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驟亮，寺廟沐浴在晨光中，生出無限的生命。

蘭薰端著漱口潔面梳妝的東西在付知姁屋前。“姑娘，姑娘，現已是卯時，該起身了。”

“姑娘，姑娘。”連喚幾聲，里面也沒有動靜，想到可能是昨日姑娘陪老夫人逛廟太累了，還在睡夢中。蘭薰推門進去，喚醒付知姁。

開門那剎，蘭薰看著房間里跟昨天她幫姑娘布置的一樣，窗戶還開著。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生起。她放下手中的東西，連忙奔去老夫人院中。這件事關乎付知姁的名聲，她沒有表現出很慌張的異樣。在老夫人遣散眾人后，蘭薰才將所見說出。

“是婢子不好，沒有注意到姑娘園中的一樣，婢子罪該萬死。”蘭薰跪著向老夫人謝罪。

老夫人撐著一口氣，拿著拐杖重重敲著地面，“蘭薰，這與你無關。是那些人心太惡了！”老夫人全身發抖，擔心的聲音顫抖無比，恨不得將那些人千刀萬剮，“阿順，你快點去找寺里借輛馬車。蘭薰，你讓秋穗假扮姑娘，帶上面紗，不要漏出破綻。之后扶我到每個殿前拜佛保佑綏之。”

蘭薰忍住哭聲，“姑娘，福人自有天相，姑娘會沒事的。”

老夫人在蘭薰的陪同下，一遍一遍在每個佛像前撐著身子叩拜，“阿彌陀佛，求佛祖保佑我們綏之。”

天光漫進房間，付知姁的眼皮在這照耀下，微微顫動。她沒有立馬睜眼，而是感受這周邊的環境。她身旁有個人靠著，應該是許觀奕。手臂輕輕動，感受手腕部被粗糙的東西摩擦著，她被人捆住了。周邊站著的人在竊竊私語。

“你說他們什么時候醒啊？”

“不知道，他們不是都動了幾下嗎？說不定是在裝睡，偷聽我們講話呢。”

付知姁心中暗笑，還真是，被你們猜對了。

“讓一讓，讓一讓。”有個人手捧著一個木盆，時而有幾滴水撒出。

付知姁心感不妙。

下一秒，“嘩啦”一聲，盆中的水潑出。但是付知姁只感覺有幾滴水劃過臉頰，猛然睜眼，發現許觀奕擋在她的身前。水順著他的衣袍流下，像是一場連綿不斷的雨，如同他們之間纏住萬里的緣分。

“好一出英雄救美啊，真妙真妙！”男人的嗓音陰冷，像是山間云霧繞，面罩擋住了他的面龐，只露出一雙勾人的狐貍眼，手中扇子搖曳，忽而合上，挑起許觀奕的臉。

“看看這臉，是不是很憎惡我。”扇子輕拍許觀奕的臉，“你這雙眼睛很漂亮，但是不應該有這種眼神喔。要怪就怪你壞了我的好事吧。阿青，過來，你的手藝最好了，把他的眼珠挖下來，供我做藏品。”

“你別動他，既然是沖我來，你有什么條件換我們無憂。”付知姁不卑不亢地抬著頭，宛若一棵梨花樹。

男人笑聲響起，“姑娘真是識趣，我只想要你身上的這枚水晶吊墜。你去給我，我就把你們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水晶吊墜？這是老夫人在付知姁剛出生時為她尋遍天下才找到的，是為保佑她一生安樂所求。如果給了他們，付知姁對不起老夫人的苦心，但不給，命都未必保得住。現下只有先保命，之后就用一生為老夫人賠罪。

“你先松開我手上的束縛，我不好解開。”

“阿青。”名為阿青的女子上前，用刀將其割開。

許觀奕打量著她沒有被罩住的眉眼，感覺有些眼熟。

“好了，姑娘，輕便。”她的聲音冷冷的，聽不出語調的起伏。

這吊墜陪了付知姁將近十五年，她多少有些不舍。取下后，她將其放在掌心細細端詳著，最后無聲地告別。

“其實給了你，我們也未必能活著出去。”付知姁細想昨夜到今時他們種種行為，這么天衣無縫的計劃，見不得人的組織，怎么可能放他們一線生路。付知姁想起老夫人對她說的話，心中一個想法悄然生出。

“就算是把它砸碎，我也不會讓它落入你們這群無恥之徒手中的。”語畢，她作勢要將吊墜摔碎。

男子眼看局勢不妙，大喊：“拿下她。”

無數的劍折射出寒光，如同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向她襲來。手中之間幻化成無數光影，從各個方向照到她身上。她和許觀奕命懸一線，如果話語是真，他們就可以度過此劫，若為假的，那他們今日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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