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流依舊擁堵，但我們還是一前一后地開進了FornoNero的停車場。它的主廚是意大利人，餐食味道正宗，裝潢奢華精致，平時總是人滿為患，但今天是周二下午，人還不多。我們直接走進去，毫不費力地找了個空桌。宋劍斌去點了披薩，我要了肉桂餐包和飲料。他很快回來坐到我對面，把我的飲料放在桌上。

“那這人和我們同屆嗎？”

“是的，他在我的藝術鑒賞課上。”

宋劍斌點點頭：“你覺得他很特別？”

我嘆了口氣看著他。宋劍斌對我總是特別關心，大多數時候，我都為此心懷感激。我知道無論發生什么事，他都會支持我，如果我被困在某個我不想待的地方，即使我在凌晨三點給他打電話，他也會立刻開車來找我。但有時候他的關心也有點煩人，我還是希望有些事情可以自己慢慢摸索。尤其是自從我和晏蘇分手之后，只要我提到男的，他就會警覺起來。

“其實從表面看誰都看不出啦。但我就是覺得他不一樣。”我語氣柔和，帶著沉思。

“顧惜月，你知道我只為你著想，”他用同樣的語氣回答，把他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放在我手上，“我不想看到你為那些自以為是的混蛋流淚。你值得最好的，我只是想確保你得到那個‘最好’的。”

我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很感激你一直陪在我身邊，關心我。但這次的事，我覺得可能得靠我自己去弄明白。陳墨他——”

“這是他的名字？陳墨？”

“嗯。他跟那些會館里的男生不一樣，也不像那些體育生，甚至和整個校園的男生都不太一樣。而且我敢肯定，要真正認識他，只能一個人慢慢來。我不想嚇跑他，所以你可能得等第二次約會之后才能見他……”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你看看，我都開始幻想已經有第一次約會了……”

“這有什么？要是這小子還有點理智，就該立刻取消別的安排跟你出去。”

“他很害羞的。”

“害羞？”

“嗯，不是那種可愛的害羞，是……拘謹？我也不知道。”我搖搖頭靠回卡座，抱著手。

他嘆了口氣：“所以得等第二次約會？”

“我想先讓他在我面前放松，才敢讓你出馬。否則你會把他嚇跑的。”

“我才不會——”

“喬鋒杰就是前車之鑒！”

“嘿，喬鋒杰就是個海王。”

“這確實。但你還是給他來了一通‘宋式恐嚇’，把他嚇跑了。”

他大笑起來：“你居然管那叫‘宋式恐嚇’。”

我忍不住笑了：“你懂我什么意思。”

他點點頭：“我懂。我會盡量不嚇跑他。”

“謝謝。”我看著服務員把一碗熱騰騰的肉桂餐包放在我們中間，我立刻搶了淋有最多蜂蜜的的那個。

“除此之外，情況怎么樣？”他問道。

“還行吧。實際上我媽最近又想撮合我和會館里的某個人。”

他偷笑：“所以說你還沒告訴她陳墨的事嘍？”

“開玩笑！我得先確定點什么再說。不然就是場超級烏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性格。”

“我太知道了。每次去你家，我都覺得她想賄賂我，讓我單膝跪地向你求婚。”

我笑出聲：“她超喜歡你。她總可惜我倆沒成。”

“啊哈，會過去的。”

“最好是。”

“那你覺得她到時候知道了會怎么反應？”

我歪了歪腦袋：“老實說，只要我處理得當，應該會沒事。一開始肯定會震驚，不過她還是講道理的那種人，跟她聊清楚應該就能接受，一兩天的事吧。”我正用叉子撥弄著另一個肉桂餐包。這時林然推開門，跟著端著披薩的服務員來到我們的餐桌旁。

“來得正是時候。”她一邊說著，一邊滑進我旁邊的座位。

“那你對這個叫陳墨的家伙有什么印象？”宋劍斌問林然。

她正伸手去拿披薩，不小心被金屬盤的邊緣燙了一下：“他很帥。”

宋劍斌被無語得翻了個白眼，我笑了，早就知道她會這么說。“哈哈，宋劍斌，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會給你什么深入見解。”

他又翻了個白眼。“那倒是。”

“拜托，我對他的了解就這些了。除了長得帥之外，他在課堂上不回答問題，小組討論時也不怎么說話，就總是一個人坐著。”

我皺了下眉頭，他看起來那么悲傷。我在心里閃過一個念頭：也許我能讓他改變？但我不敢想太遠。

“我不知道，惜月，但他看起來有點問題。”

“有問題？”

“就是……情緒問題。跟他交往可能會挺難的。”

我搖頭：“不會的。”這更多的是出于否認，而非確信，“我覺得只要他肯敞開心扉，一切都會好起來得。”

宋劍斌看起來并不相信。

而說實話，我自己……也不是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