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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重生之商妃戰天下

第13章灰墻上的狼影

“嗒!嗒嗒!嗒嗒嗒嗒……”

算盤珠子急促的碰撞聲,像冰雹砸在青石板上,又急又密,在歸云齋狹小的鋪子里回蕩不休。那聲音鉆進耳朵里,敲在心坎上,聽得青杏頭皮發麻,大氣不敢出。

她縮在灶膛后面,看著柜臺后的沈硯秋。夫人裹著厚厚的舊襖子,臉色依舊蒼白,嘴唇沒什么血色,可那雙眼睛……青杏從沒見過夫人這樣的眼神。清亮得像結了冰的湖面,底下卻像燃著兩簇幽暗的、燒得人心慌的火苗。她的手指在那架舊算盤上翻飛,快得只剩下一片虛影,算珠跳躍碰撞,噼啪作響,像是在跟看不見的敵人廝殺。

鋪子里沒別人。天擦黑,風雪又緊了,沒人來喝湯。只有這催命似的算盤聲,和爐灶里柴火偶爾爆開的噼啪聲應和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疾風驟雨般的算盤聲,終于“啪”地一聲,戛然而止。

沈硯秋的手指,死死按在算盤中央的一顆算珠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她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混著爐火映照的光,亮晶晶的。那雙燃著火的眼睛,死死盯著虛空,仿佛穿透了這破敗的鋪子,穿透了厚厚的磚墻,看到了北境那呼嘯的風雪,看到了狼頭山下猙獰的營盤,看到了鬼見愁灘冰冷的河水吞噬一船糧草……

狼頭山……皮貨捂盤……糧價飛漲……沉船……

幾根冰冷的線,在她腦海里死死地絞纏在一起,勒得她幾乎窒息!這不是猜測了!這是赤裸裸的戰書!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那冰冷的空氣像刀子割進肺里。她松開算盤,身體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連忙扶住冰冷的柜臺邊緣。腳上凍傷的鈍痛還在持續地提醒著她,但她此刻感覺不到,所有的神經都繃在腦子里那幅越來越清晰的圖景上。

她踉蹌著,幾乎是拖著那雙纏滿布條的腳,一步一挪地挪到鋪子最里面,那面被煙熏火燎得黑一塊黃一塊的灰墻前。

墻角灶膛里,還有一點點暗紅的余燼,散發著微弱的暖意。她彎腰,從冷灰里扒拉出那截用剩的、燒得只剩小半截的炭條。炭條粗糙冰冷,硌著她同樣冰冷的指尖。

她抬起手,炭條的尖端,落在冰冷的墻面上。

沒有猶豫。

手腕用力,炭條劃過粗糙的黃泥墻面,發出“沙沙”的聲響。灰黑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她在那猙獰的炭畫狼頭下方,重重地畫了一個扭曲的、代表河流的波浪線——鬼見愁灘!

然后,在波浪線旁邊,用力地點了一個濃黑的圓點!旁邊,用炭條狠狠地、反復地涂抹了幾下,形成一團醒目的黑斑——沉船!

緊接著,在狼頭標記的左側,她畫了幾個歪歪扭扭、像是獸皮卷起來的符號——皮貨捂盤!

最后,在狼頭標記的右側,她畫了幾個向上的箭頭,箭頭旁邊用力地寫下兩個歪歪扭扭、卻觸目驚心的字——糧價!

炭條在她手中,像一把無形的刻刀,在冰冷的墻面上,刻下北境危機的脈絡。狼頭猙獰,沉船觸目,捂盤的符號透著囤積居奇的貪婪,飆升的箭頭和“糧價”二字,更是帶著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和恐慌!

一幅簡陋卻無比清晰的“戰報”,在斑駁的灰墻上成型。每一個符號,都透著冰冷的殺機和迫在眉睫的兇險!

沈硯秋畫完最后一筆,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身體晃了晃,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冷的磚墻上。冰冷的觸感透過單薄的衣衫刺進來,讓她打了個寒顫。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的悶痛和腳上的鈍痛交織著襲來,眼前陣陣發黑。

“夫……夫人?”一個帶著驚疑和濃濃懼意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像受驚的兔子。

沈硯秋猛地回過神,循聲望去。

是陳伯。

那個穿著洗得發白、打著補丁舊棉袍的邋遢老頭,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他手里拎著個小小的布袋,大概是來喝那碗免費的熱湯。此刻,他佝僂著背,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灰墻上那幅新畫出來的“地圖”,臉上皺紋深刻得像是刀刻,寫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的恐懼!

他認得那狼頭!更認得那沉船的標記和飆升的糧價箭頭!他是沈家的老人,在北境軍營里混了大半輩子,給侯爺管過糧草賬目!這些標記意味著什么,他比誰都清楚!

“狼……狼頭山……”陳伯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枯瘦的手指指著墻上的狼頭標記,“新……新營盤……是真的?”他又看向沉船的黑斑和糧價箭頭,渾濁的老眼里瞬間涌上巨大的恐慌,“沉船……糧價……老天爺……這是要……要打仗了?!”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氣,手里的布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幾枚銅板滾落出來。他踉蹌著后退一步,后背撞在門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眼神里充滿了對戰爭的、刻入骨髓的恐懼。“完了……又要死人了……又要死好多人了……”

沈硯秋看著陳伯那副驚駭欲絕的樣子,心沉了下去。陳伯的反應,印證了她所有的推斷!這老頭知道內情,而且這內情,比他表現出來的更可怕!前世陳伯在沈家出事前就“病退”消失了,現在看來,恐怕沒那么簡單!

