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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誤入一場夢

生根

往鎮子去的路比想象中難走。積雪沒過腳踝,每一步都陷得很深,趙珩的傷時不時牽扯著疼,額角總沁著層薄汗。丫蛋跟在他身后,見他腳步慢了,就默默撿了根結實的樹枝遞過去。

“多謝。”趙珩接過樹枝當拐杖,指尖觸到她凍得發紅的手,頓了頓,“冷嗎?”

丫蛋搖搖頭,把凍得發僵的手往袖子里縮了縮。其實冷得厲害,指尖都快失去知覺了,可她不想麻煩他。

趙珩沒再追問,只是放慢了腳步,讓她能輕松跟上。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他忽然停在一片背風的矮樹叢前:“歇會兒吧。”

兩人并肩坐下,雪地里的陽光帶著點暖意,卻驅不散骨子里的寒。丫蛋從布包里摸出那塊剩下的麥芽糖,猶豫了一下,遞到趙珩面前:“你吃嗎?”

糖塊已經凍硬了,棱角硌手。趙珩看著她凍得青紫的指尖,還有糖塊上淺淺的牙印,搖了搖頭:“你吃吧。”

“甜的。”丫蛋堅持著,“吃了能暖和點。”

他這才接過去,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小塊放進嘴里。甜意順著舌尖漫開,帶著點粗糲的顆粒感,是他從未嘗過的味道。他看著丫蛋也掰了塊塞進嘴里,腮幫子鼓鼓的,像只藏食的小松鼠,眼里那點因逃亡而起的戾氣,不知不覺淡了許多。

“你為何獨自一人跑出來?”他忽然問。

丫蛋的動作頓了頓,把糖塊嚼碎了咽下去,才小聲說:“爹娘要把我嫁給一個瘸子,我不想嫁。”

趙珩“嗯”了一聲,沒再多問。他見過深宮里的聯姻,見過太多身不由己,卻沒想過尋常人家的女兒,也會被這樣的命運困住。他看向丫蛋凍得通紅的耳朵,還有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忽然覺得“丫蛋”這個名字,實在太委屈了她。

“到了鎮上,我給你買身新衣裳。”他說。

丫蛋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有衣服穿。”她指了指身上的單衣,雖然打滿補丁,卻還算干凈。

趙珩笑了笑,沒再堅持。他靠著樹干閉目養神,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倒不像個身陷險境的皇子,反倒像幅安靜的畫。

丫蛋偷偷看他,心里有些好奇。說書先生說皇子都住在金鑾殿里,穿綾羅綢緞,吃山珍海味,可眼前的趙珩,卻跟她一樣在雪地里跋涉,傷口流著血,吃著粗硬的麥芽糖。

“你……真是皇子嗎?”她忍不住小聲問。

趙珩睜開眼,看向她:“不像?”

“像。”丫蛋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他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哪怕穿著沾血的錦袍,也像站在高高的地方,讓人不敢隨便靠近。可他看她的時候,眼神又很溫和,不像娘那樣總帶著兇氣。

趙珩沒解釋,只是從懷里摸出個小小的瓷瓶,倒出顆藥丸吞了下去,臉色似乎好看了些。“再走一個時辰,應該就能到鎮子了。”

兩人重新上路,這次趙珩把樹枝塞給了她:“拄著吧,省點力氣。”

丫蛋捏著溫熱的樹枝,心里暖暖的。她走得穩了些,偶爾抬頭,能看見趙珩被風吹起的墨色長發,還有他握著拐杖的手——那是雙好看的手,指骨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凈,只是此刻沾了些泥污和血痕。

到鎮子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這是個比他們村口熱鬧得多的鎮子,青石板路上人來人往,兩旁的店鋪掛著幌子,飄著飯菜的香氣。丫蛋看得眼睛都直了,緊緊跟在趙珩身后,生怕走散了。

趙珩顯然對這樣的地方很熟悉,拐進一條僻靜的巷子,敲響了一扇不起眼的木門。開門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看見趙珩,先是一愣,隨即趕緊行禮:“殿下!您可算來了!”

“張伯,別聲張。”趙珩擺了擺手,“有地方讓我們歇歇腳嗎?”

“有有有!快請進!”老者趕緊把他們往里讓,看見趙珩身上的傷,又看見跟在后面、穿著補丁衣裳的丫蛋,眼里閃過絲訝異,卻識趣地沒多問。

這是個小小的四合院,院子里種著棵光禿禿的石榴樹。張伯引他們進了東廂房,里面陳設簡單,卻干凈暖和。“殿下,您先歇著,老奴去請大夫,再備些吃的。”

趙珩點點頭,等張伯走了,才對丫蛋說:“你先坐會兒,這里安全。”

