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工作
散場祝福
朝九晚六特價咖啡
第一次和男孩子吃西餐
第一次和誰騎車去海邊
......
你一言我一語,六七年的時間被壓縮成一個模糊的影子,而話題像脫韁的野馬,天馬行空地馳騁在酒店的天花板。
直到后半夜,兩人才把手疊在一起瞇了會。
早睡是沒有早睡,但早起一定要早起。
天邊的魚肚白還未爬上來,昨晚脫下的衣服還有些泛潮。
拉上拉鏈,她們背上包出發(fā),包里塞滿了補給和興奮。
出酒店打了輛車,兩人擠在后座,背包擱在腿上。
司機抬眼,透過后視鏡打量她們:
“看你們背這包,爬山去啊?”
“一般人看日出都是前一天晚上爬到山頂,等到天亮正好拍照下山。你們這后半夜才剛出門,萬一上去一看,再錯過日出了。”
鄭忻忻和閔行對視一眼,大有所悟的樣子。
聊得太起勁,這幾天壓根沒做計劃。
來不及懊悔了!
車停在山腳,車門“砰”地關(guān)上,兩人摸黑上路。
鄭忻忻不知道從哪里淘來的劣質(zhì)手電筒,開到最大還不如手機閃光燈亮。
她在前邊杵著登山杖,爬到一個緩坡,氣喘吁吁地停下來:
“我之前還以為咱倆三點半出發(fā),四點半就能登頂,五點一到就能看日出。天衣無縫、萬無一失,簡直愛因斯坦上身。”
閔行連滾帶爬緊隨其后,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其實我之前也這么覺得,不過剛才聽司機那一說,我就有點擔(dān)心,我們不會真趕不上吧?”
山路陡峭,夜色又黑,閔行腳底一不留神就踩到塊石頭,只聽到“骨碌骨碌”的滾動聲在黑暗中回蕩,卻聽不到個落地的回響。
兩人不敢閑著,邊爬邊聊天,以此維持清醒。
鄭忻忻撩開面前擋路的樹枝,隨口打趣:
“你這體格不行啊,平時不鍛煉?”
“已經(jīng)是鍛煉之后的樣子了。”
閔行喘著粗氣回她,
“但出廠配置就這樣,硬件限制,沒辦法。”
鄭忻忻“嘖”了一聲,用登山杖撥開腿邊的枯枝:
“那不鍛煉之前什么樣?林黛玉?”
閔行笑了笑,氣息稍稍平復(fù)了些:
“那倒沒有那么夸張,人家林黛玉主要是心病,我是單純的菜。上大學(xué)的時候,暈倒是家常便飯。后來上了班,周末不是在加班,就是在醫(yī)院掛水,苦逼得很。”
鄭忻忻回頭扶她一把,眼里帶笑:
“這么拼?那后來呢?”
閔行淡淡回道:
“后來?被開了。”
她喘口氣,
“其實也就折騰那一年,后來就沒那么忙了。”
鄭忻忻讓閔行搭著自己,用胳膊承擔(dān)著她的重量:
“這么努力還被開?老板就該喜歡你這樣的才對啊?”
“也不算完全被開,半主動半被動吧。”
閔行頓了頓,像是在斟酌用詞,
“那天是個晴天,太陽特別好。下午四點,我走到公司天臺,往下一望,就看到陽光灑在樹葉上,一堆老頭老太太在遛狗,全世界都這么懶洋洋的,我的心也跟著懶了。那一刻,我就想,我的心安不回去了啊。我以后只能把自己交給四點鐘的太陽了。”
鄭忻忻被這話勾起了興趣,登山杖在地上點了點:
“四點的太陽?”
