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山洼縣的黑網——從捕快圍衙到朝廷斷案
董大麻子的血濺在法場的青石板上時,他突然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嘶吼:“山洼縣……縣太爺的師爺……他們專管‘供貨’!我們搶的孩子,一半都賣給他們了!”
這話像顆炸雷,在圍觀的人群里炸開。董縣令手里的令牌“哐當”落地,他猛地看向跪在一旁的周掌柜——那老頭臉色慘白,身子抖得像篩糠,顯然是知道些什么。“說!”董縣令一腳踹在周掌柜胸口,“山洼縣到底怎么回事?”
周掌柜咳著血,斷斷續續道:“是……是真的……山洼縣的師爺姓劉,人稱‘劉剝皮’,專干人口買賣的勾當,衙役、牙司都是他的人……他們不光買孩子,還……還幫著偽造文書,把良家子女說成‘罪奴’,賣到各地去……”
一、縣令的兩難:上奏還是親征
縣衙的燭火燃到后半夜,董縣令還在踱步。案幾上擺著兩份文書:一份是給朝廷的奏折,詳細寫著山洼縣的黑幕;另一份是調兵令,打算帶捕快親赴山洼縣。
“大人,”縣丞勸道,“山洼縣離此百里,且官匪勾結,咱們只帶五十捕快,怕是打不過啊!還是等朝廷批復,調大軍去剿穩妥。”
“等不起!”董縣令拍著桌子,“多等一日,就可能多幾個孩子被賣!你以為劉剝皮是傻子?董大麻子一死,他們定會銷毀證據,轉移人口!”
這時,楊永革帶著楊老漢走進來——楊家村有戶人家的女兒,半年前就是在山洼縣趕集時失蹤的,至今杳無音訊。“大人,”楊老漢跪在下首,“求您救救那些孩子!就算拼了老命,我們楊家村的人也愿意跟著去!”
董建紅看著父親緊鎖的眉頭,突然開口:“爹,不如雙管齊下?您讓人快馬送奏折去京城,同時我們帶捕快先去山洼縣,不求一網打盡,先把劉剝皮和關鍵人證控制住,守住他們的罪證,等朝廷派人來再說。”
楊永革點頭附和:“建紅說得對。山洼縣的人想不到我們來得這么快,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我當過兵,懂些布陣,五十人夠用——關鍵是要隱蔽,先控制縣衙和牙司,再搜證據。”
董縣令沉默片刻,抓起調兵令:“好!趙捕頭,你帶二十人護送奏折,務必三日送到京城!錢捕頭,點三十名精銳捕快,帶好家伙,明日天不亮就出發!楊永革,你跟我走,建紅留下鎮守古鎮,防止有漏網之魚反撲。”
董建紅卻搖頭:“爹,我必須去。我是女子,不易引起懷疑,能混進牙司打探消息。再說,我爹是縣令,我去了,那些人也不敢輕易動我。”
父女倆對視一眼,董縣令終究點了頭:“多加小心。”
二、夜襲山洼縣:圍衙與搜證
山洼縣的城墻比古鎮矮了三尺,守城的衙役抱著刀打盹,對悄然靠近的五十人毫無察覺。楊永革帶著十名捕快,像貍貓似的翻墻而入,先解決了守門的衙役,然后打開城門,董縣令帶著大部隊魚貫而入。
“分兩隊!”楊永革低聲下令,“一隊隨我去縣衙,控制劉剝皮和縣令;二隊跟錢捕頭去城東牙司,查封賬本,解救被藏的人!”
縣衙的燈籠昏昏欲睡,劉剝皮正在后堂算錢,桌上堆著賬本,上面記著“張大戶買丫鬟一名,銀二十兩”“李府買小廝兩名,銀三十兩”。突然,房門被踹開,楊永革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劉剝皮,跟我們走一趟吧!”
劉剝皮還想喊人,卻被董建紅用布堵住嘴。旁邊的山洼縣太爺嚇得癱在椅子上,酒壺摔在地上:“董大人……誤會,都是誤會……”
“是不是誤會,搜搜就知道了。”楊永革讓人翻箱倒柜,在床底下搜出個鐵箱,里面全是偽造的“罪奴文書”,還有一本花名冊,詳細記著兩三百個被賣人口的姓名、籍貫、去向,最遠的賣到了關外。
與此同時,錢捕頭在牙司也有重大發現——地窖里關著十幾個孩子,最大的十五歲,最小的才四歲,都被鐵鏈鎖著,眼里沒了光。其中就有楊家村那戶人家的女兒,見到楊老漢時,哭得幾乎暈厥。
“還有更多人被藏在城外的破廟里!”一個牙司掌柜被打得受不了,供出了實情,“劉剝皮說,等風聲過了,就用馬車運去江南……”
楊永革當即帶人行事,果然在破廟里救出了三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不少人身上帶著傷,說是“不聽話就打”。
三、牢獄中的心防:五日五夜的堅守
把劉剝皮、山洼縣太爺和一眾涉案人員押回縣衙時,董縣令才發現處境艱難——山洼縣的衙役大多是劉剝皮的親信,雖被暫時控制,卻眼神不善;城里的商戶也多與人口買賣有關聯,暗地里串聯,想趁夜劫獄。
“不能把人押回古鎮,”楊永革看著牢房外戒備的捕快,“路上太危險,萬一被劫走,前功盡棄。就關在山洼縣的大牢里,我們守著,等朝廷的人來。”
接下來的五日五夜,成了意志的較量。夜里總有人往牢里扔迷藥,被警惕的捕快發現;白天有商戶送來“慰問品”,里面藏著匕首和鑰匙;甚至有衙役假裝送飯,想給劉剝皮遞消息,被董建紅識破。
楊永革把五十人分成三班,輪流守牢,自己則帶著楊老漢等人在城里巡邏,安撫被救的百姓。有個被救的婦人哭著說:“我被賣了三次,每次想逃,都被劉剝皮的人抓回來毒打……董大人,你們可不能走啊!”
