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義診,醫館前早就排起了長隊,無論男女老少都聚在醫館前等著號脈。
“今日是你第一次出診,可別鬧出什么幺蛾子來”林秀蘭不放心地提醒道,她這個女兒該正經時不正經,說罷,林秀蘭就提著銅鑼來到醫館前敲了兩聲以后大聲喊道:“今天是我家小女云陸英第一次出診,大家大可放心對她的醫術放心”
還沒等林秀蘭說完,就有村民搶話道:“哎呀,陸英都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不用你說我們肯定相信她”
“張大壯,林大夫還沒說完呢,你著急什么,讓我聽林大夫說完”那人打趣張大壯道。
等那人說完,更多的村民應聲說:“我們都看好阿英”
“若是不信任阿英今日我們便不會來了”
林秀蘭聽到這些才放下心來,她要聽的也正是村民這些話,要不然她可不能放心的讓云陸英出診,畢竟性命不能玩笑。
此時的云陸英正緊張的坐在一旁,悄悄地探出頭來,掃了一眼來的村民,看到杜仲的時候和他對視了一眼,云陸英才展開笑顏遠遠的跟他打了個招呼“杜大哥”剛打完招呼,云陸英就被云若文提到后面去坐著了,杜仲回味似的淺淺地笑起來了。
“那好,大家就請進吧”說完林秀蘭打開醫館的門,大家開始有序地進來,今日云若文,林秀蘭,云陸英一家三口都坐診,這可難得了。
“張婆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云陸英耐心的詢問道,“就感覺胸悶氣短,也說不上來什么痛”云陸英了然,看了看張婆婆面色淡白而顴紅,“最近可有咳嗽?”云陸英看了眼張婆婆問道,“有的”
“好,那我為您號脈吧”云陸英輕觸上張婆婆的手。
“喘息咳唾,胸背痛,短氣,應當是胸痹之病,我為您來開副方子”
一整個上午,云陸英就義診了十幾位村民,中午太忙沒趕上吃午飯,三人直到下午少有人來的時候吃了點餅。
“今日義診不錯,臨危不亂,處變不驚”林秀蘭說罷,放了一個袋子在桌上“給你的,明日去玩玩吧”林秀蘭笑看向云陸英。
云陸英知道那袋子里裝的是銅錢,聽聲音還不少,但她還是佯裝矜持道:“為村民們義診是我們老云家的優良傳統”
“怎么不想要了?”林秀蘭拔高了音量道。
云陸英趕忙擺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可沒說,感謝我偉大的林大夫,偉大的娘親”話音剛落,云陸英笑著拿起錢袋子就溜進了房內。
錢錢錢,我來啦。
云陸英在內心激動的喊道。
“不知道學了誰,如此見錢眼開”林秀蘭開玩笑道。
“為夫平日里節儉清貧,應當是學”還沒等云若文說完,毫針就已經抵在他脖子上了“你想說什么?”
