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和美美“釀出的鄰里歡宴，或論性情詞性的交融之境
楊永革的褲腳還沾著菜畦的泥香，社區大槐樹下的八仙桌就“嘩啦啦“拼了起來，各家端來的菜帶著股“暖洋洋“的香，順著風往菜畦飄。那氣息裹著煙火的暖，像床曬過太陽的棉被往“實在在“的土味里鉆，把田壟的硬邦邦焐得“軟乎乎“的。知知蹲在桌角的醋壇旁，爪子扒著塊“油亮亮“的烤紅薯，尾巴掃得碗筷“叮叮當當“響——這是“和美美“詞性登場的序曲。
那本《漢語形容詞選解》昨夜被菜籽的潮氣浸得“潤滋滋“的，此刻正墊在李大媽的酸梅湯壇下“入味“?！昂湍馈霸~條的注釋原是“相處融洽友愛“，被飯菜的香氣熏得變了形，最后洇成“可引發情感詞性共振交融“。更暖的是，書頁邊緣泛著層“琥珀色“的光，像釀熟的酒漿，慢慢暈成個“和“字，還在微微“發燙“。
“張嬸的蒸餃褶子又捏得勻了?！皸钣栏锍蛑郎系牟诵Γ着值恼麸湣肮哪夷摇暗?，紅燒魚“油亮亮“的，連王大爺的醋泡蒜，都透著股“酸溜溜“的香。張嬸系著新換的花圍裙，正往桌上擺碗筷，指尖沾著的面粉“撲撲“掉，“街坊鄰居湊一起，吃啥都香，比自家吃獨食得勁。“
這“湊一起“的說法成了引子。楊永革剛夾起個蒸餃，就覺得嘴里的香味在“悄悄變稠“，豬肉餡的鮮混著韭菜的辣，居然揉出股“說不清“的暖——張大爺的煙袋鍋往王大爺的醋壇邊一擱，銅嘴沾了點醋香，抽起來“不嗆人“；李大媽的花襯衫蹭到趙阿姨的兔子毛，亮片沾著絨毛，像撒了把“星星“；連老周的烤串簽子，和張大爺的酒壺碰在一起，“?！暗囊宦?，居然帶著點“甜絲絲“的響。
“邪門了！“楊永革嚼著蒸餃直咂嘴，“這飯怎么越吃越親？“
張嬸往每個人碗里舀酸梅湯，聞言“咯咯“笑：“我往湯里摻了點'甜蜜蜜'的桂花醬，是去年和李大媽一起摘的——你看王大爺和張大爺，平時總拌嘴，此刻不正湊著喝酒？“
果然，王大爺正往張大爺碗里倒酒，粗布袖子沾了點酒液，“亮晶晶“的?！吧俸赛c，你那老寒腿受不住?！巴醮鬆斪焐稀皟窗桶汀暗模瑓s把自己碗里的肥肉夾給了張大爺；張大爺“嘿嘿“笑，煙袋鍋往桌角一磕，把剛烤好的玉米塞給王大爺，“你牙口不好，吃點軟和的。“
這話像按了“融情鍵“。原本飄在席間的“和美美“氣息突然“漫“開來，變成無數道“小暖流“，往每個人心里鉆——趙阿姨的兔子叼著老周的烤腸，居然往李大媽手里送，尾巴搖得“團團轉“；社區的流浪貓蹲在桌角，張大爺夾了塊魚給它，貓居然“嗚嗚“地蹭他的褲腿；最絕的是老槐樹上的麻雀，居然飛下來啄地上的米粒，和知知你一口我一口，像對“老熟人“。
“這叫'一團和氣'的升級版?！皸钣栏锟粗槿负椭质持毙Γ蝗话l現自己的補丁衫也在“變柔“，磨破的地方像被誰縫了層軟布，摸起來“暖洋洋“的。
這場“和睦歡宴“的第一個意外，是王大爺的醋壇突然“自己開蓋“了。壇里的醋泡蒜“咕嘟咕嘟“冒泡泡，酸香混著桌上的酒香，飄到每個人鼻子里，居然沒人覺得“沖“，反而“嘿嘿“笑——想起去年王大爺為了搶樹蔭晾咸菜，和張大爺吵了半宿，此刻那點“別扭“，早被醋香泡得“軟塌塌“的。
“這叫'醋解百怨'?！袄畲髬屚约和肜镆ù祝八崃锪锏?，像過日子的坎，咽下去就舒坦了?！?/p>