閔行仰頭望向天邊,語氣平靜:
“就是下午四點的太陽。”
“那會兒正是放學(xué)的時候,小學(xué)生們背著書包揮揮手走出校門,爺爺奶奶開著電動三輪帶他們?nèi)ゲ耸袌鲑I菜,農(nóng)貿(mào)市場熱熱鬧鬧,太陽卻靜靜地照在樹梢上,窸窸窣窣透到地上,一片金黃。所有的樹都在生長。”
她停了停,仰起頭,好像那里正有一個遲來的太陽等著她:
“那種感覺,會讓你幸福得想瞇起眼睛。”
“只想讓陽光照在自己臉上,別的一概都不重要。那時候就會覺得,眼睛這種器官在陽光的溫暖面前不值一提,我們什么都不必看,只用每一個毛孔感受就好。”
她停了一下,聲音低了下來:
“可惜啊,以后很難再以這種心情享受下午四點的太陽了。”
鄭忻忻沒吭聲,只聽著。
露水很重,裹住她們的腳步。
“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
閔行問,
“好像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在漸漸離我遠去。以前覺得四點的太陽不值得珍惜,每天都能看到。可現(xiàn)在卻覺得它那么珍貴。每錯過一次,就覺得自己可惡得不行,像是辜負了全世界一樣,怎么也原諒不了自己。”
“這是不是很奇怪?”
“所以啊,我想,對我來說,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四點的太陽。我本就不是會有什么大成就的人,倒不如退一步,追求一些簡單易得的東西。”
鄭忻忻望著她,半響才輕飄飄地說:
“羨慕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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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頂,天還沒亮,遠處的天際只是隱隱透著些冷灰色。
鄭忻忻停下腳步,呼了口氣:
“我就說吧,這個時間爬山完全夠用。要是昨天晚上就開始爬,不但要在山上凍上一整夜,還得提防不知道哪里竄出來的蚊子、蛇之類的,想想就瘆人。”
閔行笑著卸下背包,喘了幾口氣:
“看來女人的直覺偶爾也靠譜。”
她頓了頓,揉了揉眼睛,忽然說道:
“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有幾個同學(xué)特別喜歡爬山。她們常常下午五六點就出發(fā),早早找個好位置,等著拍日出。專業(yè)設(shè)備一應(yīng)俱全,最后成片也特別精致。”
“人家是只沖著拍照去的吧。”
鄭忻忻找了個石頭坐下,隨口道,
“我們就沒那么多講究了。能看到就行,爬山看日出的過程比拍照片重要多了。主要是爬山這件事本身,你說呢?”
她邊說邊拍掉褲腿上的泥土。
山不算高,她們爬了不到半小時就到了山頂。
山頂零星散落著幾個大學(xué)生,成群結(jié)隊,有說有笑,明顯是放假無聊,幾對相熟的男男女女就相約爬山。
她們隨便挑了個地方坐下,人不多,哪里的位置都可以占。
鄭忻忻看著不遠處熱鬧的大學(xué)生們,語氣里難免多了些感慨:
“青春就是好啊~”
“是啊。”
閔行點點頭,目光隨著那些年輕的身影游移了一會兒。
“離日出還有多久?”
閔行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問。
鄭忻忻抬手看了眼手環(huán):
“現(xiàn)在4:15,大概還有四十五分鐘。困不困?我們可以定個鬧鐘先睡一會兒。”
“當(dāng)然困了。”
閔行懶洋洋地靠著背包,
“昨天聊了一整夜,現(xiàn)在心臟都一抽一抽的。”
“那我定個5點的鬧鐘。”
鄭忻忻掏出手機,設(shè)好鬧鐘,朝她笑了笑:
“行了,睡吧。”
兩人靠著背包,在山頂?shù)娘L(fēng)中沉沉睡去。
不遠處的天際,黑夜悄悄褪去第一層薄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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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極陽光
碎冰海浪
一望無際
海水有規(guī)律地拍打在海岸,泛起一層層沙沙作響的白沫,而白沫只是剛翻涌而起,又被尖銳的碎冰戳得四散開來。
金光粼粼的海面上,一只不起眼的阿德利企鵝正奮力劃動著她的翅膀。她的羽毛黑白相間,頭上像戴著個墨鏡,翅膀撲騰著,正朝著一個方向頭也不回地游去。
冰冷的海水包裹著她的身體,碎冰從她身邊滑過,輕擦著她的羽毛,偶爾偶爾有幾條小魚從她身旁倏地掠過,銀光一閃她卻連頭也不偏一下,只是埋頭向前。
自她那天在南極下水以后,她就很少停下來休息。
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上游,撲騰著翅膀用力探出海面,等喙尖刺破水面,她便深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氣。水珠從她的喙上滑落,有的滴在她的胸前,有的墜回海里。
她喜歡聽水落在水里的聲音,就像是一只企鵝找到另一只企鵝。
換氣完畢,她便甩甩頭,甩出的水珠見了陽光,閃一閃就又躲回水里了。隨后她再次潛入水下,“咕嚕咕嚕”地激起一串串氣泡,氣泡浮到水面就破裂了,但她從不曾聽過自己激起的氣泡浮到水面破裂的聲音。
她累的時候會讓自己漂浮在海面上,雙腳輕輕蹬著水,羽毛被海風(fēng)吹得亂成一團。這時候,她會抬頭看天,看天空的顏色從清透的藍色變成沉重的灰色,再慢慢染上深邃的暗藍,星星一顆接一顆地冒出來,閃啊閃。
她于是知道了,白天的星星要浮出水面看,晚上的星星要抬起頭看,白天的海是腳蹼蹬著的海,晚上的海是眼睛望著的海。
海真忙
一會去天上,一會去地下。
海真大
......
