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馮雨桓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還是帶來了不小的沖擊。那天之后,只要是一個人的時候嘉礫就會不自覺地想到他。幸好她還有個面試需要準備,多少分散了些注意力。
面試當天,面對五個考官,雖然緊張也是難免,但經過這些年的鍛煉,嘉礫在口頭表達能力方面進步了很多。在培訓過程中,她才知道原來在人際交往中,語速和氣勢往往是成反比的。適當地放慢語速能更容易地獲取對方的重視。
“聽說公主之前在顯化力考試的時候表現十分優秀,我想聽聽你對于陀螺獸有什么看法?”
白令紈和寧祿都沒有參加這次面試。嘉妮之前在電話里告訴過她,既然顯化力考試已經通過,剩下的面試環節基本就是走個過場,不用太擔心。即便如此,眼下面對這個問題,凌月嘉礫還是不得不審慎回答,避免在陰溝里翻船。
“說來也挺巧的。這次考試遇到的陀螺獸比我之前訓練用的那些要兇猛得多。我這點顯化力差點不夠用。這件事也讓我意識到一個問題,異族對陀螺獸的開發必定是在不斷深化的,如果玄囿面對這些威脅,防御或者攻擊技術沒有同等的進步,那影響將是毀滅性的。這幾年好幾個邊境國在防御結界上都出了問題,已經說明了這個問題的緊迫性。”
“你覺得有什么可行的方法嗎?”
“從開源和節流兩個方面分開看。節流方面,我聽說衛國最近研發了一種超導體技術,利用新材料來降低使用結界時的能量損耗。不過這種材料目前開發較少,提煉成本也很高。要普及,難度是比較大的。整個玄囿的結界的能量主要來自巡世。陸奕程任期沒結束就失蹤,這些年來也沒能證實他的生死,法理上他的任期就不能結束。雖然有其他的無痕者替補顯化力的空擋,但效果并不理想。好在陸奕程的任期快要結束了,等新一屆巡世上任,相信問題能迎刃而解。”
“明白了,謝謝你的回答。”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凌月嘉礫和陸凌敬是坐一條船的。她這么回答,完全在情理之中。
“你對于具體的工作部門,有特別的傾向嗎?”
“既然我是難得能通過顯化力考試而獲得面試資格的,我還是希望能發揮自己的優勢,就職與再生力或者顯化力研究相關的崗位。”
在議政院里,能符合凌月嘉礫所提出的崗位要求的莫過于邊防署了。
凌敬目前在巡世的評審資格中,最關鍵的地方有兩個。一是聯邦內各國的投票,二是評審委員會的投票。前者的主要攻克目標是衛國,馮肅仁已明確表明未來兩年內會完成王位的交接,如果馮雨桓拿下國君的位置,衛國及其周邊小國的票自然手到擒來。評審委員會方面已經有寧祿占位,除了他、白澤遠、方之函以外,還有四名委員分別兩兩隸屬于資源派和無痕者。凌敬的當選率很高。因此陸奕程和秦卿早已將目光投向了凌敬當選巡世之后的局面。由于內廷監察院肩負對再生力及顯化力的管理職責,實質上就是對整個皇族內部的監管與約束,所以這里采選的人員有很大比例不是皇族。如果嘉礫能在這里就職,等于實現了自己監督自己,屆時整個玄囿將完全掌控在手心。而通往內廷監察院的捷徑正是邊防署。因為二者的工作都覆蓋到顯化力,因此前者常常會直接從后者調配人員。
“好的,明白了。”
沒有了白令紈的折騰,五六個問題后,整場面試十分順利地結束了。
對于一個遭遇過各種職場霸凌的人而言,這種面試比預期簡單許多。踏出議政院大門的凌月嘉礫心情好極了。這是她來到中都后最舒坦的一刻。
“走吧?美女?我在棲筠臺可是給你預留了一整層樓。”
子瓊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走!”
“等一下!”
凌月嘉礫剛坐上車,季流昂突然冒了出來抓住了車門。
“流昂?你怎么來了?早上我不是說了不用來接我了嘛?”
“嘉妮說不讓你亂跑。”
流昂也是無奈。眼見嘉礫即將進入議政院工作,嘉妮不放心她的安全。最終還是安排流昂跟著去了中都。本來能到中都,流昂也是挺高興的,約了老大和他的那些朋友。結果嘉妮一通電話,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先跑來接凌月嘉礫了。
“我說季流昂,你是不是閑得慌?嘉礫好不容易考完試,我帶她去棲筠臺放松放松,你一個男的跟過來干嘛?別給我掃興啊。”
“夏子瓊,你還敢說?估計嘉妮就是猜到你會帶她去那種亂七八糟的會所,才讓我看緊她的。我本來都約了老大和其他兄弟了,現在因為你,只能放他們鴿子了。”
“那你就去唄!拜托,我棲筠臺向來都只接待王公貴族的好不好,服務那可是有口皆碑的。有什么好擔心的!快滾快滾!”
“可是。。。。。。”
夏子瓊沒給流昂辯駁的機會,直接不由分說關上了車門,揚長而去。
棲筠臺不愧是中都的頂級會所。一眼望去,青瓦飛檐層疊如云,檐角懸銅鈴,風過時清音裊裊如古琴泛音。廊柱用的是百年金絲楠,柱礎刻有蓮花紋,柱間嵌透雕月洞窗。二樓回廊設置了一個“美人靠”,可俯瞰中央的戲臺,臺邊一株老梅斜倚,冬日落雪時暗香浮動。人員方面,女侍身著素雅褙子羅裙,男侍穿交領襕袍束革帶,簡約清雅,自帶風骨。看得出來,夏子瓊的確是花了許多心思的。
“公主殿下,請。”
空氣中混雜著雨后青梅的冷香和沉檀香,凌月嘉礫跟著來到了二樓會客廳。
“恭喜殿下順利通關!”
