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竹猛地從床上驚醒。
這個噩夢纏了他這么多年,還是揮散不去。
當年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已經成為到了婚嫁適齡的窈窕少女梳兒,而他,也采得靈藥,白澤拼盡半數修為幫他重塑筋骨。
但他的丹田到底還是被那些人毀了去。
那一劍終究還是落到了他的氣海丹田之上。
就算白澤幫他重塑筋骨,氣海丹田被毀,他也無法重聚內力。
每每看到這一幕,白澤總是嘆息。
少年意氣風發的年紀,宋聽竹點著燭火望著墻架上的劍,指尖懸在劍柄三寸處,終究垂落。胸腔里那團火,竟也滅成了冷灰。
他握不起來這把劍,骨節分明,指尖泛白,沒人知曉他的掙扎執拗,他其實清楚,那個妄想仗劍走天涯的少年已經死了。
在那個雨夜,再也醒不過來。
二十歲的那個少年,死在了眾口的江湖傳說里。
怎么可能會真的甘心呢,無數個清晨,宋聽竹總要探一探自己內里虛空的丹田,繼續換來無數個心灰意冷。
那又如何,天無絕人之路。
他那被重塑筋骨的手,已經能夠結印畫出世間最美的符咒。
初到圣都,安身立命的全部身價也不過區區五十兩碎銀,他們四人寄居于城外的一個小茅草屋,宋梳兒從城南的雜貨鋪買了一些筆墨紙硯,宋聽竹畫一些鎮紙安神的小符拿去售賣。
有時候他也會撿些廢符將其重新勾勒,有人覺得裝神弄鬼,斥責他“不倫不類”。
剛畫好的驅蚊符貼于檐下,“能護人安睡,便是好符。”
梳兒有時候氣不過也會理論一番,都會被宋聽竹拖回來。
說不好奇這圣都的景象必然也是假的。羅剎街的蕭條敗落,和這個繁花盛景是根本不能相較媲美的。
之前比武都是夜里悄咪咪的走,何時見過這般流連忘返。
提著手里的菜籃子,按照宋梳兒的交代,宋聽竹在街上買著番薯。
突然,他就被人撞到了。
腰間還別走了他給宋梳兒畫的平安符。他看了一眼,本不想多事的,但突然聞到這人身上有一股蝕心蠱藤的味道。
拿著菜籃子,他就追了上去。
但無奈他腿腳并不快,輕功也是飛兩步就停停。
廢了許久的力氣,才在十幾里外的叢林里追上了。
“我說,你們非要抓我干嘛,”那個公子哥熱的不得了,往石頭上一坐袖口擦著汗珠。“你抓別人去啊,那么多人,還非要抓我一個。”
那幾個黑衣人不聽他這一套說辭,提劍就要砍下去。
手腕上九毒蛇的標記映入宋聽竹的眼簾。
微風輕拂,一粒石子彈掉了即將落下的劍。
緊接著,一計梅花鏢順著宋聽竹的方向而來,他腳踩竹葉,落于地面之上。
環顧一圈,看到暗處的白澤,抿唇一笑。
自從那件事后,白澤再也沒有讓宋聽竹獨自處于危險之中。
“你是何人?”那幾個黑衣人問道。
“在下只是路過,”宋聽竹看向身后一臉懵逼的少年,“這位公子剛剛腳步匆忙,腰間不小心別了在下為夫人求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