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球會的前一天，白錦月特意帶著一套嶄新的騎裝來到西跨院。那是一套石榴紅的撒花羅裙，配著同色的馬面裙，針腳細密，繡工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

“姐姐，這是母親特意讓人給你做的騎裝，明天穿這個去馬球會，保管好看。”白錦月將騎裝遞過來，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眼神里卻藏著算計。

白微霜接過騎裝，指尖拂過裙擺上的金線繡紋，果然是好料子。她展開裙擺看了看，發現裙擺比尋常騎裝長出一截，而且腰間的系帶設計得十分復雜，若是騎馬時不小心勾到馬鞍，很容易出危險。

“多謝母親和妹妹費心，只是我在莊子上穿慣了簡便的衣裳，怕是穿不慣這么講究的款式。”白微霜將騎裝疊好遞回去，“妹妹穿著好看，還是留給妹妹吧。”

白錦月沒想到她會拒絕，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姐姐這是什么意思？母親一番心意，你怎能拒收？”

“母親的心意我領了，但騎裝還是合身最重要，免得明天出洋相，丟了國公府的臉面。”白微霜語氣淡然，目光直直看向白錦月，“妹妹說對嗎？”

白錦月被她看得有些心虛，囁嚅道：“姐姐說的是，那我就不勉強了。”她拿起騎裝，氣呼呼地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故意撞了一下站在門邊的玉環，將一盆剛端來的洗臉水撞翻在地。

“毛手毛腳的奴才！”白錦月瞪了春桃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玉環嚇得臉色發白，趕緊跪下收拾。白微霜扶起她，溫聲道：“沒事，我本就不愛穿那些花哨的衣裳。”她看向窗外，“去把我放在箱子底下的那套青色騎裝拿來。”

那套騎裝是她在莊子上自己改的，用耐磨的細棉布做的，裙擺裁短了三寸，腰間用寬布帶系緊，方便活動。雖然料子普通，但干凈利落。

第二天一早，白微霜正對著銅鏡梳理長發，玉環突然慌張地跑進來：“小姐，不好了！馬廄里那匹最溫順的‘踏雪’被人喂了瀉藥，現在站都站不穩了！”

白微霜握著梳子的手一頓。踏雪是父親特意讓人給她準備的馬，性子溫順，最適合初學者。看來李氏母女是鐵了心不想讓她好好參加馬球會。

“慌什么。”白微霜放下梳子，起身往外走，“去馬廄看看。”

馬廄里，馬夫正急得團團轉，踏雪趴在地上，精神萎靡。白微霜蹲下身，仔細查看踏雪的舌苔，又聞了聞它嘴邊的殘留氣息，眉頭微蹙：“不是瀉藥，是被喂了過量的鎮靜草。”鎮靜草少量混入飼料能讓馬溫順，但過量會導致四肢無力，若是強行騎乘，很可能中途失力摔人。

“那可怎么辦？其他的好馬都被三小姐讓人牽走了，說是要提前去柳府的馬場熱身。”馬夫急得滿頭大汗。

白微霜目光掃過馬廄，最后落在角落里一匹瘦骨嶙峋的黑馬身上。那馬毛色雜亂，一條后腿似乎有些不便，正孤零零地站在角落啃著干草。她記得這匹馬，名叫“墨影”，原是父親年輕時的戰馬，五年前在戰場上受了傷，就一直被養在馬廄角落，幾乎被人遺忘。

“就它了。”白微霜指向墨影。

馬夫嚇了一跳：“小姐，這可不行！墨影性子烈得很，而且腿傷沒好利索，您騎它太危險了！”

“它的傷我能治，性子烈才好。”白微霜走到墨影面前，慢慢伸出手。墨影起初有些警惕地刨著蹄子，但在她掌心溫柔的撫摸下，漸漸安靜下來，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白微霜讓玉環取來她放在行囊里的藥箱，從里面拿出一瓶特制的藥膏，仔細涂抹在墨影的后腿傷口上——這藥膏是她在莊子上跟著老藥農學的秘方，對跌打損傷有奇效。她又給墨影喂了些清水和精飼料，看著它精神漸漸好轉，才轉身回房換騎裝。

