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墨。幾聲輕響破窗而入,黑影持刃直撲宋聽竹床榻。
他猛地睜眼,翻身避過刀鋒,指尖已扣住床頭符紙。
屋外,白澤與饕餮的腳步聲同時(shí)響起。
符紙擲出,金光乍現(xiàn)。黑影被阻,悶哼著后退。
饕餮撞開房門,巨掌拍翻兩人。白澤指尖凝霜,凍住另一個(gè)持刃的手腕。
宋聽竹起身,眸色冷沉:“又是你們。”
黑影見勢不妙,咬碎牙里的藥囊,瞬間化作黑煙消散。屋內(nèi)只余淡淡的腥氣,和三人沉下來的臉色。
黑影化煙的瞬間,宋聽竹胸口猛地一窒,邪氣被符光驚動,在脈管里翻涌。他踉蹌半步,捂住嘴,指縫間滲出血絲。
“嘖,又鬧起來了?”饕餮上前想扶,被他避開。
白澤指尖搭上他腕脈,眉峰緊蹙:“邪氣被引動了。”
宋聽竹抹去唇角血跡,喉間腥甜未散:“他們是故意的。”
白澤渡了道內(nèi)力入他脈中,壓下翻騰的邪氣,宋聽竹昏睡過去。
饕餮往門后啐了口:“宵小之輩,折騰人。”
屋外蟲鳴漸起,二人各懷心事,等著天快亮。
宋聽竹半跪于青石板前,朱砂筆懸在半空,指節(jié)因用力泛白。地上符紋初顯輪廓,像極了當(dāng)年羅剎街的陣影。
“那時(shí)是鎮(zhèn)羅剎,”
他指尖劃過陣眼,朱砂在石上洇開淺痕。
“如今……是守。”
風(fēng)掠過院角的竹籬笆,帶起幾片枯葉,落在未完成的符陣旁,像被無形的力量輕輕托住,沒敢驚擾那筆下的鄭重。
饕餮蹲在門檻上啃著野果,果皮扔了一地。“這才幾天就來兩撥,這圣都怕不是早亂成一鍋粥了。”
宋聽竹剛畫完半張符,筆尖一頓,朱砂滴在紙上暈開個(gè)紅點(diǎn)。腰間別著那枚測壽的舊玉,望著院中宋梳兒的身影。
本想送她回圣都找到家人,了卻心事。可如今風(fēng)波迭起,他這殘燭之軀,已不知能撐到幾時(shí)?
米香漫過來,混著喉間的腥甜,格外刺人。
與此同時(shí)
黑袍人伏在暗處,聲音發(fā)顫:“宋聽竹身邊有兩個(gè)幫手,身手詭異,江湖上從未聽過,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上首者把玩著玉佩,語調(diào)平淡:“無關(guān)緊要。他體內(nèi)邪氣已被引動,壽數(shù)本就無多,拖也拖死了。”
黑袍人不敢多言,退入陰影。鈴鐺碰撞聲里,那聲音又起:“讓底下人,再逼緊些。”
烈日舔著竹籬。
饕餮丟來的西瓜淌著水,宋梳兒遞瓜時(shí),蒲扇角掃過宋聽竹腕間淺疤。
白澤逗貓的手頓了頓,蟬聲里,那點(diǎn)涼絲絲的甜,像他數(shù)著的日子里,多出來的一息。
恰逢城里七夕廟會,燈籠從街口一直掛到河對岸。
梳兒拽著宋聽竹往人群里擠,手里舉著剛買的糖畫。饕餮扛著兩串糖葫蘆,在糖人攤前挪不動腳。白澤被猜燈謎的姑娘們圍住,指尖輕點(diǎn)便解了謎題,引得一陣笑。
宋聽竹望著河上飄遠(yuǎn)的荷燈,宋梳兒忽然塞來盞兔子燈:“許個(gè)愿?”
兔子燈還在手里晃,梳兒剛要催他許愿,宋聽竹后領(lǐng)已被攥住。
“大俠!可算逮著你!”顧子唐一身酒氣,是當(dāng)年他從那片竹林拖回來的那條命,“樓上新來了清倌人,彈得一手好琴,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