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從夢中驚醒,心臟怦怦亂跳,仿佛要從胸膛里沖出來似的。
他喘著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床單皺得像一團揉爛的紙。
“我去!你泄身啦?”
舍友見他這樣,驚呼。
他來不及多想,掀開被子跳下床。
簡單洗了把臉,刷了半天牙,水珠還掛在下巴上,他抓起手機沖出門外,跨上一輛共享單車,風呼呼地灌進耳朵。他一路疾馳,向著閔行的宿舍樓飛奔而去。
清晨的街道還帶點灰藍色,路口的紅綠燈亮著紅。
他攥著車把盯著面前的紅綠燈,計時器上的紅色數字從95開始,一秒一秒地倒數。
他丈母娘的,怎么讀秒讀的這么慢?!
快一點、快一點
他的心隨著數字的變化狂跳,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夢里的場景。
夢里,那只會說話的麋鹿識破了他私藏起來的玫瑰。于是他緊緊抱著玫瑰跳下苦瓜馬車。
所有麋鹿在無邊無際的宇宙中開始瘋狂地追他。
他四處逃竄,像只驚惶的老鼠。
紅燈終于變綠,他猛踩踏板,自行車搖搖晃晃地沖出去。
他還記得夢里的麋鹿三只并肩而立,擋住他的去路。
于是他穿過清早熙熙攘攘的人群,從手拉手排成一排的糖葫蘆女孩子們身旁呼嘯而過。
快一點、快一點
他又想起夢里,那輛苦瓜馬車橫著攔住他的前路。
于是他快速駛過人群,碰到一輛高檔嬰兒車橫在了他面前。他急轉車把,險險避開,車輪擦著地面吱吱叫。
快一點、快一點
他喘得像拉風箱,再次加速,一個非要闖紅燈的小孩子這時突然沖了出來。
他丈母娘的,這誰家的小孩?!
他狠狠攥住剎車,車輪在地上拖出一道刺耳的尖鳴,停得太急,差點摔出去。
夢里,那只會說話的麋鹿就這樣呵斥住他,他穿著笨重的航空服,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隨后,八只麋鹿將他團團圍住。
夢就此清醒。
他心有余悸。
他從來沒有騎地這么快過,汗濕了后背,風見了他都要倉皇逃走。共享單車被他騎出了公路車的氣勢。
他騎到一家花店門口,鬼使神差地,他竟然看到了木架上一朵不起眼的白色玫瑰,與他夢里的那朵一模一樣。
他扔下車,走過去,花瓣邊緣微微卷著。
他買下這支玫瑰。
“一共二十塊,要包起來嗎?想要粉色蝴蝶結還是藍色?”
售貨員熱情地對他笑。
“謝謝不用了”
他擺手,付了錢,攥著玫瑰,又跨上車。
很快,他來到學校門口。
他把車扔在一旁,鎖都沒鎖,徑直往女生宿舍樓沖去。
“嘟——嘟——”
“喂?”
電話撥通,閔行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你在哪里?”
他急得嗓子發緊,沒等她問。
奇怪......陳軒平時有事找自己都是會先發消息的啊?
“我在宿舍呀,剛還在睡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電話那頭,陳軒好像咽了咽口水,她似乎能看到他喉結的動作。
“我現在就快到你宿舍樓下,你可不可以下來一趟?”
“哦,好呀,請稍等一下。”
她應道,心里還是有點疑惑。
他掛了電話,幾乎是一路跑著到宿舍樓下。帆布鞋的鞋帶松了,歪歪扭扭掛在鞋上,他在臺階上來回踱步,來來往往都是人。
閔行不明所以下了樓,還沒來得及看清外面的人在哪兒,便突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鎖住。
“搬過來和我一起,好不好?”
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悶悶的,還有點委屈。
她被抱得發懵,愣愣地問:
“誒?之前不是還說......”
“之前說的不算數了,好不好?”
他打斷她,語氣近乎哀求,
“求求你,好不好?”
“求求你!”
“想讓你來我身邊,讓我每天早上想送你花的時候,一睜開眼就能送到你手上。”
“求求你......”
這時,她感覺到他手里好像還攥著什么,有點硌。
她低頭一看,是一朵白色的玫瑰。
她愣了一愣,然后伸手抱住他——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