那帝企鵝呢?
帝企鵝是不是到了晚上也會去天上呢?
這個她不知道。
她的耳邊只有海浪和風(fēng)的低語。
她甩甩頭,繼續(xù)向前游去。
她的目標(biāo)很明確——
她要找到一只帝企鵝。
海水清澈而刺骨,翅膀每一次劃過水面,都會激起一圈圈細小的波紋。
太陽落下又升起,幾個輪回間,她能感覺到周遭海水的溫度在下降,浮冰在海面上越聚越多,游動的空間被一點點擠壓。
風(fēng)吹過,刺骨的冷意鉆進她的毛孔,海面上的浮冰碰撞出尖銳刺耳的聲響——
時間不多了。
她知道,海水很快就會凍住,冬夜即將來臨,如果不能在那之前找到那只帝企鵝,她就會被永遠困在這片一望無際的冰海里。
她游了好久好久,冰面化了又凍凍了又化,她知道自己越來越遠離南極的海岸。
剛上路的時候,她的翅膀劃動海水,有力而節(jié)奏分明,但漸漸地,她的動作就慢了下來,到了現(xiàn)在,她的速度恐怕還不及剛出發(fā)時的一半了。
不行的。
更不能停下。
那只帝企鵝游得那么快,她一定會被他甩得越來越遠的。
可是,實在是太冷了啊。
她的身體太疲憊了,就像一只綿羊掉在水里,浸濕了,沉甸甸地漂在水面上。與其說她在游,不如說她是在隨波逐流。
海水越來越冷,現(xiàn)在即使是在陽光下,她的小腳蹼在水下也忍不住顫抖,羽毛被浸透后變得濕重,拖拽著她像浪一樣翻著跟頭。
她知道自己必須靠岸休息一下了。
她抬起頭,看到遠處海面上的浮冰層層疊疊連成一片。
只能是這里了。
海里的魚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偶爾有一兩條會從她身邊游過,又甩甩尾巴走了。她必須趁現(xiàn)在補充體力,不能停下太久。
她試著在靠岸前最后一次潛入水下,這次她潛得很深,她得找點東西吃。
下了水,冰冷的水壓擠壓著她。
潛了一會,她睜開眼睛,水底的光線昏暗模糊,只有幾根纖細的海草在水流中搖晃。她游到一塊巨大的浮冰下,用喙輕輕敲了敲石頭夾縫,希望能驚出藏在里面的小蝦。
然而,什么也沒有。
她轉(zhuǎn)過身,卻不小心蹭到一塊浮冰鋒利的邊緣,幾根羽毛被刮落,血也流出來,煙一樣緩緩飄回水面,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顯眼。
好在她運氣不錯,從海草旁邊抓了幾只小魚。她囫圇吞下幾只,又叼著幾只浮回海面,大口喘著氣。水珠從她的喙上滑落,這次滴在她肚皮的白色羽毛上,留下點點濕痕。
她感到一陣無力,像一片枯葉漂在海面上,寒風(fēng)吹過時,她的身體忍不住搖搖晃晃。
太陽矮下去。
岸上的溫度也越來越低了,她的呼吸在空氣中凝成一小團白霧,很快又散在風(fēng)中。
好在還有陽光。
她抬起頭,卻看到天邊的太陽被厚厚的云層遮住,光線暗淡下來。
她感到鼻子一酸。
于是她又吃了一只魚,咀嚼的時候,心里卻忍不住默默想著那只帝企鵝。
帝企鵝站在冰面上,那么高大,風(fēng)吹過來,他的身軀巍然不動,只有羽毛在風(fēng)中擺了擺,有一只北極熊經(jīng)過,他卻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好帥的帝企鵝
她一定要找到他。
就在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啃著小魚的時候,一陣奇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像是翅膀拍打空氣的“撲撲”聲。
她抬起頭,瞇起眼睛望去,只見這塊浮冰的上空飛來了一群企鵝——
一、二、三、四......
