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影的辦公桌上投下一道道細長的光影。桌上攤著個深棕色的檔案袋，封口處的紅色火漆印已經裂開，露出里面泛黃的紙張——這是宋瑾萱的實驗檔案，從她被送進實驗中心那天起，每一頁都記錄著冰冷的數字和藥物名稱。

影坐在轉椅上，指尖夾著支未點燃的鋼筆，目光落在“被拐記錄”那一頁。字跡是當時的登記員寫的，潦草卻刺眼：“五歲女童，于城南舊貨市場被發現，販子稱‘無主貨物’，身體檢查顯示……”后面的字被墨水暈開了，只剩下“營養不良”幾個清晰的字。

他指尖劃過紙張，停在“藥物注冊”那一欄。一串復雜的化學分子式下面，標注著注射日期和反應：“第一針，肌肉僵直；第二針，體溫驟升；第三針……”影的眉頭皺了皺，第三針的記錄后面畫著個問號，旁邊用紅筆寫著“腿部改造啟動”。

檔案到這里突然變得稀疏。下一頁的日期，正好是南宮守義把瑾萱帶回實驗中心那天，字跡換成了南宮父親的特助寫的：“即日起，停止所有藥物注射及改造項目，僅保留常規身體檢查。”旁邊附著南宮父親的簽名，龍飛鳳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叩叩。”敲門聲打斷了影的思緒。

“進。”

張醫生端著杯熱牛奶走進來，看見桌上的檔案，腳步頓了頓：“瑾萱還在發燒，剛量的體溫38度2，影醫生要不要去看看？”

影合上檔案袋，起身時淡綠色的短發在晨光里晃了晃：“她房間的加濕器開了嗎？”

“開了，按你說的調了濕度。”張醫生把牛奶放在桌上，“銀凌上學前還扒著瑾萱的房門看了半天，說晚上要帶草莓蛋糕回來。”

影“嗯”了一聲，走到窗邊。瑾萱的房間就在斜對面，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只留了道縫隙，隱約能看見里面亮著暖黃色的小夜燈——這是他特意安排的，讓她能在熟悉的環境里養病，不用挪到冰冷的醫療室。

“她的腿部檢查報告呢？”影回頭問。

張醫生從文件夾里抽出幾張紙遞過去：“昨天做的，關節活動度比上個月好了些，但還是不能久站。”她嘆了口氣，“畢竟那時候……腿部改造已經動了點骨頭。”

影翻看著報告，上面的X光片里，瑾萱的膝蓋骨邊緣有淡淡的陰影。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小姑娘總是下意識地拖著左腿走路，像只受傷的小鹿。

“南宮守義今天來過嗎？”影突然問。

“沒有，他的護工說早上又出現短暫失明，被父親按住不讓出門。”張醫生猶豫了下，“不過特助送來了這個。”她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說是南宮守義讓給瑾萱的，里面是……向日葵種子。”

影打開盒子，里面裝著十幾粒飽滿的黑色種子，躺在墊著絲綢的凹槽里。他想起南宮守義種的那片向日葵，突然明白這少年的心思——他怕瑾萱看不到他種的花，就想讓她自己種一片。

“把這個送到瑾萱房間，”影把盒子遞給張醫生，“告訴她，等病好了，可以種在窗外的花池里。”

張醫生走后，影重新打開檔案袋，這次他翻到了最后一頁。是南宮守義寫的，字跡稚嫩卻用力：“她怕黑，要留燈；她不愛吃青菜，要混在番茄湯里；她……”后面的字被劃掉了，只剩下“別讓她像我一樣”幾個字，墨水洇透了紙背。

影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突然拿起鋼筆，在檔案袋的空白處寫下：“今日計劃：1.調整瑾萱用藥劑量；2.安排腿部康復訓練；3.聯系花圃，送些向日葵幼苗……”

陽光漸漸升高，透過窗戶落在檔案袋上，把“宋瑾萱”三個字照得發亮。影合上檔案，起身往瑾萱的房間走——他得去看看那個蜷縮在被子里的小姑娘，看看她發間的茉莉是不是還香，看看她夢里會不會也有一片向著太陽的花田。

而此刻的學校里，銀凌正站在操場上做廣播體操。他的動作比以前靈活多了，小肚腩徹底消失，跑起步來連高老師都說“像只輕快的小豹子”。他偷偷數著下課的時間，心里盤算著：等放學買最大的草莓蛋糕，給小萱萱補補身體。

實驗中心的走廊里靜悄悄的，只有影的腳步聲和遠處醫療室傳來的儀器滴答聲。檔案袋被鎖進了抽屜里，里面的秘密暫時被封存，但那些關于被拐、關于藥物的痕跡，像種在土壤里的種子，總要在某個時刻，開出需要面對的花。

