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當天下午,蘇晴就來到了楊瑞的畫室,幫他進行最后的“形象改造”。這可難為了蘇晴,也對楊瑞來說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楊先生,您平時……不太注重這些嗎?”蘇晴拿著幾件不同風格的襯衫和西褲,在楊瑞身上比劃著,語氣有些無奈。
楊瑞的衣柜里,清一色的都是簡單的T恤、襯衫和休閑褲,顏色也大多是黑白灰藍,樸素得近乎單調。他皺了皺眉:“這些……不行嗎?”
“不是不行,只是……”蘇晴斟酌著詞句,“晚宴比較正式,您需要穿得……嗯,稍微正式一點,但也不要過于夸張,要符合您畫家的身份和畫展的主題。”
最終,他們選定了一套深藍色的絲絨襯衫,搭配一條剪裁合體的黑色長褲。襯衫的絲絨質感和深邃的藍色,意外地襯托出楊瑞白皙的皮膚和沉靜的氣質,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平時的疏離感,多了幾分優雅和神秘。
蘇晴還親自幫他打理了頭發,簡單地梳理整齊,用了一點發蠟定型。當楊瑞看到鏡子里那個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自己時,不禁有些恍惚。
“好了,楊先生,您可以出門了。”蘇晴滿意地看著他,遞給他一個小巧的手包,里面放著一些必備的物品。
晚上七點,顧言之的專屬司機準時來到了閣樓下。楊瑞深吸一口氣,跟著司機上了車。
車內空間寬敞,布置考究,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皮革和男士古龍水的混合香氣。楊瑞有些局促地坐在后座,手心微微出汗。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繁華的都市夜景中,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霓虹燈,車內卻異常安靜。楊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看著窗外發呆。
司機將車停在了帝景大酒店的門口。這座酒店是本市最頂級的五星級酒店之一,今晚的慈善晚宴就設在其頂層的宴會廳。
顧言之已經等在門口了。他穿著一身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裝,白色的襯衫領口系著一條銀色的領帶,整個人看起來英俊、挺拔,氣場強大。看到楊瑞從車上下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楊瑞,你今天的樣子……很不錯。”顧言之走上前,微笑著說。
得到顧言之的肯定,楊瑞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但臉頰還是不自覺地微微發燙。
“謝謝,顧先生。”他有些拘謹地回應。
“走吧,我們進去。”顧言之很自然地走在楊瑞身邊,兩人并肩走進了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引來了周圍不少人側目。
宴會廳設在頂層,入口處搭建了一個小型的紅毯T臺,已經有不少社會名流、商界精英和明星藝人陸續入場。閃光燈不停閃爍,記者們忙碌地抓拍著。
楊瑞下意識地往顧言之身后縮了縮,不太習慣這種被注視的感覺。
顧言之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安,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腳步,與他并肩而行,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住了一部分視線。同時,他低聲對楊瑞說:“別緊張,抬頭挺胸,你是今晚的貴賓之一。記住,自信一點。”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楊瑞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挺直了背脊。
兩人一出現,立刻吸引了全場的目光。顧言之本身就是焦點人物,而他身邊這位容貌清俊、氣質獨特的年輕畫家,更是引起了眾人的好奇和猜測。一些消息靈通的記者已經扛著相機圍了上來。
“顧總,這位是?”一位女記者搶先提問。
“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們云墨軒即將重點推薦的青年畫家,楊瑞先生。”顧言之摟住楊瑞的肩膀,語氣親暱而自然,大方地向記者介紹道,“楊瑞,他的個人畫展‘蝕·光’即將在云墨軒展出,歡迎大家關注。”
記者們立刻興奮起來,七嘴八舌地開始提問,問題大多圍繞著楊瑞的創作理念、風格特點,以及他和顧言之的關系。
顧言之一一替楊瑞擋駕,回答得滴水不漏,既展現了楊瑞的才華,又巧妙地避開了那些過于私人化的問題。他始終保持著從容的微笑,緊緊地站在楊瑞身邊,給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楊瑞一開始還有些緊張,說話都有些結巴,但在顧言之的引導和保護下,漸漸放松了一些。他也嘗試著回答了幾個關于自己畫作的問題,雖然聲音不大,但語氣真誠。當有記者問到他創作的靈感來源時,他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邊的顧言之,然后輕聲說:“我的靈感,來自于……我對這個世界細微的感受,以及……一些難以言說的情緒。”
他的回答有些模糊,卻帶著一種獨特的詩意,讓現場的氣氛更加好奇。
在顧言之的幫助下,他們有驚無險地“突圍”成功,走進了宴會廳。
宴會廳布置得奢華而典雅,悠揚的古典樂在空氣中流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氣氛熱烈而融洽。
顧言之顯然在這里人脈極廣,不斷有人向他走來打招呼、敬酒。每一次,他都會把楊瑞介紹給對方。
“這位是楊瑞,我的畫家,今晚的主角。”