“哈哈,娘子我是說應當是學我,學我,娘子這般節儉當然不是隨了娘子”云若文一邊說著一邊握住林秀蘭的手腕把針慢慢挪開,順勢把針拿下放在一旁,自然地牽住了林秀蘭的手。
“明日趁阿英去玩,我們也……”
“打住,我去煎藥了”
云若文看著林秀蘭遠去的背影,眼里滿是笑意,這樣的生活他當真想過一輩子,有聰慧善良的妻,有慧黠靈動的女兒。
次日。
云陸英早早起了床,拿起錢袋子就出門了,出門時還不忘把醫館的幌子立起來。
今日她還要去聽書,前些日子來的那位說書先生說的故事不錯,今日帶夠了錢,點一壺清茶坐著靜靜聽,再約上三五好友好不悠閑。
現下云陸英要先去叫上李佩茹和王合歡一起,從醫館出發,要先過一條青磚小巷,還有一座洼橋才能到這兩人的住處。此時,天空下起了小雨,云陸英撐著傘小心翼翼地走,生怕走路帶起的泥水弄臟了她的新衣裳。
云陸英梳著雙螺髻,發髻上簪著潔白素雅的小花,花蕊鮮嫩,花瓣舒展,與翠綠花萼相襯,添了幾分靈動,身著淡綠色交領襦裙,外搭同色系對襟長衫,衣料輕薄,繡著細腰間系著淺黃絲帶,垂墜自然。耳上掛著小巧的淡黃色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出清潤光澤,整個人仿佛是從古典詩畫中走出的才女,眉眼間盡是溫婉靜雅,看不出半分平日里張揚活潑的樣子。
云陸英行到橋邊,遠遠看去有一老叟席地而坐,云陸英快步過去看著老者,心下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只是睡著了罷,剛想說話,老者開口道:“姑娘可要算上一卦”
云陸英被驚了一下,“你未曾睜眼我也未曾說話,你如何知我是男是女”
“老夫只是眼盲”
云陸英既覺得有趣也覺得這雨天老者還出來設攤算命,實屬不易,遲疑著開口道:“那老先生可否給我算上一卦”云陸英還從未算過命,她也不相信命定。
“生辰八字”說完老叟摸上云陸英的臉,“姑娘莫怕,老叟是在摸骨也是算命的一種方法”
云陸英老實回答完后,老叟放下手道:“姑娘這命局不分好與壞,就像四季有寒暑,運勢也各有高低,老生我送你四字化解,隨緣放下“
云陸英懵了一會,雙眉微蹙思考不出其中的意思,覺得老者也沒說出什么,不過她倒也不在乎這些,云陸英好奇地問道:“那您為自己算過嗎?”
“未曾”
云陸英又好奇地問道:“這小雨綿綿,老先生為何在此?”
“我同我孫徒兒一塊上山,誰知他貪玩現在不知道跑到何處了,只好在此處等他,隨即設攤在此看能否遇見有緣人”
云陸英眼神一變,還有這樣的孫子,竟然放任長輩不管,真是可恥,云陸英生氣道:“您的孫兒長什么樣子,我替您去尋他”
“他與老夫一樣的打扮,與你一般大”老叟道。
云陸英聽完以后起身,看到了相命贈緣,不取酬謝這幾個字,但還是留下幾個銅板和一把油紙傘道:“若有困難,可到云家醫館,你把這銅錢給過路人讓他帶你去便是,到了醫館你說是云家阿英讓你來的就行”
老叟聽著越來越遠的腳步聲頻頻搖頭道:“靈心慧性,心懷慈悲,但命中必有一劫啊,可惜啊”雙手摸上那幾枚銅板。
云陸英心中倒是沒有多想老叟的那番話,只想著他那頑劣的徒孫去了,看來又是一個為了得道成仙不擇手段的人。想著想著,云陸英便走到了李佩茹的跟前“阿英”她看著眼前這個神游的少女試探地喊道。
“佩茹姐姐”云陸英的思緒被打斷,但看著眼前的人立馬反應過來便開心道。
“我今日是來找你和合歡哥哥一同去聽書的”云陸英一邊說著一邊還得意地展示起了她的錢袋子。
“不錯嘛,待我把東西放好,再叫上王大哥”李佩茹摸了摸云陸英的頭道。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行至說書攤,云陸英尋到了一個好位置,點了一壺茶,一碟小菜,“今日我來請客”云陸英得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李佩茹王合歡相視一笑,沒再說話。
沒過多久,其他位置也陸陸續續坐滿了人,云陸英滿心歡喜地等著先生的書接上回。
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
“你干什么?我先來的憑什么你在這坐著”這句話一出大多數人都看向說話的人那邊,男人一邊說一邊推搡著另一個男人。
“明明是我先到的,況且沒人看到你來過,你怎么證明?”
