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鐵鉗死死扼住了林晚的喉嚨!力量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喉骨!瞬間的窒息讓林晚眼前發黑,大腦因缺氧而一片空白,身體本能地掙扎,卻如同蚍蜉撼樹,根本無法撼動趙老三那粗壯的手臂!
“呃……”她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雙手徒勞地去掰趙老三的手指,指甲在他粗糙的手背上劃出血痕,卻只換來更兇狠的鉗制。
趙老三那張在夜色下更顯猙獰的橫臉湊得極近,濃重的汗臭和酒氣混合著殺意撲面而來,三角眼里閃爍著兇殘而警惕的光芒,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小賤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在這里干什么?!說!你看到了什么?!”
林晚的視線因窒息而更加模糊,趙老三扭曲的面孔在黑暗中晃動。死亡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她知道,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絕對敢在無人處悄無聲息地殺了她!剛才那礦石帶來的詭異悸動和不安感,此刻被更直接的生存危機徹底覆蓋!
她拼命搖頭,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破碎的音節:“沒……沒看……我……守夜……透……氣……”肺部的空氣被急劇擠壓,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透氣?”趙老三獰笑一聲,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林晚甚至能聽到自己頸椎不堪重負的細微聲響,“你當老子是傻子?老子盯你半天了!你剛才那眼神,盯著那批貨,跟見了鬼似的!說!誰派你來的?!”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趙老三的警覺遠超她的想象!她剛才只是多看了幾眼,情緒波動稍大,竟就被他察覺到了異常!這男人粗魯兇悍的外表下,藏著野獸般的直覺和對那批貨物的極端敏感!
“沒……沒人……”林晚艱難地喘息,眼淚因生理性的痛苦和極致的恐懼不受控制地涌出,“我……怕……剛才……盜匪……睡不著……”她只能將原因歸結于方才的襲擊帶來的后怕,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趙老三狐疑地盯著林晚因窒息而漲紅發紫的臉,那雙模糊的眼睛里充滿了痛苦和純粹的恐懼,不像作偽。他手上的力道略微松了一絲絲,讓林晚得以吸入一點稀薄的空氣,但依舊牢牢控制著她。
“怕?”趙老三啐了一口,聲音陰冷,“怕就老老實實待著!管好自己的眼睛!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否則……”他另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抬起,用粗糙的拇指狠狠碾過林晚臉頰上未干的淚痕,力道之大,幾乎蹭掉一層皮,留下火辣辣的痛感,“老子讓你連怕的機會都沒有!聽明白了沒有?!”
那充滿威脅的冰冷話語和臉上火辣辣的痛楚,讓林晚渾身冰冷。她毫不懷疑趙老三話語的真實性。她只能拼命點頭,喉嚨里發出破碎的嗚咽表示臣服。
趙老三又死死盯了她幾秒,似乎在判斷她是否真的屈服,最終才像扔破布一樣猛地將她甩開!
“咳咳咳……嘔……”林晚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喉嚨劇痛,猛烈地嗆咳起來,大口大口地貪婪呼吸著帶著血腥味的空氣,身體因后怕和脫力而劇烈顫抖。
趙老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冷哼一聲:“給老子記住今晚的話!滾回你的位置去!再敢亂看亂走,老子打斷你的腿!”他警告性地瞪了林晚一眼,又警惕地掃視了一下四周,尤其是那幾輛馱著“玄鐵礦”的貨車,確認無人注意這邊后,才轉身,像一頭巡視領地的惡狼,悄無聲息地重新沒入營地的陰影中。
林晚蜷縮在冰冷的泥地上,過了許久,身體的顫抖才稍稍平復。喉嚨的劇痛和臉頰的刺痛清晰地提醒著她剛才離死亡有多近。她抹去嘴角因劇烈嗆咳帶出的涎水和一絲血沫,掙扎著爬起來,踉蹌地回到那堆木箱旁的值夜位置。
篝火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微弱了,營地沉入更深的死寂。守夜的護衛抱著武器,靠在貨車輪子上打盹,發出輕微的鼾聲。小豆子在睡袋里不安地翻了個身,發出模糊的囈語。
林晚抱緊膝蓋,將自己縮成一團,仿佛這樣就能抵御無處不在的寒意和恐懼。她不敢再朝那批“玄鐵礦”的方向看哪怕一眼,趙老三那兇狠的眼神和冰冷的威脅如同烙印,深深刻在腦海。
然而,身體的警告并未消失。喉嚨的疼痛,臉頰的火辣,以及……更深層次的、源自靈魂深處的一絲隱晦悸動。剛才被趙老三掐住時,那股奇異的不安感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在恐懼的間隙,更加清晰地指向那幾塊礦石。
它們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會對她的感知產生如此詭異的影響?錢管事和趙老三為何如此緊張?蜀山劍修那最后帶著一絲訝異的目光……是否也與此有關?
這些問題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林晚的心。她不敢深想,卻又無法不去想。趙老三的警告如同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劍,讓她意識到,在這支商隊里,真正的危險或許并非來自外部的妖獸或盜匪,而是來自內部,來自那些被嚴密守護的秘密。而她這個“異類”,就像闖入狼群的羔羊,稍有不慎,就會被撕得粉碎。
活下去,變得前所未有的艱難。
她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破舊書包。粗糙的布料下,課本堅硬的棱角硌著她的胸口,帶來一絲微弱的、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實感。她抬起頭,透過稀疏的枝葉望向漆黑的夜空。這個世界的星辰格外明亮,排列方式卻陌生得令人心悸。
謝無妄……你在哪里?是否也在某個冰冷的地方,承受著痛苦?她閉上眼睛,疲憊和傷痛如潮水般襲來,意識漸漸模糊。在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那片冰冷的石室和燭光,那張蒼白破碎的臉……這一次,他的眉頭似乎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
是幻覺嗎?還是……某種跨越空間的微弱呼喚?
無人知曉。
只有營地中央的篝火,在守夜人無意識的撥弄下,偶爾爆開幾點微弱的火星,如同黑暗中轉瞬即逝的希望,旋即又被無邊的夜色吞沒。而營地邊緣,那幾車被油布嚴密覆蓋的“玄鐵礦”,在陰影中沉默著,散發著不祥的冰冷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