影從瑾萱房間出來時，走廊的時鐘剛敲過十點。他轉身走向檔案室，指尖在冰涼的門把上頓了頓——那里還鎖著另外兩個孩子的檔案，藍川和銀凌，都是六歲六個月，和瑾萱一樣，在實驗中心的記錄里，都帶著抹不去的被拐印記。

拉開抽屜，藍川的檔案袋比瑾萱的薄很多。第一頁就是“藥物注射記錄”，字跡整齊得近乎冷漠：“第一日，注射安眠藥劑，劑量0.5ml，反應：哭鬧不止，掙扎導致針頭脫落；第二日，劑量增至0.8ml，反應：短暫昏睡，醒后出現應激性嘔吐；第三日……”后面畫了道長長的橫線，旁邊用紅筆批注：“反抗劇烈，實驗中斷。”

影的指尖劃過“反抗劇烈”四個字，想起藍川平時安靜得像株草，很難想象他當年是怎樣拼盡全力掙扎的。檔案的最后一頁貼著張照片，是藍川剛被南宮守義帶回來時拍的，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眼睛卻亮得驚人，像藏著團不肯熄滅的火。

“后續：二少爺身份確認，南宮先生下令永久終止所有實驗。”這行字是南宮特助寫的，墨跡嶄新，顯然是后來補錄的。影合上檔案，突然想起藍川今早紅著眼圈說“瑾萱沒事了”的樣子，原來這孩子的倔強，從一開始就刻在骨子里。

銀凌的檔案袋最厚，封面上還沾著點可疑的巧克力漬。影翻開第一頁，“被拐記錄”寫得潦草又熱鬧：“六歲男童，于城郊碼頭被發現，販子稱‘最能鬧的一個’，被南宮二少爺（藍川）拽著衣角帶回，次日在飯堂搶了南宮先生的紅燒肉，因‘眼神太活泛’被先生記掛。”

后面的“實驗記錄”簡直像本闖禍與獎勵的流水賬：

-“三月五日，銀凌打碎實驗樓玻璃，自愿接受‘味覺敏感度測試’，完成后獎勵草莓蛋糕一塊。”

-“四月十二日，偷溜進藥品儲藏室，被發現后選擇‘反應速度監測’，獎勵新球鞋一雙。”

-“五月二十日，與南宮守義拌嘴，賭氣參加‘體能極限實驗’，完成后要求‘南宮哥給我剝一個月的蝦’。”

每一頁都貼著銀凌咧嘴笑的照片，有的沾著蛋糕渣，有的舉著新玩具，眼睛亮得像兩顆太陽。直到最后一頁，南宮父親的簽名龍飛鳳舞：“即日起，所有實驗需以安全為前提，由銀凌自愿選擇，完成后獎勵不得超出合理范圍——這小子精力太盛，別讓他用實驗當闖禍的籌碼！”旁邊還畫了個氣鼓鼓的小表情，顯然是先生親筆。

影看著那行字笑了笑。他想起銀凌減肥時耍賴的樣子，想起他舉著雞腿沖進病房的雀躍，這孩子像團火，把實驗中心的冰冷都燒得暖了些。檔案里夾著張飯堂的照片，銀凌正搶南宮父親碗里的紅燒肉，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嘴角卻翹得老高——難怪先生對他又愛又氣，這小子的活潑，實在太有感染力。

三個檔案袋并排放在桌上，晨光透過百葉窗落在上面，照出“宋瑾萱”“藍川”“銀凌”三個名字。影的目光落在墻角的日歷上，南宮守義的生日快到了，那個八歲六個月的少年，已經默默護了這三個孩子兩年。

檔案里的最后一頁，都有同一句話：“南宮守義先生提議，將三名兒童安置于生活區，享受正常生活待遇。”字跡是影來之前的醫生寫的，帶著點無奈，卻又透著點暖意。

影把檔案一一鎖回抽屜，轉身時看見窗臺上放著盆向日葵幼苗，是今早花圃送來的。他想起南宮守義種的那片花田，想起藍川偷偷放在他床頭的橘子糖，想起銀凌說要給瑾萱帶最大的草莓蛋糕，突然覺得，這些孩子檔案里的冰冷記錄，早被他們之間的牽掛焐熱了。

走廊里傳來銀凌放學的腳步聲，人還沒到，聲音先飄了進來：“影醫生！我給小萱萱帶了草莓蛋糕！”

影笑著起身，陽光正好落在他淡綠色的短發上。那些檔案里的過往或許沉重，但此刻，被南宮守義護在身后的三個孩子，正朝著光的方向，慢慢長出新的模樣。影回到辦公室時，窗臺上的向日葵幼苗正朝著陽光微微傾斜。他指尖捻起一片剛抽芽的嫩葉，冰涼的觸感讓紛亂的思緒稍稍沉淀——藍川的倔強藏在安靜里，銀凌的生命力寫在笑臉上，這兩個孩子有南宮守義護著，有各自的韌性托底，他確實放心。