整整二十只!
他們的羽毛在陽光下閃著微光,有的黑白分明如她自己,有的帶著淡淡的灰色調(diào),毛茸茸的倒也很可愛。
她用腳蹼笨拙地往前蹭了幾步,然后她瞪大眼睛看著這些神采飛揚的企鵝,眼神中滿是驚訝。
一只溫柔儒雅的公企鵝停下,率先開口:
“おい、ペンギンだよ!何処(どこ)へ行くんだ?”
(喂,是小企鵝哦!你要去哪里啊?)
他的翅膀拍得飛快,看來也是很厲害的那種企鵝。
她又湊近幾步,顫巍巍地說:
“我要去找一只帝企鵝。”
另一只熱情開朗的公企鵝聞言歪著頭湊了過來。他的羽毛有些蓬松,像剛從狂風(fēng)里鉆出來似的,眼里都是好奇:
“Whyonearthareyoulookingforhim?”
(為什么找他?)
他一邊問,一邊甩了甩翅膀,大大小小的水珠從羽毛尖端飛濺出來。
她頓了頓,深深吐了一口氣,氣息在冷空氣中化作一縷白霧:
“冬天要來了,我要找到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得和他抱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她說完,一陣寒風(fēng)呼嘯而過,吹得她瑟瑟發(fā)抖。
一只看似和藹可親的企鵝慢步走來,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
(即便如此,他為什么要丟下你走了呢?都這樣了還讓你去找他,我們真的沒必要這么做呀。)
她被風(fēng)吹得縮了縮脖子,聲音低低地反駁:
“不是他丟下我,是我自己大搖大擺丟下他的。”
二十只企鵝聞言面面相覷,隨后一只仿佛看透一切的企鵝游到她身邊。他的羽毛光滑整齊,像剛被北極熊舔過一般。
他嘆了口氣說:
“既然系噉,冇辦法啦,你快啲上嚟啦!我哋即刻帶你飛上天,去嗰片椰子林度揾嗰只帝企鵝,唔好再耽誤時間!”
(既然是這樣,沒有辦法了,你快點上來吧!我們馬上帶你飛到天上,去那片椰子林里找那只帝企鵝,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她愣住了,頓頓張開喙:
“椰子樹?”
一只活潑的企鵝跳上前,語氣夸張地解釋:
“就是這樣囉。你想哦,哇塞,那麼帥的一隻帝企鵝欸,絕對會在那種超~超~超偏僻的孤島上,一隻鵝,直挺挺地站在島上唯一一棵椰子樹下面,眼睛一閉,就隨那海風(fēng)呼呼地吹過來,總之是超級酷、超級帥、超級無敵拉風(fēng)的啦!”
(就是這樣咯。你想哦,哇塞,那么帥的一只帝企鵝欸,絕對會在那種超超超偏僻的孤島上,一只鵝,直挺挺地站在島上唯一一棵椰子樹下面,眼睛一閉,就隨那海風(fēng)呼呼地吹過來,總之是超級酷、超級帥、超級無敵拉風(fēng)的啦!)
另一只面色沉穩(wěn)的企鵝走上前,低聲道:
“Esmomentodeactuarsindemora.Sube,joven.Mientraselsolestáaúnenelcielo,eselmejormomentoparaemprendernuestrocamino.”