丫蛋拘謹地坐在炕邊,看著屋里的木桌木椅,還有墻上掛著的字畫,覺得新鮮又陌生。她偷偷摸了摸炕上的褥子,軟乎乎的,比家里的草堆舒服多了。

很快,張伯帶著大夫來了。大夫給趙珩處理傷口,解開錦袍時,露出的后背竟有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刀傷,看得丫蛋心驚肉跳。趙珩卻一聲沒吭,只是額角的汗更多了。

等大夫走了,張伯端來熱氣騰騰的飯菜:兩碗白米飯,一盤炒青菜,還有一碗雞蛋羹。丫蛋看著白花花的米飯,咽了咽口水——她好久沒吃過這么好的東西了。

“吃吧。”趙珩把雞蛋羹推到她面前,“補補身子。”

丫蛋搖搖頭:“給你吃,你傷重。”

“我不喜歡吃這個。”趙珩拿起筷子,夾了口青菜,“你吃。”

丫蛋這才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著雞蛋羹。蛋羹滑嫩,帶著點香油的香味,好吃得讓她差點掉下眼淚。她偷偷看趙珩,他正安靜地吃飯,動作斯文,哪怕穿著粗布衣裳(張伯找的替換衣物),也掩不住那份從容的貴氣。

吃完飯,張伯給丫蛋收拾了西廂房。屋里有張小床,鋪著干凈的被褥。丫蛋躺在柔軟的床上,聞著被子上淡淡的皂角香,卻怎么也睡不著。

她想起二柱子,不知道他怎么樣了,有沒有被爹娘責罵;想起那個刻著“丫”字的木牌,還貼身藏著;又想起趙珩后背的傷口,還有他遞過來的麥芽糖。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溫柔得像夢里那片藍色的光。她忽然覺得,跑出來或許是對的。

第二天一早,丫蛋醒得很早,聽見院里有動靜,就趕緊爬起來。看見趙珩正在院子里打拳,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動作舒展,卻帶著股說不出的力道。他顯然沒完全好利索,偶爾會皺眉,但依舊打得認真。

丫蛋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趙珩停下動作,朝她看來,她才紅著臉低下頭:“我……我來幫張伯燒火。”

趙珩笑了笑:“張伯已經準備好了早飯。”

早飯是小米粥和饅頭,還有一小碟醬菜。丫蛋喝著粥,聽趙珩和張伯說話,才知道那些追殺他的人,是二皇子派來的,為了爭奪儲君之位,已經不是第一次下手了。

“殿下,接下來怎么辦?”張伯憂心忡忡。

趙珩喝了口粥,眼神沉靜:“等傷好些,就去江南。那里有我母妃的舊部,暫時能安身。”他看向丫蛋,“你若想去別處,我會給你足夠的盤纏;若是無處可去,便先隨我去江南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丫蛋抬起頭,對上他溫和的目光。去江南?她不知道江南是什么樣子,只聽二柱子說過,那里有大片大片的花,有永遠不結冰的河。

“我……我跟你去。”她小聲說。她不知道該去哪里,跟著他,好像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趙珩點點頭,沒再多說。

接下來的幾天,趙珩養傷,丫蛋就幫著張伯干活,掃地、擇菜、燒火,樣樣都做得利索。張伯很喜歡她,總偷偷給她塞些糕點,說她“看著瘦,手腳倒勤快”。

趙珩偶爾會教她認字。他在紙上寫,她就趴在旁邊看,然后用樹枝在地上畫。她學得很快,往往教一遍就記住了。趙珩看著她寫得歪歪扭扭的字,眼里總帶著笑意:“你很聰明。”

丫蛋就會紅著臉低下頭,心里卻甜甜的。

這天傍晚,丫蛋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手里拿著根樹枝練字,寫的是趙珩教她的“珩”字。趙珩走過來,站在她身后看了會兒,彎腰握住她的手,帶著她一筆一劃地寫:“這個橫要長些,豎要直。”

他的手很暖,包裹著她的小手,力道很輕。丫蛋的臉瞬間紅透了,心跳得像擂鼓,連呼吸都忘了。他身上的墨香混著淡淡的藥味,飄進她鼻子里,讓她有些暈乎乎的。

趙珩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松開手,輕咳了一聲:“多練練就好了。”

丫蛋低著頭,“嗯”了一聲,不敢看他。院子里的石榴樹影落在地上,輕輕搖晃著,像藏著什么心事。

遠處的云層里,墨卿望著這一幕,眉頭皺得更緊了。

人間的情愫,竟能在這樣短短幾日里,悄然滋生。

只是這情,于她的劫數而言,究竟是助力,還是更深的牽絆?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王上的命令是護她性命,不干涉她的劫數。

所以他只能看著,看著那個原本麻木順從的丫頭,眼里漸漸有了光;看著她和那位三皇子之間,生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就像初春的嫩芽,在無人察覺的角落里,悄悄舒展著葉片。

而這份慢慢滋長的感情,將來要面對的,又何止是人間的紛爭?

墨卿望著天邊的晚霞,輕輕嘆了口氣。深海的水,人間的風,終究是不同的。

小墨長生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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