可目光落在瑾萱的檔案袋上時，眉頭又不自覺地蹙起。

抽屜深處壓著份茉莉娜家族的密函，燙金的族徽旁邊寫著“繼承人宋瑾萱”。是他親手遞交的申請，以“尋回失散旁支血脈”為由，為瑾萱安上了這個T國頂級家族的繼承人身份。那時只想著，這身份能像層鎧甲，護住她避開實驗中心的陰翳，卻沒料到，鎧甲本身就帶著重量。

“繼承人身體達標情況”后面的空白處，還等著他填寫最新的體檢報告。影想起瑾萱膝蓋骨上的陰影，想起她發燒時蹙著的眉頭，筆尖懸在紙上，遲遲落不下去。

走廊里飄來淡淡的茉莉香，是張醫生按他的囑咐，給瑾萱房間換了新的香薰。這味道曾是他最安心的存在，來自他那位死于權斗意外的愛人，如今卻總在聞到時，讓瑾萱的臉與記憶中的輪廓重疊。尤其是她低頭擺弄發間茉莉花的樣子，溫順里藏著的執拗，像極了當年那個為他擋下暗箭的姑娘。

他拉開抽屜，里面躺著塊銀凌塞給他的草莓餅干，包裝紙上還沾著點奶油漬。那天這小胖墩舉著餅干喊“影醫生你吃，甜的能治頭疼”，倒真讓他緊繃的神經松了片刻。可此刻咬下去，甜味里卻滲著點澀——他給瑾萱安排的路，究竟是庇護，還是另一場以愛為名的束縛？

桌角的“造神計劃”殘卷還攤著，上面的字跡扭曲如蛇。影的目光掃過“生命體征極限突破”幾個字，指尖猛地攥緊——他本就是超越凡俗的存在，卻比誰都清楚，所謂“造神”，不過是用生命做燃料的虛妄。瑾萱的體質本就特殊，若被這計劃盯上……

他突然想起愛人最后望向他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里面映著他當時被權欲燒紅的眼。那場意外，說是死于敵對勢力，不如說，是死于他對“身份”二字的執念。

“影醫生，瑾萱說想吃你上次帶的茉莉酥。”張醫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影抬頭時，正看見瑾萱趴在門框上，發間別著朵新鮮茉莉，眼睛亮閃閃的，像盛著清晨的露水。“影醫生，藍川說你有心事？”她踮起腳尖，把手里的糖遞過來，“吃顆糖就不煩啦。”

是顆橘子糖，和藍川給南宮守義的那顆一樣。

影接過糖，指尖觸到她溫熱的掌心，突然做了個決定。他翻開茉莉娜家族的密函，在“繼承人義務”那欄劃了道橫線，旁邊添了行小字：“以身體優先，其余暫緩。”

至于造神計劃……他望向窗外，陽光正好穿過云層，落在瑾萱房間的窗臺上。有些事，總得有人擋在前面。

他起身時，順手把那朵別在瑾萱發間的茉莉摘下來，別在自己的白大褂口袋上。香氣漫開來的瞬間，那些關于身份、關于過往的沉重，好像都輕了些。

“走吧，去給你做茉莉酥。”影的聲音里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順便看看，你的向日葵種子有沒有發芽的跡象。”

走廊的光影里，他的腳步比來時輕快了些。或許鎧甲太重，或許前路難測，但至少此刻，他想讓這帶著茉莉香的小姑娘，先做個能在陽光下追著蝴蝶跑的孩子。廚房的琉璃燈透著暖黃的光，影系上米白色的圍裙時，瑾萱正趴在料理臺上，看著瓷碗里的茉莉花出神。那些花瓣是清晨剛摘的，帶著露水的清潤，被她一片片撕成細絲，指尖沾著點嫩黃的花芯。

“要先把茉莉花瓣用鹽水泡十分鐘。”影把篩子放在水槽里，聲音混著水流聲格外溫和，“去去澀味，留著清香味。”

瑾萱趕緊踮起腳幫忙，看著淡綠色的花瓣在清水里輕輕晃，像一群蜷著翅膀的小蝴蝶。影在旁邊揉面團，黃油塊在瓷碗里被溫水融成乳白的液體，倒進篩好的低筋面粉里，簌簌的聲響里，他又加了勺融化的蜂蜜，指尖拌勻時，空氣里飄起甜絲絲的香。

“為什么要加南瓜泥呀？”瑾萱指著碗里橙黃色的泥糊，那是張醫生早上蒸好的，甜得發面。

“這樣烤出來才會黃澄澄的，”影把南瓜泥倒進面團，掌心慢慢揉著，“像向日葵的顏色。”他的指尖沾著面粉，在綠色的面團上捏出小團，裹進南瓜泥做餡，捏成月牙形時，邊緣捏出波浪紋，像極了綻放的花瓣。