六七個古風打扮的伶人分別站在門兩側,拉響禮炮同聲慶賀。
“謝謝,謝謝。”
沒什么戀愛經驗的凌月嘉礫哪里招架得住這個場面,只能尷尬地點頭致謝。
閱人無數的夏子瓊自然是猜到的,所以并不急著強迫嘉礫跟那些伶人玩在一塊兒,而是先安排了許多點心和果酒。別看這果酒酒精濃度不高,但幾口混著喝下去,不一會兒便能讓人渾身酥軟,放松戒備。兩個人躺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所以你這些年閉關清修,完全沒沾男色咯?”
“我可不像你,色欲那么重。”
“拜托,誰不喜歡年輕漂亮的?我跟你說,我們這樣的一定要會享受,不然不是白白浪費了自己的投胎技能了?”
“哼,你也知道是自己投胎技術好啊?就不能用來干點更有社會價值的事么?”
“可以啊,凌月嘉礫。不愧是要當議員的人,都給我上價值了。小心以后變得和那幫老頭老太一樣虛偽丑陋哦。”
“哈哈,虛偽也沒什么不對。至于丑陋嘛,應該不會,畢竟我可是得到官方認證的無痕者。”
“瞧你那得瑟樣。我聽說吃那個藥可是有很大副作用的。像陸靖軒,這些年幾乎就是個藥罐子。真不知道顧清韻是在幫他還是害他。”
“哼,我會需要那種東西嗎?”
凌月嘉礫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半醉半醒間,隱約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什么意思?你沒吃藥?那你的再生力從哪兒來的?”
嘉礫掙扎著起身,朝子瓊勾了勾手指頭,在她湊過來的耳邊呢喃。
“我偷的。”
“去你的!”
子瓊推開她,還有些不解氣,于是示意幾個伶人過去,一下子把凌月嘉礫抬了起來。嘉礫被嚇了一跳,可酒意恍惚間感覺輕飄飄的,也跟著嬉笑起來。另外幾個伶人隨著音樂一邊扭動著身體,一邊倒香檳塔,旖旎氤氳間互相起哄玩得也是不亦樂乎。
沒人注意到,門外拐角處,季流昂正悄悄地給馮雨桓打電話。
“我實在不放心還是跟過去了。老大,你們先吃吧,這情況我估計也趕不過來了。”
“他們在做什么?”
馮雨桓皺起眉,有種不好的預感。
“凌月嘉礫喝多了。那幾個小白臉把她抱來抱去的,我再看看,實在不行一會兒只能把她硬扛回去了。”
“別等了,現在就把她帶走。”
馮雨桓努力壓制怒火,已經徹底沒心思聚餐了。
“我看著辦吧,先不說了。”
掛了電話,馮雨桓試圖恢復平靜。但怎么也做不到,最后還是拿上外套,驅車趕去棲筠臺。
季流昂正盤算著一會兒怎么把凌月嘉礫帶走,走到會客廳才發現她和夏子瓊都不見了。剛才的幾個伶人正準備離開,就發現了偷溜進來的季流昂。二樓向來是特別貴賓才能進入的區域,于是幾個人立刻叫來了保安。眼看著事情要鬧大,季流昂趕緊解釋,他是用凌敬的親屬卡進來的,最終他們答應等夏子瓊出來后再決定要不要報警。
此時的凌月嘉礫正享受著溫泉浴。子瓊安排的是單獨的包間,還暗示可以找個伶人陪她。不過凌月嘉礫畢竟是個警覺性較高的人,即便是玩樂也還是有分寸的。所以她只是點了兩個女性按摩師,一個在溫泉池邊上給她做頭皮按摩,另一個留在單獨的按摩室里。
“可以了,你先走吧。我一會兒自己去按摩室。”
“好的,殿下。”
她半仰著頭靠在溫泉池邊上。房間里水汽繚繞,混雜著自己身上的精油芳香,凌月嘉礫只覺剛才喝的果酒似乎后勁更甚了。身體被池水輕柔地托舉著,整個人飄飄欲仙。
“嘩啦。。。。。。”
這聲響,似乎有人走入了水池。凌月嘉礫沒有睜眼,猜測是不是剛才的按摩師掉了東西回來拿。如果是平時,她必然不會昏頭到認為按摩師會下水找東西,但此時的凌月嘉礫昏昏欲睡,腦袋基本處于休眠狀態,徹底放松了警惕。
“嘩啦嘩啦。。。。。。”
水聲越來越近,凌月嘉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隱約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突然扣住她的肩膀,襲上她的嘴唇!凌月嘉礫嚇壞了,拼命掙扎,試圖伸手推開這個人。可惜在酒精和溫泉的共同作用下,她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氣。她不僅沒能推開對方,甚至驚恐地發現他的手開始在她身上游走!凌月嘉礫嚇得倒吸一口冷氣,本能地想去抓住那只手。哪想對方趁虛而入,撬開她的嘴,用力吸允起來!她被逼得無法呼吸了!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抵抗越來越無力,這個人松開了一些。可只是停頓了幾秒,又意猶未盡地咬了上來。額頭、臉頰、鼻子、嘴唇、脖頸、肩膀。。。。。。像只小貓一樣,輕輕舔舐著她的身體。凌月嘉礫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最后她只感覺對方把她整個擁入懷中,在耳邊呢喃:
“殿下切勿得意的太早,日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