等她牽著墨影出現在國公府大門口時，李氏和白錦月已經坐在馬車上了。看到白微霜牽著一匹瘦黑馬，白錦月忍不住笑出聲：“姐姐這是從哪里找來的老弱病殘？這要是去了馬球會，怕是會被人笑掉大牙。”

李氏也假意勸道：“霜兒，要不你坐馬車去吧，騎馬太危險了。”

白微霜翻身上馬，動作干凈利落，墨影雖然瘦，但站立得十分穩健。她勒住韁繩，居高臨下地看著馬車里的母女倆：“多謝母親關心，我和墨影都準備好了。”說罷，她輕輕一夾馬腹，墨影發出一聲低嘶，邁著穩健的步伐向前走去。

白錦月看著她們的背影，撇撇嘴對李氏說：“娘，你看她那窮酸樣，騎著匹破馬，還真以為自己能風光？”

李氏放下車簾，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讓她去鬧吧，到了馬球會，自然有人替我們教訓她。”

柳尚書府的別院建在京郊的玉泉山附近，占地極廣，光是馬場就有三個足球場那么大。白微霜到達時，場邊已經停滿了各式馬車，衣著光鮮的公子小姐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笑，空氣中彌漫著脂粉香和馬草的氣息。

她剛下馬，就聽到一陣刻意拔高的女聲：“喲，這不是國公府的二小姐嗎？怎么騎著這么一匹馬就來了？國公府這是……家道中落了？”

說話的是吏部侍郎家的千金柳如眉，她是白錦月的手帕交，向來和白錦月一起抱團欺負人。柳如眉穿著一身耀眼的鵝黃色騎裝，騎著一匹純白的阿拉伯馬，身后跟著幾個跟班，正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白微霜和墨影。

白錦月也適時走過來，故作驚訝地說：“如眉姐姐別這么說，姐姐剛從莊子上回來，許是還不習慣京里的規矩。”她說著，故意挺了挺胸，展示著身上那件由蘇州名師縫制的騎裝。

周圍的公子小姐們聽到動靜，都紛紛看過來，目光在白微霜和她的黑馬身上打轉，不少人臉上露出看熱鬧的表情。

白微霜沒理會他們的嘲諷，只是細心地給墨影梳理著鬃毛，柔聲道：“墨影曾跟著父親在戰場上立過功，比某些只會在馬場上炫耀的寵物馬，可尊貴多了。”

這話一出，柳如眉的臉色瞬間漲紅。她的白馬是父親花重金從西域買來的，卻沒什么真本事，最怕聽到“寵物馬”三個字。“你胡說什么！”柳如眉揚起馬鞭，作勢要打墨影，“區區一匹廢馬，也敢和我的雪團比！”

白微霜眼神一冷，伸手抓住柳如眉的馬鞭，力道之大讓柳如眉疼得“哎喲”一聲。“馬是通靈性的，你敬它一尺，它敬你一丈。柳小姐如此對待生靈，怕是會折損福氣。”白微霜語氣平靜，但握著馬鞭的手卻紋絲不動。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誰也沒想到這個從鄉下回來的二小姐，竟然敢和出了名驕橫的柳如眉硬碰硬。柳如眉又氣又疼，卻掙不回馬鞭，只能漲紅了臉喊道：“你放開我！不然我讓我父親參你父親一本！”

“柳小姐這是在威脅我嗎？”白微霜挑眉，緩緩松開手，“不過是牽個馬，柳小姐至于動這么大肝火？難不成是怕待會兒馬球場上，我這匹‘廢馬’贏了你的雪團？”

“笑話！就憑你？”柳如眉揉著發紅的手腕，“待會兒組隊打馬球，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這時，馬場中央傳來一陣鑼鼓聲，原來是馬球會要開始了。按照規矩，男女分開組隊，每隊五人，以進球多少定勝負。白微霜剛走到女子組隊處，就見柳如眉和白錦月湊在一起嘀咕了幾句，然后柳如眉舉起手喊道：“我和錦月妹妹一組，誰愿意來我們隊？”

不少和她們交好的貴女立刻圍了上去，很快就組成了一隊。剩下的幾個貴女面面相覷，誰都不愿意和名聲在外的“鄉下小姐”一組，最后只有兩個不太受排擠的庶女猶豫著站到了白微霜身邊。

