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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辭故年

第五章

快馬疾馳三日,終于抵達臨淵軍駐扎的北境。

城門守軍遠遠望見那熟悉的玄色身影,先是僵在原地,手中長槍“哐當”落地,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是將軍!將軍回來了!”

喊聲像長了翅膀,瞬間席卷整座關隘。裴溯勒住馬韁,望著城頭飄揚的“臨淵”大旗,嘴角終于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他翻身下馬,動作利落如昔,穩穩落地時,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那是屬于臨淵軍主帥獨有的氣勢,挺拔如松,銳利如鋒。

還沒等他站穩,一道身影已“噗通”跪在面前,是親兵隊長趙虎。這平日里流血不流淚的漢子,此刻滿臉通紅,眼淚混著塵土往下淌,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聲音哽咽得不成調:“將軍!您可算回來了!弟兄們……弟兄們都快熬不住了!”

周圍瞬間圍攏了數十名親兵,個個眼眶滾燙。有人手忙腳亂地抹著臉,有人攥著拳頭渾身發抖,更有幾個年輕士兵干脆別過臉去,肩膀一抽一抽的——這些日子,他們把北境翻了個底朝天,甚至偷偷往斷魂崖下扔了百十個火把,只當主帥早已……此刻見他活生生站在眼前,積壓的恐懼與思念轟然決堤。

“哭什么?”裴溯抬腳虛虛踢了趙虎一下,語氣帶著慣常的冷硬,眼底卻藏著暖意,“我走這幾日,營里沒亂成一鍋粥吧?”

趙虎猛地抬頭,看見自家將軍身姿挺拔,眉宇間銳氣絲毫未減,哪里還有半分狼狽模樣?他吸了吸鼻子,猛地站起身,抬手抹了把臉,聲音依舊發顫:“不亂!弟兄們日日等著將軍回來呢!”

話音剛落,他才注意到裴溯身后的沈星瑤,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手下意識按向腰間佩刀。周圍的親兵也立刻繃緊了神經,原本松弛的隊列瞬間形成半包圍圈,目光齊刷刷落在沈星瑤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警惕——這女子不是查封花街時被捕的?為何會與將軍同行?

“將軍,這……”趙虎剛要發問,被裴溯抬手打斷。

“此番我能順利歸來,多虧了她。往后,她便是臨淵軍的客人,也是……可以信任的人。”

最后幾個字擲地有聲,趙虎愣了愣,臉上滿是不解——萬一這個女的跟闖入軍營的是一伙的該怎么辦?但他終究是跟著裴溯出生入死的老兵,雖心有疑慮,還是依言抱拳,只是那聲“沈姑娘”說得格外拘謹。

其他親兵也慢慢松開了握緊的刀柄,只是看向沈星瑤的眼神依舊帶著審視,像一群護主的狼,警惕地打量著這個突然闖入的“外人”。

裴溯自然察覺到他們的心思,卻沒再多說。有些信任不必解釋,只需要時間證明。他拍了拍趙虎的肩膀:“中軍大帳,現在就去。”

“是!”趙虎立刻挺直腰板,轉身在前頭引路。親兵們自動分成兩列,目光追隨著裴溯的背影,臉上終于漾開真切的笑意,腳步都輕快了幾分——他們的主心骨回來了,北境才算真正立住了。

中軍大帳內,裴溯剛落座,便將一疊賬冊推到案前。趙虎會意,沉聲稟報:“按將軍吩咐,已將近三月的軍械入庫賬與崔家商號的供貨單核過。崔家每月送來的刀槍甲胄數量都對得上,但弟兄們實際領用的,總比賬上少三成——尤其是上月那批精鐵長刀,賬冊寫著‘三百柄入庫’,分發時卻只找出二百一十柄,庫房值守的說,崔家的人送完貨就催著簽字,當時沒細點。”

裴溯指尖叩著賬冊邊緣,目光銳利:“北境商戶數十家,為何獨獨崔家包攬了臨淵軍半數的軍械供應?”

“崔家在北境扎根三十年,鋪子開遍七座關隘,據說和前幾任軍需官都有往來。”趙虎遞上一本泛黃的名錄,“他們家主崔萬山,明面上是個做茶葉絲綢生意的,暗地里卻靠著低買高賣軍需品發家,只是從前沒敢在兵器上動手腳。”

“沒敢?”裴溯冷笑一聲,抽出其中一頁供貨單,“這上面寫著‘鐵料純度九成’,可庫房里現存的刀坯,用磁石一吸就粘滿鐵屑——摻了多少廢鐵進去?”

