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軟乎乎“掀起的裁縫鋪變形記,或論觸感詞性的溫柔革命
楊永革的后脊梁還留著“滾燙燙“的灼痕,社區裁縫鋪的熨斗蒸汽就帶著股“綿柔“的暖,順著門縫往街上飄。那蒸汽裹著樟腦丸的香,像團棉花糖往鍋爐房鉆,把殘留的煤煙味裹得“軟塌塌“的。知知蹲在裁縫鋪的門檻上,爪子扒著塊“蓬松松“的棉絮,尾巴掃得棉絮“輕飄飄“地飛——這是“軟乎乎“詞性登場的序曲。
那本《漢語形容詞選解》昨夜被干冰凍得“硬邦邦“,此刻正墊在裁縫鋪的案板上“回溫“。“柔軟“詞條的注釋原是“軟和,不堅硬“,被熨斗的蒸汽熏得變了形,最后洇成“可引發物質形態柔性轉化“。更妙的是,書頁邊緣沾著些“毛茸茸“的線頭,像棉絮在跳舞,慢慢織成個“軟“字,還在微微“顫動“。
“張嬸的熨斗又調太高了。“楊永革摸著下巴往鋪子里瞅,案板上攤著件“皺巴巴“的藍布衫,被熨斗“熨帖帖“地壓著,布面冒出的蒸汽里,藏著些“軟乎乎“的小云朵,落到哪,哪就變得“服服帖帖“——張嬸的頂針原本“硬邦邦“的,此刻裹著層“軟膜“,戴在手上像沒戴似的。
張嬸正踩著縫紉機“咔嗒咔嗒“響,見楊永革進來,舉著塊碎花布料笑:“老楊,幫我試試這塊'水當當'的棉綢,做件褂子穿,保準比你那件補丁衫'舒坦'?!?/p>
這“水當當“的棉綢正是引子。楊永革剛把布料往身上比,就覺得渾身像裹了團“棉花糖“,眼前突然“霧蒙蒙“的——張大爺的煙袋鍋桿原本“硬邦邦“的,此刻變得“軟乎乎“的,像根油條;李大媽的花襯衫沾著的油點子,被“軟乎乎“的氣一吹,變成了“圓滾滾“的棉團,輕輕一碰就“飄“走了;連趙阿姨家兔子啃的胡蘿卜,都裹著層“軟皮“,咬起來“噗嗤“響,像在吃棉花糖。
“邪門了!“楊永革扯著棉綢轉圈,“這布怎么能把硬東西變軟?“
張嬸正往袖口縫花邊,聞言“咯咯“笑:“我新換的蒸汽熨斗,燒的是'軟綿綿'的蘆葦炭,熨出來的東西自帶'軟勁'——你看王大爺的粗布褲子,昨天還'硬挺挺'的,現在軟得能當圍巾?!?/p>
話音剛落,王大爺拎著條褲子沖進來,褲腿被熨得“垂溜溜“的,像兩根面條。“張嬸你賠我褲子!“他把褲子往案板上一摔,“本來想當工作服,現在軟得兜不住東西,揣包煙都往下掉!“
張大爺蹲在角落補襪子,笑得“嘿嘿“響:“掉煙怕啥,我教你個招——把煙袋鍋別在腰上,軟褲子也能當'煙袋兜'?!八e著手里的襪子,“你看我這襪子,張嬸熨過的,'軟乎乎'的,穿著比沒穿還舒服?!?/p>
他這話像按了“軟化開關“。原本飄在半空的“軟乎乎“蒸汽突然“散開“,變成無數股“小軟風“,鉆進每個人的衣料里。趙阿姨的兔子突然“吱吱“叫著往布料堆鉆,要不是被繩拴著,差點鉆進張嬸的棉絮箱——它聞見了“蓬松松“的鴨絨味,那是它最愛的“窩料“。
更亂的在后面。張嬸的剪刀突然自己“彎“了,刀尖變成“圓滾滾“的,剪布料像在“抿“;王大爺的粗布褲子沾了蒸汽,褲腰“唰“地松了三寸,系不上腰帶,只能用繩子“捆“;最絕的是李大媽的花襯衫,被“軟乎乎“的氣一吹,紐扣變成了“棉花球“,一碰就“癟“,再也扣不上。
“這叫'柔情似水'的升級版。“楊永革被棉綢裹得直打嗝,突然發現自己的補丁衫也變“軟“了,針腳處的硬線全變成“軟繩“,摸起來像嬰兒的衣服。