她強撐著站直身體,壓下翻騰的氣血和眩暈感,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安撫的、卻依舊蒼白的笑容,聲音放得平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鎮定:“陳伯,別慌。天塌不下來。”她指了指墻上的地圖,“只是些……道聽途說的風言風語,我胡亂記下罷了。做不得真。”

“做不得真?”陳伯猛地抬起頭,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沈硯秋,聲音因為激動和恐懼而拔高,帶著哭腔,“夫人!您……您別糊弄我這把老骨頭!這狼頭山……這糧價……這沉船!這哪一樣是假的?!侯爺當年……當年就說過,狼頭山卡著咽喉!狄人在那兒扎營,就是要斷咱們的糧道!就是要咱們的命啊!”他越說越激動,枯瘦的手緊緊攥著胸前的破棉襖,仿佛那冰冷的恐懼已經扼住了他的喉嚨。

“陳伯!”沈硯秋的聲音陡然一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下了陳伯失控的情緒。她的眼神銳利如刀,直視著陳伯驚恐的眼睛,“侯爺已經不在了!沈家也不在了!可北境的百姓還在!你忍心看著他們,像當年一樣,被狄人的鐵蹄踏碎家園,被糧荒活活餓死嗎?”

她的話,像冰冷的錐子,狠狠扎進陳伯的心窩。他渾身一震,臉上的恐懼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混合著痛苦和迷茫的灰敗。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只發出一陣壓抑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

“沈家沒了,可根還在。”沈硯秋的聲音放低了些,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能穿透恐懼的力量。她上前一步,靠近陳伯,目光落在他花白凌亂的頭發和深刻如溝壑的皺紋上,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舊情。“陳伯,您跟了我爹半輩子,管著糧草,見過那些餓死的兵卒,見過那些被擄走的婦孺……您甘心嗎?您就不想……替侯爺,替那些枉死的兄弟們,做點什么?哪怕……只是讓這消息,多傳出去一點?讓咱們的人,少死幾個?”

沈硯秋的話,像一把鈍刀子,在陳伯心上慢慢割著。提到侯爺,提到枉死的兄弟,提到餓殍遍野的慘狀……老頭渾濁的眼睛里瞬間蒙上了一層水光。他佝僂的背似乎更彎了,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搓著身上破舊的棉襖,嘴唇哆嗦著,半晌,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帶著無盡悲涼的嘆息。

“夫人……”他抬起頭,看著沈硯秋蒼白卻異常堅定的臉,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恐懼,有猶豫,有掙扎,最終,那渾濁的眼底深處,一點點燃起了一絲微弱卻不肯熄滅的火苗,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終于亮出了最后的獠牙。“您……您要老朽做什么?”

成了!

沈硯秋心中緊繃的弦微微一松。她指著灰墻上那幅簡陋卻驚心動魄的地圖,聲音低沉而清晰:“我要您幫我,把這張‘圖’,畫到更多人的心里去。后街那些南來北往的腳夫、貨郎、老兵油子……他們耳朵長。您幫我聽著,看著,把聽到的、看到的,尤其是關于北邊、關于糧價、關于路上不太平的……都記下來。不用您去拼命,只要您……把眼睛睜大,把耳朵豎起來。”

她頓了頓,看著陳伯依舊緊張不安的臉,補充道:“歸云齋的爐火,永遠給您留一碗熱湯。您……就當是幫侯爺,再守一回這北境的門戶。”

“守……守門戶……”陳伯喃喃地重復著這幾個字,像是被觸動了心底最深的那根弦。他渾濁的老眼再次看向墻上那個猙獰的狼頭標記,眼神里的恐懼依舊在,卻多了一絲掙扎過后的、沉重的決心。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干癟的喉結上下滾動,最終,重重地點了一下頭,那花白凌亂的頭發也跟著顫動了一下。

“好……好……”他聲音嘶啞,“老朽……老朽這條爛命……豁出去了!替侯爺……替夫人……聽著!看著!”

沈硯秋沒再說話,只是對著陳伯,微微頷首。爐灶里,柴火“噼啪”一聲爆開一朵小小的火花,映亮了兩人之間無聲的契約。

陳伯佝僂著背,默默地撿起地上散落的銅板和布袋,沒再提喝湯的事,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歸云齋,身影很快消失在越來越密的雪粒子中。

鋪門關上,重新隔絕了風雪。

沈硯秋扶著冰冷的墻壁,緩緩轉過身,再次面對那面灰墻。

墻上的炭畫地圖,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猙獰而清晰。狼頭噬人,沉船如墓,捂盤的符號像貪婪的巨口,飆升的箭頭如同索命的尖刀。

風雪拍打著窗戶,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她抬起手,手中那截冰冷的炭條,再次落在冰冷的墻面上。這一次,她在狼頭標記的周圍,畫下了幾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如同蛛網節點般的標記。那是她需要陳伯去“聽”、去“看”的方向。

灰墻無聲,卻承載著北境即將傾覆的山河,和一個女人在風雪中,用炭條刻下的、孤注一擲的烽火。

秦朝浥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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