白錦月看到這情景，得意地朝白微霜揚了揚下巴。柳如眉更是故意大聲說：“有些人啊，人緣就是差，連個組隊的人都沒有。要不這樣，我們隊讓個人給你們？免得你們連比賽都湊不齊人。”

白微霜沒理她，只是對身邊兩個庶女溫和一笑：“別擔心，馬球講究配合，不在于人多勢眾。”她看向場邊，突然眼睛一亮，朝著一個方向揮了揮手。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鎮國公府的千金蘇明玥正牽著馬走過來。蘇明玥是京中有名的才女，騎術更是精湛，只是性子冷淡，不常參與這些熱鬧場合。更重要的是，她是皇后的親侄女，連柳如眉都要讓她三分。

蘇明玥看到白微霜，眼中露出一絲驚訝，隨即走了過來：“微霜？你回來了？”原來兩人小時候是玩伴，只是白微霜被送走后才漸漸疏遠。

白微霜也就是此時的蘇隱月，不禁有些愕然，但內心深處的人立馬做出了回應。

“明玥姐姐。”白微霜笑著點頭，“我們組隊打馬球吧？”

蘇明玥看了一眼柳如眉那隊人，又看了看白微霜身邊的兩個庶女，爽快地答應：“好啊，正好我缺隊友。”她又看向不遠處一個穿著淡綠色騎裝的少女，“若若，過來組隊！”

那少女是禮部尚書家的嫡女沈若，也是個性格直爽的姑娘，立刻笑著跑了過來。這下，白微霜的隊伍終于湊齊了五人。

柳如眉和白錦月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們沒想到白微霜竟然能請到蘇明玥和沈若組隊。白錦月咬著牙說：“就算湊齊了人又怎樣？騎術不行，照樣輸！”

柳如眉也附和道：“就是！待會兒讓你們輸得哭著回家！”

白微霜翻身上馬，墨影在她身下精神抖擻，絲毫不見之前的萎靡。她拿起馬球桿，對著柳如眉揚了揚下巴：“賽場見真章，光說不練可沒用。”

隨著裁判一聲令下，馬球比賽正式開始。柳如眉一馬當先沖了出去，想要搶占先機，白錦月跟在她身后，兩人配合著想要把白薇霜挑下馬

但白微霜她深知，這馬球會是國公府內外勢力交鋒的小戰場，更是探尋千機閣舊仇線索的好機會，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此時，柳如眉又尖著嗓子嘲諷：“喲，白二小姐居然真敢來馬球會？別一會兒摔下馬，又哭哭啼啼說我們欺負你。

馬球落地的瞬間，柳如眉的白馬“雪團”便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她手中的球桿帶著勁風橫掃，眼看就要將那朱紅色的馬球撥向白微霜隊的球門。此時，白錦月緊隨其后，在側后方形成掩護，兩人配合倒有幾分默契，顯然是私下練過的。眾人心下了然。

“攔住她們！”白微霜低喝一聲，雙腿輕輕一夾墨影的馬腹。墨影雖瘦，卻極通人性，猛地側過身擋住雪團的去路，動作靈活得完全不像匹有舊傷的馬。柳如眉沒想到這黑馬如此敏捷，急忙勒住韁繩，雪團人立而起，差點將她甩下馬背。

趁這間隙，白微霜手腕輕轉，馬球桿如靈蛇般探出，精準地勾住馬球，順勢一帶一挑，馬球便穩穩落在了她的球桿前端。整套動作行云流水，看得場邊眾人都忍不住低呼一聲——誰也沒料到這個鄉下回來的二小姐，竟有如此利落的身手。

“搶回來！”柳如眉又驚又怒，拍馬追來。她身后的兩個貴女也立刻圍上來，三人呈三角之勢包抄過來，顯然是想截斷白微霜的去路。

白微霜卻不慌不忙，她側頭對沈若喊道：“左路！”沈若會意，立刻策馬向左前方疾馳，吸引了對方一名隊員的注意力。就在柳如眉的球桿即將碰到馬球的瞬間，白微霜突然俯身，球桿在馬球下方輕輕一磕，馬球便如流星般飛向右側——那里正是蘇明玥的位置。