(是時候行動了。上來吧,年輕人。趁太陽還在天上,這是我們踏上行程的最佳時刻。)
她從沒想過企鵝也能飛。
她愣了片刻,然后笨拙地爬上一只企鵝的背,腳蹼在濕滑的羽毛上滑了一下。
那只企鵝回頭看她一眼,又一笑:
“企鵝唔單止識飛,仲識開蒸氣飛機??喔!”
(企鵝不只會飛,還會開蒸汽飛機哦!)
她瞪大眼睛:
“誒?”
那企鵝大喊:
“捉實喇!”
(抓緊了!)
下一刻,二十只企鵝齊齊振翅,瞬間騰空而起!
“企鵝一號機起飛!”
“ペンギン二號機起飛!”
“????三號機起飛!”
“penguen四號機起飛!”
“penguin五號機起飛!”
“企鵝六號機起飛!”
......
“誒!!!!!”
她驚叫一聲,這速度快得讓她措手不及。
她的腳蹼一時沒穩(wěn)住,險些摔下去,但那只企鵝迅速調(diào)整姿勢,穩(wěn)穩(wěn)托住了她。她緊緊抓住他的羽毛,翅膀嵌入柔軟的羽毛間,感到一股暖意從他的身體傳來,好暖......
風(fēng)在耳邊呼嘯而過,她緊緊貼在那只企鵝的背上,感受著他們翅膀拍打空氣的節(jié)奏。
她低頭望去,海水在下方泛著幽藍的光芒,冰山散落在海面上,像一顆顆遺落的珍珠,陸地模糊成一條細不可見的線。太陽從云層中探出來,光灑在她的羽毛上,反射出一片細碎的金。
她瞇起眼睛,風(fēng)吹過她的臉,水珠從她的喙上被吹落,又在空中飄散,像一滴雪。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心跳加速,覺得自己此刻像一只真正的鳥,自由地翱翔在天際。
二十只企鵝的翅膀齊齊振動,他們越飛越高,沖進一層薄薄的霧氣里。霧氣濕潤而冰涼,沾在她的羽毛上,像一層薄薄的水膜。她抖了抖身體,霧氣又一下子又裹著她形成新的水膜,水滴滴在下面的企鵝背上。那只企鵝回頭看了她一眼,輕笑了一聲。
他們穿過霧氣,陽光重新照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驅(qū)散了寒意。
她抬起頭,看到云朵在她身邊飄過,像一團團柔軟的棉花,又時不時變成一只啃著生菜的兔子。
她伸出一只翅膀,想摸摸那些云,但風(fēng)太急,她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氣。
他們在空中飛了好一會兒,風(fēng)聲漸漸柔和下來。
二十只企鵝的聲音在空中回蕩,有的在談笑風(fēng)生,有的在哼著小調(diào)。她閉上眼睛,感受著風(fēng)從她的羽毛間穿過,呼吸逐漸平穩(wěn)。
她不知道椰子樹長什么樣,也不知道它為什么會長在南極附近,但她相信,那里一定有她要找的帝企鵝。她想象他站在那里,風(fēng)吹過,紋絲不動,目光深邃地看著遠方的地平線,像在等她。
他們飛著,她不時低頭俯瞰下面的世界。
海水里有幾只海豹在游動,它們的身體在水下扭來扭去,隱約可見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冰山上偶爾站著一兩只海鳥,它們拍著翅膀起飛,留下一串尖銳的叫聲。她還看到一塊浮冰上有一只小小的企鵝幼雛,它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羽毛被風(fēng)吹得亂糟糟的。她想下去幫它,但二十只企鵝飛得太快,她只能默默祝它好運。
云端之上,世界變得渺小而安靜。
一只企鵝回頭喊道:
“We'regonnabreakthroughtheclouds!”
(我們要穿透云層了!)
她的心跳忽然變得平穩(wěn)而有力,她睜開眼睛,望向遠方。
陽光是如此熱烈,她幾乎要被那耀眼的光芒刺瞎!
他們離太陽越來越近了!
太陽!!!
太陽......
太陽?......
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