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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起跳的約定

1、天降奇緣

2009年的夏天,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倦怠。北京奧運會的余溫早已散盡,世界杯的吶喊還在遙遠的四年后蟄伏,整個體育界像是進入了一段平緩的呼吸期。對于梁一帆來說,這個夏天和過往的十八個夏天沒什么不同,除了男籃集訓日程表上密密麻麻的紅色標記——那是通往明年大學生運動會的階梯,也是他大學生涯里最后一次觸摸夢想的機會。

訓練館的空調壞了整整兩周,報修單在行政樓的抽屜里積了三層灰。午后三點的陽光透過銹跡斑斑的鐵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格子,梁一帆弓著背系鞋帶時,能看見自己的影子在熱浪里微微扭曲。汗水順著喉結滾進鎖骨窩,他隨手抓過晾在籃架上的毛巾抹了把臉,混著消毒水味的濕熱氣息嗆得他打了個噴嚏。

“帆子,發什么呆呢?”黃熙朝抱著籃球撞了他胳膊一下,運動短褲口袋里的手機硌得兩人都皺了眉。這家伙永遠有使不完的精力,剛跑完五千米耐力跑,此刻額角的汗珠還在往下滴,眼里卻亮得像淬了火的鋼釘,“晚上出去擼串?我請。”

梁一帆扯了扯被汗水浸透的球衣領口,視線越過隊友們起伏的脊背,落在館外那排高大的白玉蘭樹上。樹葉被風吹得嘩嘩響,像是有無數只綠色手掌在拍打著夏天的節奏。“不去,”他喉結動了動,聲音帶著訓練后的沙啞,“明早還要加練投籃。”

黃熙朝嗤笑一聲,運球的動作突然加速,籃球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轟鳴:“我說你這人,活著就為了那破運動會?”他的話像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幾個正在喝水的隊友都抬起了頭。

梁一帆沒接話。他知道這群人里,沒人比他更清楚錯過意味著什么。大一那年他因為腳踝骨折錯過預選賽,躺在病床上聽著廣播里傳來的捷報時,窗外的玉蘭花正落得紛紛揚揚,像一場盛大而沉默的哀悼。

集訓結束那天,教練拍著他的肩膀說:“梁一帆,你的彈跳力是隊里最好的,但有時候太想贏,反而會摔得更疼。”他當時望著教練鬢角新添的白發,突然想起父親送他來報到時說的話:“人這一輩子,能真正抓住的機會沒幾個,抓不住的,就當是風刮過了。”

九月的天氣像被打翻的調色盤,鳳凰木的紅葉在陽光下燃成一團火,芒果樹沉甸甸的果實把枝頭壓得低垂。梁一帆拖著行李箱走進宿舍樓時,撞見宿管阿姨正在翻曬棉被,樟腦丸的氣味混著陽光的味道撲面而來,讓他忽然想起高中宿舍的陽臺——那里也總晾著一排藍白相間的校服,風一吹就像一群振翅欲飛的鴿子。

三樓的教室比記憶里更逼仄。梁一帆推開后門時,木質門軸發出“吱呀”的呻吟,驚得前排幾個女生回過頭來。他低著頭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剛把《銀行從業資格證》攤開,就被窗外的景象勾走了神。

那棵白玉蘭樹比去年更高了,枝椏蠻橫地探進三樓的視野,肥大的葉片層層疊疊,把天空濾成一片斑駁的綠。陽光穿過葉隙在地上織出細碎的光斑,像誰不小心撒了把碎金子。梁一帆盯著其中一塊光斑看了很久,直到它被緩慢移動的云朵吞噬——就像很多事情,明明發生過,卻連痕跡都留不下。

“喂,看什么呢?”同桌小洲洲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眼鏡片反射著窗外的光,“這道風險管理題你會做嗎?”

梁一帆收回目光,發現書頁上落了片玉蘭花瓣,淺黃的邊緣帶著一絲枯萎的褐。他用指尖捏起花瓣轉了轉,忽然想起集訓時見過的那個老園丁,每天清晨都會背著竹簍來掃落葉,佝僂的背影在晨光里像個問號。“不會,”他把花瓣夾進書里,“上課沒聽。”

小洲洲推了推眼鏡,筆尖在筆記本上沙沙作響:“我說你啊,整天不是在球場就是在發呆,真打算畢業就去當運動員?”

“不然呢?”梁一帆扯了扯嘴角。他知道父母希望他考公務員,就像小洲洲的爸媽總在電話里催他考研究生。可每次站在球場上,聽著球鞋摩擦地面的聲音,他都覺得那才是自己真正的心跳。

下課鈴響時,梁一帆正盯著窗外的玉蘭樹數葉片。陽光斜斜地照在他的側臉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顴骨上,像兩道淺淺的傷痕。后排突然爆發出一陣哄笑,他茫然地轉過頭,看見一群男生正伸長脖子往門口張望,眼神里的興奮像要溢出來。

“梁一帆,美女找!”坐在后排的胖子用課本敲了敲桌板,聲音大得驚飛了窗外的麻雀。

梁一帆皺了皺眉站起身,膝蓋不小心撞到桌腿,發出“咚”的悶響。他揉著膝蓋走到門口,看見走廊盡頭站著個女生,背著洗得發白的帆布包,雙手緊張地攥著包帶,指節泛白。

女生的頭發很長,發尾微微卷曲,垂在肩頭時像兩束黑色的瀑布。她的個子不高,大概到梁一帆的胸口,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帆布鞋上沾著點草屑,像是剛從操場過來。最顯眼的是她的臉,白得像宣紙,鼻尖卻透著點粉紅,像是被走廊的風吹得有些涼。