蘇明玥早有準備，揮桿接住馬球，腳下加力，騎著她的“踏云”寶馬直沖對方球門。白錦月想上前攔截，卻被白微霜攔住去路，兩人的馬在賽場中央纏斗起來。白錦月的騎術本就平平，幾個回合下來便手忙腳亂，眼看蘇明玥越沖越近，急得大喊：“攔住她！快攔住她啊！”

柳如眉回防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蘇明玥一桿將球送入門框。裁判敲響銅鑼：“白隊得分！”

場邊立刻響起稀疏的掌聲，幾個看不慣柳如眉跋扈的公子忍不住叫好。白錦月氣得臉都白了，勒住馬瞪著白微霜：“你故意的！”

“賽場之上，各憑本事，妹妹這話可說錯了。”白微霜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語氣淡然，“倒是妹妹，騎術還要多練練，免得下次從馬上摔下來。”

第一球得分后，白微霜隊士氣大振。蘇明玥控球穩健，沈若速度奇快，兩個庶女雖不敢主動進攻，卻將防守做得滴水不漏。他們幾個配合的天衣無縫。白微霜則像個靈活的樞紐，時而帶球突破，時而巧妙傳球，墨影在她身下跑得越發歡實，后腿的舊傷仿佛在疾馳中徹底舒展，每一次騰躍都充滿力量。

柳如眉隊卻漸漸亂了陣腳。柳如眉急著扳回比分，幾次進攻都過于急躁，反而被白微霜抓住機會斷球。白錦月更是頻頻出錯，一次想模仿白微霜的傳球，卻用力過猛將球打偏，差點砸到場邊的觀賽臺，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廢物！”柳如眉忍不住呵斥白錦月，“連個球都接不住，平時的練習都喂狗了嗎？”

白錦月本就委屈，被她這么一罵，眼圈立刻紅了，騎在馬上動作更顯僵硬。

第二局開始后，柳如眉改變策略，讓所有人都盯著白微霜防守。三個隊員死死纏住她，柳如眉則親自帶球沖鋒。白微霜被圍在中間，墨影焦躁地刨著蹄子，幾次突圍都被對方用球桿擋了回來。

“看你這次怎么傳！”柳如眉的聲音帶著得意的笑意，她已經帶球沖到了球門前，只要輕輕一推就能得分。

就在這時，白微霜突然做了個誰也沒料到的動作——她猛地從馬背上躍起，借著墨影騰躍的力道，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手中的球桿如長鞭般甩出，精準地抽在柳如眉的球桿上。

“啪”的一聲脆響，柳如眉的球桿應聲而偏，馬球擦著球門立柱飛了出去。而白微霜則穩穩落回墨影背上，動作干凈利落，仿佛從未離開過馬背。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連一直端坐觀賽的幾位老夫人都忍不住點頭稱贊：“這丫頭好俊的身手！”

柳如眉又驚又怒，她完全沒料到白微霜敢在馬上做如此危險的動作。她看向白微霜的眼神里充滿了怨毒，突然眼神一狠，趁著眾人注意力都在白微霜身上，悄悄將馬球桿倒轉過來，用帶著金屬包頭的桿尾對準了墨影的后腿舊傷處。

“小心！”蘇明玥眼尖，厲聲提醒。

但已經晚了，柳如眉的球桿狠狠砸在墨影的傷腿上。墨影吃痛，發出一聲凄厲的嘶鳴，猛地人立而起。白微霜猝不及防，身體瞬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

場邊眾人驚呼出聲，連裁判都緊張地站了起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白微霜猛地抓住墨影的鬃毛，借著它躍起的力道，身體在空中轉了半圈，竟穩穩地落在了墨影的另一側馬背上，同時反手抽出腰間的匕首——那是她在莊子上防身用的短匕，此刻正抵在柳如眉的咽喉處。

“柳小姐，暗箭傷人，可不是大家閨秀所為。”白微霜的聲音冰冷，眼神銳利如刀，“馬球場上比的是騎術和球技，不是陰謀詭計。你若再敢傷我的馬，我這匕首可不長眼睛。”

柳如眉被匕首抵著咽喉，嚇得渾身僵硬，臉色慘白如紙。她能感覺到那冰冷的刀鋒貼著自己的皮膚，只要白微霜稍一用力，她就得血濺當場。

“你…你敢動我？我父親是吏部侍郎！”柳如眉色厲內荏地喊道。

“就算你父親是尚書，在這馬球場上暗害人，也得付出代價。”白微霜手腕微沉，匕首又貼近了一分，“給我的馬道歉。”