李大媽果然拎著花襯衫趕來,襯衫上的棉花球紐扣“撲撲“往下掉?!皬垕鹉阗r我襯衫!“她把襯衫往縫紉機上一搭,“本來想參加社區聯歡會,現在軟得像塊抹布,怎么穿?“
這場“柔軟革命“的第一個受害者是社區的鐵絲架。平時大家總在架上晾被子,此刻鐵絲被“軟乎乎“的氣熏得“彎彎曲曲“的,像根面條,晾著的被子“啪嗒“掉下來,裹成個“棉團“,落地時居然“彈“了三下,像個枕頭。
“這叫'鐵漢柔情'架?!皸钣栏锷焓秩シ鲨F絲,鐵絲“嗖“地纏上他的胳膊,像條“軟蛇“,嚇得他趕緊甩胳膊。
楊永革的第一個反轉,發生在他摸到那把“彎剪刀“時。剪刀雖然“軟“,剪起棉花來卻“快得很“,棉絮被剪得“紛紛揚揚“的,像下雪。他突然想起《漢語形容詞選解》里的“堅硬“詞條——上次被“滾燙燙“烤得“硬邦邦“的,此刻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他沖回家翻出書,“堅硬“詞條果然還泛著“冷光“,像塊小鐵片。他把書往鐵絲架上一放,“堅硬“詞條的字突然“跳“出來,變成些“小硬點“,落到哪,哪的“軟勁“就退了退——彎鐵絲“咔嗒“直了點,掉在地上的被子“挺“起了角,連王大爺的軟褲子,褲腰都“硬“了半寸。
“是'硬邦邦'在幫忙!“楊永革舉著書喊,“軟過頭了,就得用硬來調!“
第二個反轉是張大爺的煙袋鍋。他把煙袋鍋往“軟乎乎“的蒸汽里一杵,鍋桿上的“軟勁“被煙油“鎮“住了,重新變得“硬挺挺“的?!斑@叫'以硬克軟'的老法子?!八靡獾乜闹鵁煷仯俺闊煷臐h子,就得有點'硬骨頭'?!?/p>
最妙的是李大媽的花襯衫。張嬸往棉花球紐扣上噴了點“硬漿“(用面粉調的),紐扣居然“唰“地變回了硬塑料,只是邊緣還帶著點“軟圓角“,既扣得牢,又不硌人。“這叫'外硬內軟'的巧心思。“李大媽穿上襯衫轉了圈,“比原來還好看!“
軟勁退去時,夕陽把裁縫鋪的蒸汽染成了“粉嘟嘟“的。張嬸的熨斗調回了正常溫度,熨出來的衣服“挺括“中帶著“柔軟“;王大爺的粗布褲子加了條硬襯,既“軟和“又“兜得住東西“;趙阿姨的兔子叼著塊“軟硬適中“的棉絮,在布料堆旁搭了個“小窩“,睡得“呼嚕呼嚕“的。
楊永革撿起《漢語形容詞選解》,只見“柔軟“詞條旁多了行字:“軟不是沒骨氣,是懂得彎腰;硬不是沒情義,是懂得守界。軟和硬湊在一起,才是剛好的溫度?!皶撋系木€頭織成個“和“字,像塊“軟布“。
張嬸正給大家分新做的鞋墊,“軟乎乎“的墊子里摻了點“硬邦邦“的蘆葦桿,走起路來“舒服“又“跟腳“;張大爺的煙袋鍋桿纏了圈“軟布條“,既不硌手,又“硬挺“;李大媽的花襯衫配了條“硬腰帶“,轉起圈來“飄逸“又“有型“。
楊永革摸著書里的“和“字笑,突然覺得這“軟乎乎“的詞性哪是來搗亂的,是來教大家“過日子的彈性“的——衣服太硬了磨皮膚,太軟了沒型;脾氣太硬了傷和氣,太軟了沒主見;日子就得像張嬸做的鞋墊,該軟的地方“軟乎乎“,該硬的地方“硬邦邦“,這樣走起來才“踏實“。
他沒注意到,書的最后一頁沾著根“軟硬交織“的線頭,慢慢洇出個“滑“字,還在微微“打滑“。而社區的溜冰場旁,剛澆的冰面泛著“滑溜溜“的光,那“滑“勁被風一吹,居然往裁縫鋪的方向飄,像在“試探“這股“軟乎乎“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