正說著,帳外傳來一陣喧嘩,夾雜著壓抑的痛呼。趙虎出去看了一眼,回來時臉色凝重:“是巡山的小隊回來了,遇上山體滑坡,三個弟兄被落石砸傷,其中一個傷了頭,軍醫正往這兒趕。”

話音未落,沈星瑤已從帳側走出。她方才一直候在帳外,此刻聽到動靜,眉峰微蹙:“我去看看。”

裴溯抬眼,想起她先前救他時利落的針法,便點了點頭:“去吧。”

趙虎雖仍有顧慮,卻也沒再阻攔。他跟著走到帳外,只見三個傷員被抬在簡易擔架上,其中一個額頭淌著血,已經昏了過去,傷口周圍腫起老高。另兩個捂著胳膊腿,疼得直抽氣。

軍醫提著藥箱匆匆趕來,剛要給昏迷的士兵處理傷口,沈星瑤已蹲下身,先探了探對方的頸動脈,又撥開眼瞼看了看瞳孔:“顱內可能有淤血,不能直接包扎。取烈酒來消毒銀針,再拿塊干凈的棉布蘸冷水。”

她的動作干脆利落,軍醫一愣,見裴溯站在旁邊沒說話,便依言取來東西。沈星瑤捏著銀針,在傷員耳后、眉心幾處穴位快速刺入,手法精準穩當,不過片刻,那士兵喉嚨里發出一聲輕哼,竟緩緩睜開了眼。

“別亂動。”沈星瑤按住他的肩,聲音平靜,“你額頭的傷口得先清理碎渣,忍一忍。”她拿過棉布蘸了冷水,輕輕按在腫脹處,又用消過毒的小刀挑出傷口里的細小石子,動作輕柔得不像個初識的外人。

旁邊那個胳膊被砸得青紫的士兵,原本疼得直罵娘,見沈星瑤處理完昏迷的同伴,又轉向自己,忍不住嘟囔:“姑娘家細皮嫩肉的,哪見過這陣仗……”

話沒說完,就被沈星瑤按住胳膊時的力道驚了一下。她指尖在淤青處按了按,忽然加重力道猛地一揉,士兵“嗷”地叫出聲,卻發現原本鉆心的疼竟減輕了大半。

“血脈通了就不疼了。”沈星瑤松開手,從隨身的藥囊里倒出一小包草藥,“搗碎了敷在傷處,三日就能消淤。”

軍醫在一旁看得心驚,他治外傷靠的是土方子和包扎,從未見過這般利落的針法和推拿手法。等沈星瑤處理完三個傷員,他忍不住拱手:“沈姑娘這醫術,真是……佩服。”

那幾個被救治的士兵也緩過勁來,看向沈星瑤的眼神里沒了先前的警惕。尤其是那個昏迷后醒來的士兵,掙扎著要起身道謝,被她按住:“躺著養傷,比道謝管用。”

周圍的親兵們也看呆了。方才還把她當可疑人物,此刻見她三兩下就穩住了傷勢,那點敵意早散了大半。有個年輕親兵忍不住跟趙虎嘀咕:“虎哥,這沈姑娘……好像不是壞人啊。”

趙虎沒作聲,只是看著沈星瑤將藥囊里的草藥分發給傷員,又細細叮囑注意事項,眉宇間帶著認真,他轉頭看向裴溯,見自家將軍望著沈星瑤的背影,眼神里竟有幾分他從未見過的松動。

帳內,裴溯已重新翻開賬冊。崔家的供貨單上,每一筆都蓋著“驗訖”的紅印,簽字的軍需官上個月突然告病回鄉,如今想來,怕是早就知道要出事。

裴溯指尖重重落在“軍需官李慎”的簽名上,墨跡已有些發暗。他抬眼看向趙虎:“李慎告病回鄉時,帶走了多少家當?離營前可有異常舉動?”