“張總,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楊瑞,他的畫很有潛力。”
“李教授,您是藝術界的權威,一定要多多指導楊瑞。”
顧言之的介紹總是簡潔而有力,將楊瑞推到了眾人關注的焦點。楊瑞不得不一次次地和那些陌生的面孔握手、寒暄,應付著各種恭維和試探。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的考驗。
他感到有些疲憊,也有幾分茫然。這些人談論著藝術市場的行情、拍賣會的價格、國際畫廊的動向,很多術語和名字他都感到陌生。他就像一個闖入了成人世界的孩子,雖然被保護著,卻依然感到格格不入。
顧言之似乎看出了他的疲憊,在一次短暫的休息間隙,拉著他在角落的沙發上坐下,遞給他一杯溫水。
“還好嗎?”他低聲問道,眼中帶著關切。
“……還好。”楊瑞勉強笑了笑,接過水喝了一口。溫水滋潤了他有些乾澀的喉嚨。
“別勉強自己,不想應付就告訴我。”顧言之柔聲說。
“沒關系,我能堅持。”楊瑞搖搖頭,他不想在顧言之面前表現得太過脆弱。
“楊瑞,”顧言之看著他,眼神變得認真起來,“我知道你不太習慣這種場合。但是,有時候,必要的社交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對你的藝術事業來說。”
他頓了頓,繼續說:“藝術不僅僅是關起門來的自我表達,它也需要被看見,被理解,被討論。這些人和事,雖然看起來浮華,但其中也不乏真正懂行的人,甚至是你未來的藏家、合作伙伴。給他們一個認識你的機會,對你沒有壞處。”
“我知道。”楊瑞點點頭,“謝謝你,顧先生。我知道您是為我好。”
“叫我顧言之。”顧言之看著他,固執地糾正道。
楊瑞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著顧言之近在咫尺的臉,對方的眼神深邃而專注,讓他一時間有些失神。
“……謝謝,顧言之。”他輕聲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顧言之的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眼中似乎有星光閃爍。“這才對。”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性感紅色長裙、妝容精致的女人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徑直停在顧言之身邊。
“言之,你果然在這里。”女人的聲音嬌媚入骨,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占有欲。她上下打量了楊瑞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和不屑,但很快又被職業化的笑容取代,“這位就是楊先生吧?久仰大名。”
“薇薇安小姐。”顧言之站起身,禮貌地點了點頭,但態度明顯有些疏離。
這個女人楊瑞有些印象,似乎是娛樂圈里小有名氣的明星,叫秦薇薇,據說和顧言之傳過緋聞。
“聽聞楊先生是青年才俊,畫作很有靈氣。”秦薇薇的笑容很美,但眼神卻有些銳利,“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能收藏楊先生的作品呢?”
她的語氣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命令。
楊瑞還沒來得及反應,顧言之已經開口了:“薇薇安小姐,楊瑞的畫展作品都已經提前預定了,恐怕要讓薇薇安小姐失望了。”
秦薇薇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自然:“是嗎?真可惜。不過沒關系,下次有機會一定要收藏。”她說著,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楊瑞一眼,才轉身離開。
她走后,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抱歉,”顧言之對楊瑞說,“薇薇安小姐有時候……比較直接。”
“沒關系。”楊瑞搖搖頭,他并不在意這些。他只是有些好奇,顧言之為什么要向他解釋?
“你不需要在意她。”顧言之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維護,“我的畫廊,只會代理我認可的藝術家的作品。”
他的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楊瑞的心湖泛起了一絲漣漪。他看著顧言之,對方的眼神坦然而真誠。
“謝謝。”他再次道謝。
“不用謝我,這是你應該得到的。”顧言之拿起酒杯,輕輕和楊瑞的杯子碰了一下,“來,為了你的畫展成功,干杯。”
“干杯。”楊瑞舉起杯,和他碰了一下,將杯中的溫水一飲而盡。
周圍的音樂和人聲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在這一刻,楊瑞只覺得,有顧言之在身邊,似乎并沒有那么難應付這個喧囂而復雜的世界。他甚至開始覺得,這場晚宴,或許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宴會廳的另一個角落,一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正透過長焦鏡頭,冷靜地記錄下了剛才發生的一切。照片上,顧言之體貼地為楊瑞擋開人群,兩人低聲交談,姿態親暱,而楊瑞在顧言之身邊,雖然略顯青澀,卻也難掩眉宇間偶爾流露出的、屬于藝術家的驕傲和獨特魅力。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收起相機,低聲對著耳麥說了一句:“目標確認。楊瑞,顧言之……關系匪淺。”
一場看似平靜的慈善晚宴之下,似乎有暗流正在悄然涌動。而楊瑞和顧言之之間的關系,也因為這場晚宴,變得更加微妙和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