

穆蛇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他和他身后的傭兵,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身體猛地僵在原地!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他們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的力量纏繞全身,別說動手,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有眼珠還能驚恐地轉動!

空間凝固!

穆蛇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是什么手段?!斗氣?毒?難道是…斗宗才能觸碰到的空間之力?!他看向洛洛的眼神,充滿了駭然與恐懼!

洛洛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塵埃。她收回指揮棒,平靜地看向蕭炎和薰兒:“走。”

蕭炎和薰兒都愣住了。薰兒看著那群如同雕塑般僵立原地的傭兵,金眸中充滿了震驚!她深深看了一眼洛洛手中的指揮棒,又看了看她平靜無波的側臉,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這絕非斗技!這是…規則之力?!

蕭炎最先反應過來,壓下心中的震撼,低聲道:“走!”

薰兒立刻收斂心神,扶著蕭炎,三人不再理會僵立當場的穆蛇等人,快步朝著青山鎮的方向走去。

暮色深沉,山林間的霧氣漸濃。洛洛走在最后,寬大的黑色裙袍在夜風中微微飄動,如同盛開的彼岸花。她回頭看了一眼那片僵立的“雕塑”,清澈的眸子里,沒有任何情緒。

青山鎮的燈火在遠處閃爍,如同黑暗中的燈塔。但蕭炎有預感,踏入那座小鎮,并非結束,而是另一場風暴的開始。穆蛇那狼頭傭兵團,絕不會善罷甘休。而洛洛那神秘莫測的力量,也必將引來更多的覬覦與探究。

前路,依舊兇險莫測。

時崎靈九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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