“你你你,胡攪蠻纏”那人被氣地講不出話來,立刻拍案而起,聲音之大差點沒把桌子拍碎。
此時,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站著的男人身上,沒人注意的是有一雙手伸向了桌子底下另一個男人的荷包。
“啊”隨著一道男人的叫聲,男人的荷包應聲落地,云陸英一聽這就是錢的聲音。
“你在偷我荷包?”男人一把扯過偷他荷包的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沒……沒有”男人支支吾吾的道,他被捏的說不出話。
剛剛吵架的另一個男人頓時沒了氣勢,剛想趁其不備溜走可這大庭廣眾之下,總有人看了事情的全貌。
“你站住”一道清脆的男聲道,云陸英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前面幾個男的擋住了她的視線,只好換了個位置,才能好好觀戰。
云陸英一看,說話的男人穿著打扮和剛剛那位老叟別無二致,儼然一副算命先生模樣,難道那算命老者的徒孫是他不成,云陸英在心里嘀咕道。
“死算命的,你想干嘛?”男人用手指著他。
“我不干嘛,倒是你們,我可看不慣你們繼續演戲了,從剛剛一開始你就和這位偷荷包的仁兄商量好了,你故意挑釁他人,激起別人的憤怒之后,等到所有人都在看你的時候,另一位仁兄便可動手偷荷包了”
“只可惜,手段幼稚,連騙人都不會,二位仁兄再去修煉修煉吧”算命的沒好氣道。
兩人惡狠狠地盯著男人,剛想走就被王合歡攔在了身前,王合歡力氣很大,這兩個瘦弱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他的對手,只好不服氣的任他擺布,一開始王合歡以為只是二人因為座位引起的小爭執罷了,沒想到是設計偷人錢財,這才出來制止道:“當云鷲山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云陸英看了看身旁空無一人,不是吧合歡哥你什么時候上去的,也不說一聲?你早說我也上去威風一番,多得個颯爽俠女的稱號豈不美哉,云陸英心想,越想越得意。
“你是?”被偷了荷包的人道。
“我不過是云鷲山上普通百姓,看不慣外鄉人為非作歹,污了云鷲山的風氣”說罷,就打算將這兩盜賊帶走,“這位大哥放心,這二人會被記錄進名冊,不得再入山中”王合歡莊嚴地說道,將外鄉人記錄進名冊轉交給山下的衙門以后,賊寇不得再進入山內,這是云鷲山對外鄉人觸犯律法的懲戒手段。
“原來如此多謝了”
“還有你小兄弟,也多謝你了”說罷,男人給了兩人一人一兩銀子作為答謝。王合歡沒收,云陸英倒是覺得可惜,白給了那算命的二兩銀子。
應該給我,我在這看著也挺累的,云陸英心想。
解決完問題之后,所有人才放下心來,王合歡和其他村民一同將這兩個賊人帶下山了。
云陸英的視線開始尋找起剛剛那個算命小子,不過人應該早就走了,云陸英有些懊惱剛剛沒把人逮到,這就走了?她可答應了算命老叟要把人帶回去的。
“阿英,佩茹今日不能陪你們了,改日我定請回來”
“無礙王大哥,下山時注意安全”李佩茹有些害羞道。
云陸英疑惑地看著李佩茹,暗想有什么好注意的,王大哥難不成還是第一次下山?今日這兩人怎么都怪怪的。
李佩茹和云陸英也因此失了聽書的興致,兩人買了包糕點,一邊走一邊吃。
“你說剛剛合歡哥干嘛不直說他是村長的兒子,要是我早說了,好讓自己威風威風”云陸英滿足地吃著糕點,得意洋洋道,好像剛剛制止了小賊的人是她。
“王大哥不是這樣的人,他謙虛沉穩”
云陸英看著李佩茹越走越遠,還有她那泛紅的耳根,嘴角漾起的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
今日所有人都瘋了嗎?
意思是我不謙虛穩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