烤箱預熱的“叮”聲響起時，影把茉莉花瀝干，撒在還沒進烤箱的酥餅上，嫩白的花瓣沾著點面粉，落在黃綠相間的糕點上，像剛落在葉片上的雪。瑾萱忍不住伸手想碰，被影輕輕按住手背：“小心燙，還要等十五分鐘。”

等待的時間里，廚房飄著越來越濃的香，黃油的醇厚混著茉莉的清冽，還有南瓜的甜暖，纏在一起往鼻尖鉆。瑾萱趴在旁邊數秒，數到“九百”時，烤箱“叮”地彈出，金黃色的酥餅躺在烤盤里，邊緣微微發焦，綠色的外皮烤得酥脆，上面的茉莉花瓣變成半透明的，像鑲了層薄紗。

影剛把酥餅放在冷卻架上，銀凌的聲音就從門口炸開來：“什么東西這么香？！”他背著書包沖進來，眼睛瞪得溜圓，看見冷卻架上的茉莉酥，伸手就想抓，被影用鍋鏟輕輕敲了下手背。

“等瑾萱先嘗。”

瑾萱拿起最小的一塊，吹了吹，輕輕咬了口——外皮“咔嚓”一聲碎在嘴里，酥得掉渣，綠色的面帶著淡淡的茉莉香，里面的南瓜餡甜得綿密，混著花瓣的清潤，一點都不膩。她眼睛亮起來，把手里的遞給影：“影醫生你嘗嘗，比上次的還好吃！”

影咬了一小口，目光落在瑾萱沾著餅渣的嘴角，突然想起愛人以前總說，最好吃的糕點，是要帶著做的人的心意。他低頭時，看見自己白大褂口袋里的茉莉花還新鮮著，香氣混著糕點的甜，心里那些關于身份、關于未來的沉重，好像都被這一口酥餅壓得淡了。

銀凌早就抓著兩塊啃得滿臉渣，含糊不清地喊：“南宮哥和藍川肯定也愛吃！我要帶兩塊回去！”

影笑著把剛冷卻的酥餅裝進瓷盒，綠色的外皮襯著黃色的內餡，上面還沾著點點茉莉白，像把春天的顏色都揉進了糕點里。瑾萱捧著自己的那塊，小口小口地吃著，看著窗外的向日葵幼苗，突然覺得，這樣的午后，比任何身份都要珍貴。

烤箱的余溫還在，混著滿廚房的香，把那些藏在心底的擔憂，都烘成了暖融融的甜。影把最后一塊茉莉酥放進瓷盒時，夕陽正透過廚房的玻璃窗斜切進來，在地板上畫出塊暖融融的光斑。瑾萱的發間又別上了新的茉莉花，銀凌正踮著腳把裝酥餅的盒子往書包里塞，鼻尖還沾著點南瓜餡的黃。

“銀凌，”影突然開口，把另一盒包裝好的酥餅遞給他，“這個給南宮守義和藍川，告訴他們，明天下午可以帶瑾萱去看看向日葵花苞。”

銀凌眼睛一亮：“真的？小萱萱能出門了？”

“嗯，燒退了就可以曬曬太陽。”影揉了揉瑾萱的頭發，指尖拂過那朵茉莉，“但不能走太久，你的膝蓋還需要慢慢養。”

瑾萱用力點頭，手里的酥餅被她小心地捧著，像捧著塊稀世珍寶。

送走兩個孩子后，影回到辦公室，在那張茉莉娜家族的密函上又添了幾筆：“擬安排繼承人參與基礎馬術與禮儀課程，每周三次，每次不超過一小時，以興趣培養為主，不強求達標。”他把密函鎖進抽屜最深處，旁邊放著的，是剛擬好的瑾萱腿部康復計劃，上面標注著“每日散步二十分鐘，配合向日葵花田路線”。

桌角的“造神計劃”殘卷被他收進了保險柜，密碼調成了瑾萱的生日。他望著窗外漸漸沉下去的夕陽，白大褂口袋里的茉莉花還在散發著清冽的香——有些計劃，該被永遠封存；有些重量，該由他來扛。

走廊里的時鐘敲了七下，影拿起外套往醫療室走。南宮守義的晚間檢查時間到了，他得去看看那個總把心事藏在沉默里的少年，順便……帶塊茉莉酥。

晚風從走廊盡頭吹進來，帶著向日葵的青澀氣息，混著若有似無的茉莉香。影的腳步很穩，心里的那些規劃像顆慢慢發芽的種子，不急不躁，只等著在合適的時機，長出護著孩子們的綠蔭。

或許前路仍有迷霧，但至少此刻，他知道該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