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開門,王媽媽看到她這身打扮,愣了一下,似乎覺得有哪里不對,但又被她那撲面而來的鮮活氣韻所懾,一時忘了罵人,只嘟囔著:“怎么弄成這樣...算了算了,趕緊跟我來!”
軟紅閣最大的雅間里,腦滿腸肥的劉老爺正等得不耐煩,摟著個濃妝艷抹的姑娘灌酒。王媽媽點頭哈腰地把鳳熒推了進去:“劉老爺您瞧瞧,新鮮水靈的清倌人,剛來的,保準合您心意!”
劉老爺醉眼朦朧地看過來,見到鳳熒那張臉和獨特的氣質,眼中淫邪之光頓時大盛:“喲!果然是個好貨色!過來!給老爺我倒酒!”
雅間里還有其他幾個富商模樣的男子和作陪的女子,目光都聚焦在鳳熒身上。
鳳熒垂下眼,端起酒壺,慢慢走過去。就在靠近劉老爺的瞬間,她腳下一滑,“哎呀”一聲驚呼,整壺酒精準無比地、一滴不剩地全潑在了劉老爺那件昂貴的綢緞袍子上!
“啊!我的衣裳!你個蠢貨!”劉老爺被冰涼的酒液一激,跳了起來,大怒。
“對不起!對不起老爺!我不是故意的!”鳳熒慌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塊“手帕”(從雜物間扯的抹布)去給他擦,手忙腳亂中,“不小心”又帶翻了桌上的果盤,瓜果糕點滾落一地,汁水濺了劉老爺一腳。
“廢物!滾開!”劉老爺氣得一把推開她。
鳳熒順勢“踉蹌”著后退,撞翻了旁邊的燈架,燭火搖曳,差點點燃紗幔,引起一片驚呼。她又“驚慌失措”地想扶燈架,手臂“無意”一掃,將旁邊博古架上擺著的一只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花瓶掃落在地!
“哐當!”一聲脆響,花瓶摔得粉碎。
整個雅間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劉老爺臉色鐵青,肉痛地看著自己的袍子和那只碎掉的花瓶,指著鳳熒的手都在抖:“你...你...”
王媽媽聞聲沖進來,看到這狼藉一片,眼前一黑。
鳳熒卻抬起臉,眼眶紅得更厲害,淚珠欲落不落,聲音帶著哭腔和無比的“委屈”:“媽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劉老爺他...他剛才摸我...我一害怕就...”她欲言又止,暗示意味十足。
劉老爺好色之名在外,眾人頓時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劉老爺氣得差點背過氣:“你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
“夠了!”王媽媽尖聲打斷,她心疼被打碎的東西和被打擾的生意,更怕得罪其他客人,只能先把這“禍水”拉走。她狠狠瞪了鳳熒一眼,又對劉老爺賠笑:“劉老爺息怒息怒!這丫頭毛手毛腳,沒調教好!掃了您的興!我這就帶下去好好管教!回頭一定換個懂事的來陪您!”說著,連拉帶拽地把鳳熒扯出了雅間。
一到沒人的后院,王媽媽立刻變臉,揚手就要打:“你個喪門星!賠錢貨!”
鳳熒輕松地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王媽媽就疼得齜牙咧嘴。
“媽媽,火氣別那么大嘛。”鳳熒臉上的委屈可憐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懶洋洋的、帶著點危險的笑意,“那只花瓶,最多值三兩銀子。劉老爺那件袍子,洗洗還能穿。但你逼良為娼,這筆賬,又該怎么算?”
她另一只手從懷里掏出那個錦囊,掂了掂,發出銀兩碰撞的悅耳聲響:“這些,夠贖那個被她爹拖累的姑娘了吧?剩下的,買她爹的藥,再買你閉嘴。把人帶出來,銀子就是你的。不然...”她指尖竄起一縷微弱卻足夠灼熱的火苗,在王媽媽驚恐的眼前晃了晃,“我不介意讓你這‘暗香館’,真的‘暗’下去。”
半刻鐘后,鳳熒帶著一個穿著粗布衣、眼眶通紅卻滿眼難以置信的感激的姑娘,從暗香館的后門走了出來。那姑娘懷里緊緊抱著一個裝著銀兩和藥材的小包袱。
“快走吧,找個地方安頓你爹。”鳳熒擺擺手,“以后眼睛擦亮點。”
那姑娘撲通一聲跪下磕了個頭,千恩萬謝地消失在夜色中。
鳳熒呼出一口氣,心情舒暢了不少。一回頭,卻看見石青不知何時站在巷口陰影里,一臉復雜地看著她。
“看什么看?沒看過美女救...呃,救弱女啊?”鳳熒沒好氣地瞪他。
石青嘴角抽了抽,硬邦邦地道:“公子請風姑娘回去。有新的發現。”他頓了頓,還是沒忍住,低聲道:“姑娘...下次可否用更...溫和些的方式?”那雅間的動靜,他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
鳳熒挑眉,拍了拍手,彈掉并不存在的灰塵:“溫和?那多沒意思。告訴你們家那位‘病弱’公子,下次這種‘小麻煩’,記得多備點銀子。”她說著,昂首挺胸,穿著那身自己改的、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戰利品”,心情頗佳地朝悅來居走去。
夜風吹起她高馬尾上的紅色絲帶,像一簇小小的火焰,在人間煙火中跳躍。
而在遙遠未知之處,一道銀色流光落入云霧繚繞的山谷。
蘇隕顯出身形,對一位須發皆銀、面容古樸的老者恭敬行禮:“長老,阿貍蹤跡在西北絕地附近消失。此外,我在凡間遇一女子,身具火焰氣息,純凈霸道,疑似...鳳凰。但其氣息略有滯澀,似有舊傷或受制,且與一身上帶著‘催化’腐氣的病弱凡人男子同行。需查明其真實身份與目的。”
老者緩緩睜開眼,眼中仿佛有月輪沉浮:“鳳凰?這個節點出現在凡間...確不尋常。我會傳訊鳳凰谷詢問。蘇隕,你繼續追尋阿貍下落,務必小心那絕地。至于那鳳凰女子...暫且留意,勿要打草驚蛇。”
“是。”蘇隕垂首,熔金豎瞳中閃過一絲疑慮。那只鳳凰,總覺得在哪里感應過類似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