“師兄,你好。”女生的聲音很輕,像羽毛落在心尖上,“我是08級的陳海莉。”

梁一帆挑了挑眉。他見過不少主動搭訕的女生,有遞情書的,有借筆記的,甚至還有直接問“能不能做我男朋友”的。但眼前這個女生,眼神干凈得像山澗的泉水,帶著點怯生生的惶恐,倒讓他想起小時候養過的那只流浪貓——總是遠遠地看著你,想靠近又怕被趕走。

“有事?”他靠在門框上,刻意讓語氣聽起來隨意些。陽光穿過走廊的窗戶,在他腳邊投下一塊菱形的亮斑,女生的影子恰好落在那塊光斑里,顯得格外單薄。

陳海莉咬了咬下唇,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是這樣的,學校排球賽下個月就要開始了,學生會的師兄師姐們都推薦你……我們想請你當教練。”她說話時眼睛盯著自己的帆布鞋,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停著兩只蝴蝶。

梁一帆愣了一下,隨即笑出了聲。他想起大一時被拉去當女籃教練的經歷,那群女生連三步上籃都分不清,卻每天對著鏡子練習投籃姿勢,說是“要保持淑女形象”。最后小組賽就被淘汰,隊長還哭著抱怨他“訓練太兇毀了我們的妝容”。

“不去,”他直截了當,“我忙著呢。”

陳海莉猛地抬起頭,眼里的光像被風吹滅的燭火,瞬間黯淡下去。“可是……”她張了張嘴,聲音帶上了點委屈,“師兄,我們真的很需要你。去年我們是倒數第一,今年想……”

“倒數第一?”梁一帆挑了挑眉,想起自己看過學校的那些女生發球能直接砸到裁判臉上,攔網時能互相絆倒,“你們確定需要的是教練,不是魔術師?”

他的話讓陳海莉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梁一帆突然有點不忍,就像看到那只流浪貓被大雨淋濕時的樣子。他正想說點什么緩和氣氛,上課鈴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尖銳的鈴聲刺破走廊的寂靜。

“我要上課了,”梁一帆側過身想回教室,卻被陳海莉拉住了衣角。

女生的指尖很涼,帶著點青草的氣息。“師兄,求你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就看一次訓練,要是你覺得我們實在不行,我們絕不糾纏。”

梁一帆低頭看著那只抓住自己衣角的手,纖細的手腕像易碎的玻璃。走廊里的風掀起她的發梢,露出耳后一小片泛紅的皮膚。他忽然想起集訓時看過的日出,那種掙扎著要沖破云層的執拗,和眼前這個女生有點像。

梁一帆雖然是校隊主力球員,可同時也是排球隊的主力隊員。只是由于兩邊的訓練時間沖突,最后梁一帆放棄排球,專練籃球,可是他的能力,早已得到老師和同學們的認可。

“周六早上六點,排球場。要是我覺得不行,我直接就走的”他甩開她的手,轉身走進教室,身后傳來陳海莉帶著哽咽的“謝謝師兄”。

回到座位時,小洲洲正對著他擠眉弄眼:“行啊你,剛開學就有小師妹找上門,什么時候請客?”

梁一帆沒理他,翻開課本,卻發現那片玉蘭花瓣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他彎腰去撿,指尖觸到冰涼的地板,突然想起陳海莉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像被雨水打濕的小鹿。

窗外的玉蘭樹還在隨風搖晃,陽光穿過葉片的縫隙,在書頁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梁一帆盯著那些光影看了很久,直到老師在講臺上敲黑板:“梁一帆,這道題你來回答。”

他站起身,茫然地看著黑板上的公式,腦子里卻全是那個女生泛紅的眼眶。陽光突然穿過云層,在他臉上投下一塊溫暖的光斑,像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會。”他聽見自己說,教室里爆發出一陣哄笑,他卻忽然覺得,周六的排球場,或許值得去看看。

放學后,梁一帆背著包往籃球場走,路過排球場時,看見陳海莉正帶著幾個女生練發球。一個高個子女生把球發得老高,直接越過球網砸在圍網上,發出“砰”的巨響。陳海莉跑過去撿球,動作有些笨拙,卻格外認真,額角的汗珠在夕陽下閃著光。

梁一帆停下腳步,靠在欄桿上看了一會兒。他看見陳海莉耐心地教那個高個子女生拋球姿勢,手指纖細的手臂在空中劃出弧線;看見她被飛來的球砸中后背,卻笑著說“沒事沒事”;看見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和排球網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像個溫柔的擁抱。

“喂,看什么呢?”黃熙朝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喲,這不是早上找你的小師妹嗎?怎么,動心了?”

梁一帆沒說話,轉身往籃球場走。晚風掀起他的衣角,帶著玉蘭花香的空氣鉆進鼻腔,他忽然想起陳海莉說“我們想贏一次”時的眼神,那種閃閃發光的樣子,和自己站在籃球場上時很像。

下周六早上六點,”他頭也不回地對黃熙朝說,“幫我占個場。”

黃熙朝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你不是說不去嗎?怎么,被小師妹的眼淚打動了?”

梁一帆沒回答,腳步卻輕快了些。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籃球場的方向,像一條通往未知的路。他想起老園丁說過的話,玉蘭花一年只開一次,但只要熬過冬天,總會在春天如約綻放。

也許有些事情,值得再試一次。他想。

五月星文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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