“你做夢！”柳如眉咬牙不肯低頭。

“那我就只好讓你嘗嘗從馬上摔下來的滋味了。”白微霜說著，就要伸手去推柳如眉。

“別！我道歉！我道歉！”柳如眉嚇得魂飛魄散，她可沒白微霜那身手，真摔下去非斷胳膊斷腿不可，“墨…墨影…對不起…”

白微霜這才收回匕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管好你的球桿，再有下次，就不是道歉這么簡單了。”說罷，她調轉馬頭，回到自己的隊伍。

墨影委屈地用腦袋蹭著她的手心，后腿微微顫抖。白微霜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傷處，從藥箱里拿出藥膏快速涂抹，低聲道：“沒事了墨影，我們不跟小人計較，打完這場球，我帶你去吃最好的草料。”

裁判這時才反應過來，急忙跑過來查看情況。蘇明玥將剛才柳如眉的所作所為說了一遍，沈若和兩個庶女也紛紛作證。場邊的公子小姐們看柳如眉的眼神頓時變了，鄙夷和不屑毫不掩飾。

柳侍郎家的公子柳承宇臉色鐵青，快步走到場邊，對著柳如眉厲聲道：“胡鬧！還不快給白二小姐道歉！”

柳如眉又羞又氣，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敢違抗兄長的命令，只能不情不愿地對白微霜說了聲：“對不起。”

白微霜沒理會她的敷衍，只是對裁判說：“可以繼續比賽了。”

經過這一番波折，柳如眉隊徹底沒了士氣。柳如眉心有余悸，不敢再耍花樣；白錦月則全程縮在后面，連球都不敢碰。白微霜隊卻越戰越勇，白微霜帶著墨影沖鋒陷陣，蘇明玥精準射門，很快又連得兩分。

最終鑼聲響起，白微霜隊以三比零的比分大勝。裁判將象征勝利的花環遞給白微霜，笑著說：“白二小姐騎術精湛，球技高超，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白微霜接過花環，沒有戴在自己頭上，而是輕輕放在了墨影的鬃毛上：“勝利是它的，也是我們全隊的。”她看向蘇明玥和沈若，三人相視一笑，眼底是并肩作戰的默契。

場邊掌聲雷動，不少公子都對這個身手不凡的國公府二小姐另眼相看，連幾位身份尊貴的老夫人都讓身邊的嬤嬤記下她的名字。白崇禮不知何時也來了，站在人群后看著賽場上光芒四射的女兒，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和欣慰。

李氏和白錦月坐在馬車上，看著被眾人簇擁的白微霜，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白錦月咬牙切齒地說：“娘，她怎么敢！她怎么能贏！”

李氏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指節泛白：“看來是我們小看她了。不過你放心，馬球會贏了又如何？京城里的貴女圈，可不是憑一身蠻力就能站穩腳跟的。”她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接下來的賞花宴，我倒要看看她還能不能這么風光。”

而此時的白微霜，正被蘇明玥和沈若拉著說笑。蘇明玥笑著說：“微霜，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在莊子上不僅沒荒廢騎術，反倒練得更厲害了。”

沈若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剛才你躍起來斷球的時候，簡直帥呆了！柳如眉那臉色，跟調色盤似的，笑死我了。”

白微霜笑著搖搖頭：“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倒是明玥姐姐和若若妹妹，配合得才叫好。”她看向墨影，墨影正得意地甩著尾巴，鬃毛上的花環在夕陽下閃閃發亮，“走，我請你們去吃京城最有名的糖葫蘆，就當慶祝我們贏了比賽。”

“好啊好啊！”沈若立刻歡呼起來。

三人牽著馬往場外走，夕陽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白微霜看著身邊言笑晏晏的伙伴，感受著掌心源質印記傳來的溫暖，心中充滿了力量。她知道，這只是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但只要她不放棄，不退縮，就一定能在這京華城里，活出屬于自己的光芒。而那匹曾被遺忘的黑馬墨影，也將和她一起，在這繁華又復雜的京城中，并肩前行，踏破所有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