董建紅一邊給孩子們上藥,一邊記錄他們的證詞,從早到晚沒合過眼。她發現花名冊上的人,不光有被拐的,還有些是被當地劣紳強占的民女,或是欠了賭債被賣的窮人,整個山洼縣,簡直是個人間地獄。
第五天清晨,有捕快發現,城外聚集了不少不明身份的人,拿著刀棍,像是要硬闖。“是劉剝皮的余黨!”錢捕頭握緊了刀,“他們想在朝廷的人來之前滅口!”
董縣令讓人加固城門,把被救的人轉移到縣衙內院,自己則帶著楊永革等主力守在牢房外,準備殊死一戰。“就算拼了這條命,也得把這些人渣交給朝廷!”他的聲音沙啞,眼里卻燃著怒火。
四、公公宣旨:朝廷的雷霆之怒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遠處傳來了馬蹄聲,不是殺氣騰騰的匪幫,而是一隊官差,簇擁著一頂轎子,上面插著“奉旨巡查”的旗子。
“是京城來的公公!”有捕快驚呼。
轎子停在縣衙門口,一個尖嗓子的公公走下來,手里捧著明黃的圣旨:“董縣令接旨!”
董縣令趕緊跪下,只聽公公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山洼縣人口買賣一案,經查屬實,涉案官員劉剝皮、山洼縣太爺等,罪大惡極,著即押解回京,從嚴查辦!董某(董縣令)辦案得力,暫代巡撫之職,徹查周邊各縣人口買賣案!欽此!”
原來,趙捕頭的奏折引起了朝廷震動,皇帝當即派身邊的公公帶著禁軍前來,一方面押解人犯,另一方面也是表彰董縣令。
劉剝皮聽到圣旨,癱在地上,嘴里喃喃著“完了,全完了”。山洼縣太爺則哭喊著“冤枉”,卻被公公帶來的禁軍堵住嘴,拖進了囚車。
公公走到董縣令面前,笑瞇瞇道:“董大人,皇上說了,你辦事果斷,是個能臣。這山洼縣的黑網,牽扯甚廣,光是花名冊上的兩三百人,就涉及七八個縣,還得辛苦你接著查。”
他又看向楊永革,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楊永革?董大人在奏折里提了你,說你有勇有謀,幫了大忙。皇上說,古鎮所在的縣正好缺個縣令,就由你接任吧,也好輔助董大人。”
楊永革愣住了——他這輩子最大的夢想是把出租屋的墻刷成莫蘭迪色,從沒想著當縣令。董建紅在一旁捅了捅他,笑著說:“還不快謝恩?”
“臣……臣領旨謝恩!”楊永革趕緊跪下,額頭抵著地面,心里百感交集。
五、新官上任:從房東到父母官
一個月后,古鎮張燈結彩。董縣令正式升任巡撫,帶著人去各地徹查人口買賣案;楊永革則穿著嶄新的官服,在百姓的簇擁下走進縣衙,成了這個縣的新縣令。
上任第一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山洼縣救回來的人都妥善安置——給無家可歸的孩子找了學堂,給被拐的婦人尋了親人,給受冤的百姓平反了案子。
張鐵匠打了塊“明鏡高懸”的匾額,掛在縣衙正堂;李木匠做了套新的驚堂木,說“比你收租的賬本結實”;老劉帶著孩子們送來糖人,捏的是楊永革斷案的樣子。
董建紅站在一旁,看著楊永革坐在縣令的位子上,雖然還有點拘謹,卻眼神堅定。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當房東時,總想著收租;現在才明白,當縣令和當房東一樣,都得讓住在這里的人踏實——只不過,以前管的是幾間房,現在管的是一個縣的家。”
楊老漢帶著楊家村的人來道賀,送來的不是金銀,是一筐新摘的蔬菜:“楊縣令,以后咱這縣,就靠你了。”
楊永革笑著收下,心里突然明白:從包租公到縣令,變的是身份,不變的是那份責任——就像他當年修補出租屋的墻,現在要修補的,是這方土地上被黑惡勢力破壞的公道;就像他當年保護租客不受欺負,現在要保護的,是全縣百姓的安寧。
巡撫衙門外,董建紅看著父親的官轎遠去,又回頭看向縣衙的方向,嘴角揚起笑意。她知道,這場從古鎮開始的風波,還沒結束,但只要有楊永革這樣的人守著,有父親這樣的人查著,那些藏在暗處的黑網,終究會被一一撕破。
而楊永革坐在縣衙的月光里,翻著新的卷宗,突然想起那本祖傳的銅租約。他讓人把它取來,放在案頭,和山洼縣的花名冊并排擺放。租約上的“以文抵租”和花名冊上的“人口買賣”,像是兩個時代的對照——一個寫滿人情,一個寫滿罪惡。
“以后啊,”他摸著銅租約,輕聲說,“這縣里的賬,要算得比租約還清楚,一分公道,都不能少。”
窗外的燈籠晃啊晃,照得“楊”字官旗在風里獵獵作響,像個嶄新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