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是被手機震動吵醒的。

清晨七點，窗簾縫隙里漏進一縷淺金色的陽光，落在床頭柜的手機上。她迷迷糊糊摸過來看，是部門群里的消息——下周要去鄰市開行業交流會，名單里赫然有她和沈知衍的名字。

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昨晚雨夜里的溫度仿佛還殘留在皮膚上。她掀開被子坐起來，赤腳踩在地毯上，目光落在玄關處那把黑色的傘上。傘面被她仔細撐開晾著，雪松味混著陽光的氣息，在空氣里漫開淡淡的一層。

去公司的路上，蘇晚總覺得有點心不在焉。電梯里遇到同組的林薇，對方撞了撞她的胳膊：“看到名單了嗎？居然能跟沈總監一起出差，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蘇晚笑了笑沒說話。電梯門打開時，正撞見沈知衍從辦公室走出來。他穿著深灰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清晰的手腕。看見她們，他微微頷首，目光在蘇晚臉上停頓了半秒，才轉向林薇：“上午十點的會，資料都備齊了？”

“都弄好了沈總監！”林薇立刻應聲。

蘇晚跟在后面進了辦公室，剛放下包，就見沈知衍的助理抱著一摞文件過來，順便遞給她一個燙金禮盒：“蘇晚姐，這是沈總監讓我交給你的。”

禮盒不大，方方正正，觸手微涼。蘇晚愣了愣：“沈總監？”

“嗯，說是昨天雨太大，你淋到一點，這個或許用得上?！敝硇χＵＱ?，轉身走了。

蘇晚捏著禮盒的緞帶，心跳莫名快了幾分。她偷偷抬眼望了望斜對面的總監辦公室，百葉窗拉得嚴實，只能隱約看到里面有人影。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把禮盒塞進了抽屜深處，打算午休時再看。

一上午的工作格外漫長。蘇晚對著電腦屏幕，卻總忍不住走神。她想起昨晚餛飩店里的熱氣，想起沈知衍被雨打濕的肩膀，想起他收緊安全帶時擦過她鎖骨的指尖……筆尖在設計圖上劃錯了一道線，她猛地回神，趕緊用橡皮擦去，臉頰卻悄悄熱了起來。

午休鈴聲響起時，蘇晚幾乎是立刻就拿出了那個禮盒。辦公室里的人大多去吃飯了，安靜得能聽見窗外的蟬鳴。她小心翼翼地拆開緞帶，掀開蓋子——里面是一瓶柑橘味的護手霜，還有一小盒包裝精致的曲奇。

護手霜的瓶子是磨砂玻璃的，陽光照在上面，泛著溫柔的光澤。蘇晚擰開蓋子聞了聞，清新的橙花味漫出來，沖淡了她心頭的緊張。她忽然想起上周做方案時，自己總忍不住撓干燥的手背，當時沈知衍恰好來巡視，目光好像在她手上停留過。

正看得出神，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蘇晚手忙腳亂地合上禮盒，回頭就撞見沈知衍端著咖啡杯站在門口，眼神里帶著點笑意：“不喜歡？”

“沒有！”蘇晚趕緊搖頭，臉頰更燙了，“很喜歡，謝謝沈總監?！?/p>

他走近幾步，目光落在她沒來得及藏好的護手霜上：“上次見你總揉手，秋冬快到了，提前備著。”頓了頓，又補充道，“曲奇是樓下甜品店的，據說口碑不錯。”

蘇晚低頭看著禮盒，忽然鼓起勇氣抬頭：“那……我請你喝下午茶吧？就當謝禮。”

沈知衍握著咖啡杯的手指頓了頓，杯沿碰到他的下唇，留下一點淺淡的印子。他點了點頭，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好?！?/p>

下午三點，蘇晚抱著兩杯熱拿鐵回到辦公室，沈知衍正在看文件。她把其中一杯放在他桌前，杯壁上還貼著便利貼，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謝謝?！彼闷鹂Х?，指尖碰到便利貼，目光柔和了幾分。

蘇晚回到座位上，偷偷打開護手霜涂了一點。柑橘的清香縈繞在鼻尖，她低頭看向電腦屏幕，忽然發現原本卡了很久的設計靈感，竟像被什么東西打通了似的，源源不斷地涌了出來。

夕陽西下時，蘇晚把修改好的設計圖發給沈知衍，很快收到了回復：“很好，晚上不用加班了?！?/p>

她收拾東西準備走時，沈知衍也恰好從辦公室出來。兩人并肩走進電梯，狹小的空間里彌漫著淡淡的咖啡香和柑橘味。

“出差的行李，記得帶件厚外套?！彼鋈婚_口，目光落在跳動的樓層數字上，“鄰市比這邊涼?！?/p>

“嗯，記下了。”蘇晚點頭，心里像被溫水泡過似的，軟軟的。

電梯到一樓，沈知衍側身讓她先走。蘇晚走出幾步，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他還站在原地，手里捏著那張畫著笑臉的便利貼，夕陽的金輝落在他臉上，把他微微上揚的嘴角照得格外清晰。

她忽然覺得，下周的出差，好像也沒那么讓人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