趙虎回憶片刻,答道:“當時他說老娘病危,走得急,只帶了個貼身小廝。不過庫房的人說,他離營前一晚,偷偷去過兵器庫,說是核對賬目,現在想來……”

“不是核對賬目,是銷毀證據。”裴溯合上賬冊,聲音冷得像北境的寒風,“派兩個人,立刻去李慎的老家查。記住,動靜要小,查清楚他回鄉后的行蹤,還有崔家是否派人接觸過他。”

“是!”趙虎領命剛要轉身,又被裴溯叫住。

“備兩匹快馬,半個時辰后,隨我去崔家商號。”

趙虎一愣:“將軍要親自去?崔萬山那老狐貍滑得很,未必肯說實話。”

“要的就是他不說實話。”裴溯起身,玄色披風掃過案角,“我倒要看看,他敢在我面前裝多久。”

半個時辰后,裴溯已翻身上馬,沈星瑤不知何時站在帳外,見他要走,輕聲道:“崔家在北境根基深,將軍當心。”

裴溯勒住韁繩,看了她一眼。晨光落在她發間,映得那點碎金般的光澤格外柔和。“傷兵營那邊,辛苦你了。”他沒多說,調轉馬頭,與趙虎并轡往城南而去。

崔家商號坐落在最繁華的商業街,朱漆大門上懸著“崔記”的金字匾額,門口車水馬龍,看著一派興旺。剛到街角,就見幾個穿著短打的漢子慌慌張張從商號后門跑出來,臉上滿是驚恐。

“站住!”趙虎策馬追上,厲聲喝問,“慌什么?”

那漢子被嚇得一哆嗦,看清是臨淵軍的人,結結巴巴道:“官爺……崔家……崔家出事了!”

裴溯心頭一沉,催馬直奔大門。剛到門首,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兩個守門的家丁倒在血泊里,喉嚨處都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將軍!”先行闖入的親兵從正廳沖出來,臉色慘白,“全……全死了!崔萬山夫婦,還有賬房、仆役,十幾口人,一個活口都沒留!”

裴溯翻身下馬,大步踏入正廳。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尸體,桌椅翻倒,賬本散落一地,其中幾本還燃著火星,顯然是兇手故意縱火,卻被什么東西撲滅了。他目光掃過四周,視線定格在墻上——那里有一個新鮮的刀痕,邊緣沾著些許玄色絲線,不像是尋常匪盜的手法。

“查現場,看看有沒有遺漏的活口,或者……被帶走的人。”裴溯聲音低沉,指尖拂過一本燒了一半的賬冊,上面隱約能看到“軍械”“鐵料”的字樣,“另外,去查昨夜到今早,有哪些可疑的車馬出入這條街。”

趙虎領命而去,看著滿室狼藉,只覺得后頸發涼:“將軍,這下手也太狠了……會不會是……”

“是殺人滅口。”裴溯打斷他,撿起地上一塊沾血的玉佩,那玉佩雕成麒麟樣式,邊角處有個細小的“崔”字,“崔家手里一定有什么把柄,有人怕我們查到,先動手了。”

他走到崔萬山的尸體旁,老人雙目圓睜,手指僵硬地蜷著,似乎死前抓過什么東西。裴溯掰開他的手,掌心只有幾縷碎紙,上面印著半個模糊的火漆——那火漆的樣式,竟與軍械庫的驗訖印有些相似。

“把所有賬冊殘片都收好,送去給文書房拼。”裴溯將碎紙小心包好,“另外,讓人盯著李慎的老家,兇手能這么快滅了崔家,說不定也會對他下手。”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是去李慎老家探查的親兵回來了。那人翻身下馬,臉色比剛才報信的漢子還要難看:“將軍,李慎……李慎昨晚在家中暴斃了!他老娘說,昨晚有個穿黑衣的人來找過他,走的時候還拎著個箱子。”

前后腳的功夫,兩條線索全斷了。

裴溯站在崔家的庭院里,抬頭望向陰沉的天空。北境的風卷著血腥味掠過鼻尖,他忽然想起沈星瑤方才那句“當心”,指尖不自覺地收緊——這背后的人,動作又快又狠,顯然對臨淵軍的動向了如指掌。

“將軍,那沈姑娘……”趙虎猶豫著開口,“她會不會……”

“她不會。”裴溯斬釘截鐵,“她也沒這樣的手段。”他見過沈星瑤救人時的樣子,那雙握針的手穩而輕,藏著的是仁心,而非戾氣。

“那現在怎么辦?”

裴溯轉身往外走,玄色披風在風中揚起:“回營。既然有人不想讓我們查,我們偏要查下去。去查崔家近半年的所有往來信件,還有……把那批劣質兵器的鐵料樣本,送去給城西周鐵匠看看,他打了一輩子鐵,或許能認出這鐵料的來路。”

陽光穿過云層,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卻驅不散眉宇間的寒霜。這場環環相扣陰謀,顯然比他想的更復雜。而那個突然被滅門的崔家,不過是這場棋局里,最先被舍棄的棋子。

躺贏的錦鯉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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