變故出在夕陽西斜時——桌上的菜突然“自己混了味“。紅燒魚的汁滴進酸梅湯里，居然調出股“甜酸“的香；張嬸的蒸餃滾到老周的烤串旁，肉香裹著煙火氣，嚼起來“更帶勁“；最妙的是王大爺的醋泡蒜，掉進李大媽的紅糖糕里，酸混著甜，像場“舌尖上的擁抱“。
“這叫'菜也懂和睦'。“張大爺舉著酒杯笑，“人哪能不如菜？“
楊永革的第一個反轉，發生在他摸到那本《漢語形容詞選解》時?！昂湍馈霸~條的暖光正往“爭執“詞條（原本講“各執己見“）里“淌“，而“爭執“詞條上還留著去年吵架時的“火氣印“，此刻突然“冒“出些“白煙“，像冰在化。他趕緊把書往吵架最兇的老槐樹洞旁放，“和睦“詞條的光越來越亮，“爭執“詞條的火氣印慢慢淡了，最后變成個“讓“字，“輕輕“地浮在書頁上。
“是'互讓讓'在幫忙！“楊永革對著正搶最后塊紅薯的小孩喊，“分著吃才香！“
小孩們果然把紅薯掰成小塊，你一塊我一塊，連掉在地上的渣都撿起來分著吃。趙阿姨笑著往孩子們嘴里塞糖，“甜絲絲“的糖混著紅薯的香，像把“小鑰匙“，打開了每個人心里的“軟處“。
第二個反轉是老周的烤爐。炭火快滅時，張大爺往里面扔了塊“干巴巴“的梨木（去年和王大爺一起撿的），火苗突然“竄“起來，烤出的玉米帶著股“果香味“?！斑@叫'舊怨當柴燒'?！袄现芘e著烤玉米笑，“火才旺得久。“
最妙的是那壇酸梅湯。最后剩下的小半碗，被每個人輪流抿了口，張大爺的煙味、李大媽的脂粉香、王大爺的汗味，混在湯里，居然釀出股“像家“的味?！斑@叫'百味成一味'?！皸钣栏锇芽諌椎脑拥乖诨睒湎?，“明年說不定能長出棵'和睦樹'?！?/p>
和勁退去時，月光把桌面照得“銀閃閃“的。碗筷收進了各家的筐，卻都沾著點“別家的味“；張大爺的煙袋鍋留著王大爺的醋香，王大爺的酒壺沾著張大爺的煙油；趙阿姨的兔子叼著老周的烤串簽，知知追著它跑，倆小家伙的影子在地上“纏成團“。
楊永革撿起《漢語形容詞選解》，只見“和睦“詞條旁多了行字：“和不是沒脾氣，是懂得把刺收起來；爭不是沒情義，是知道底線在哪。吵吵鬧鬧里藏著熱乎氣，和和睦睦里帶著真性情，這才是日子該有的溫度。“書頁上的琥珀光凝成了“家“字，像塊被手捂熱的玉。
張嬸幫李大媽收碗，圍裙蹭在一起“沙沙“響；王大爺扶著張大爺往家走，粗布袖子挽著煙袋桿；老周扛著烤爐，嘴里哼著跑調的戲文，和楊永革并排走；趙阿姨的兔子鉆進菜畦，知知蹲在籬笆上看著它，尾巴卷成個“小圓圈“。
楊永革摸著書里的“家“字笑，突然覺得這“和美美“的詞性哪是來搗亂的，是來教大家“過日子的真味“的——太和氣了生分，太較真了傷肝；人心就得像這桌菜，酸的辣的甜的混一起，才夠味；日子就得像街坊鄰居住一起，吵過架，喝過酒，分過糖，撿過柴，這樣湊成的“家“，才暖得踏實，不那么虛浮。
他沒注意到，書的最后一頁沾著滴“混著酒的醋汁“，慢慢洇出個“續“字，還在微微“發亮“。而社區的路燈下，王大爺正幫張大爺掖被角，張大爺的煙袋鍋放在窗臺上，和王大爺的醋壇挨在一起，像在說：這和和美美的日子，明天還得接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