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三百兩的攤派令——富戶的哀嚎與縣令的鐵腕
縣衙的會議開得氣氛凝重,燭火在眾人臉上投下晃動的陰影。師爺捧著賬本,手指在“余糧不足千石”幾個字上敲了敲,聲音發沉:“大人,前幾日發的十斤糧,頂多撐到月底,眼下山洪沖了官道,新糧運不進來,再不想辦法,怕是要出亂子。”
楊永革指尖捻著胡須,目光掃過在座的衙役頭領:“糧商那邊還有存糧嗎?”
“李老板的糧鋪關了大半,說要‘惜售’,”錢捕頭苦笑,“其他幾家也跟著藏糧,市價漲了三倍,百姓根本買不起。”
“藏?”楊永革猛地拍案,驚堂木震得桌上的茶碗跳了跳,“去,把縣里所有做生意的富戶都叫來,就說本縣令要跟他們‘借’點銀子,去外地買糧!”
一、三百兩的“催命符”
富戶們趕到縣衙時,心里都打鼓。上次“捐”一千貫的疼還沒過去,見楊永革面色不善,一個個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開門見山吧,”楊永革開門見山,“眼下缺糧,需要銀子去外地采購,每戶交三百兩,限三日內交齊。”
“什么?”周員外手里的玉拐杖“哐當”落地,“三百兩?上次一千貫就快掏空家底了,這又是三百兩,是要逼死我們嗎?”
李老板哭喪著臉:“大人,我這糧鋪本就沒賺多少,前陣子平價賣糧已經虧了,哪還有三百兩?”
“沒銀子?”楊永革眼神一冷,“可以拿鋪子、田地抵。三日內交不上的,別怪本縣不講情面——抄家!”
“抄家”兩個字像塊冰,砸得富戶們渾身發抖。有個開布莊的想爭辯:“大人,您這樣搞,是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啊!這才多久,就搞了兩次,再厚的家底也經不住這么折騰!”
“折騰?”楊永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百姓快餓死的時候,你們藏糧抬價,怎么不說‘折騰’?現在讓你們出點銀子救急,就叫‘絕路’?告訴你們,這銀子不是白交,等新糧到了,按市價折算成糧食還你們,一分不少!”
他看向眾人,聲音擲地有聲:“誰要是敢抗命,就別怪本縣用雷霆手段——本縣的地牢,還空著不少位置!”
二、虎頭的“抄家令”
富戶們哀嚎著散去,楊永革卻沒松口,轉頭對虎頭說:“你帶二十人,挨家挨戶去收銀子,軟磨硬泡都沒用的,直接封門抄家,家產登記造冊,先頂銀子用!”
虎頭攥緊了腰間的刀,這孩子自從被救后,最恨為富不仁的人,此刻眼里燃著勁:“大人放心,保證辦妥!”
收銀子的過程堪稱雞飛狗跳。周員外把銀子埋在院子里,被虎頭帶著人一鋤頭挖出來,看著白花花的銀子被搬走,當場暈了過去;李老板想讓小妾扮成乞丐藏銀子,被虎頭識破,連人帶銀子一起帶回縣衙;還有個鄉紳嘴硬,說“寧死不交”,虎頭真就帶人封了他的院子,把田契、地契全收了,嚇得他連夜湊銀子送來。
三天下來,虎頭累得嗓子都啞了,卻硬是收齊了銀子——一百二十戶富戶,每戶三百兩,共三萬六千兩,堆在縣衙庫房里,像座小山。
富戶們聚在城外的破廟里哭罵:“這楊永革就是個活閻王!哪有這么當官的?”“地被分了,銀子被刮了,再這樣下去,咱們真成窮光蛋了!”“找巡撫告他去!他岳父總不能不管吧?”
可他們不知道,董巡撫早已收到消息,只回了八個字:“民為邦本,酌情處置。”
三、沒處說理的“敗家”令
最慘的是那些中小富戶。有個開酒樓的王掌柜,本就靠著旺季賺點錢,三百兩銀子幾乎是全部家當,交完后蹲在酒樓門口哭,說“這下連買菜的錢都沒了”;還有個種了幾十畝地的鄉紳,地被分了一半,現在又要交銀子,只能把耕牛賣了,對著空蕩蕩的牛棚發呆。
“哪有這樣的道理啊?”王掌柜拉著路過的虎頭哭訴,“分地、減租,我們認了,可這銀子收得也太狠了!這不是治理縣城,是敗家啊!”
虎頭抿著嘴,沒說話。他見過百姓餓肚子的樣子,知道這銀子能換多少糧食,能救多少人命。他只是從懷里掏出兩個窩頭,塞給王掌柜:“這是我早飯,您墊墊。等糧來了,日子就好了。”
王掌柜看著窩頭,突然說不出話了。
楊永革看著庫房里的銀子,心里并非沒有波瀾。他讓人把富戶的損失一一記下,對師爺說:“等這事過去,給他們減稅三年,算是補償。但現在,絕不能松口。”
他提筆給皇上寫奏折,把缺糧的困境、富戶捐銀的事一一寫明,懇請朝廷調撥糧草支援。寫完后,又讓人快馬加鞭送往前線——他知道,這三萬六千兩銀子買的糧,頂多撐到朝廷援軍到來,必須爭分奪秒。
四、銀子換糧:鐵腕下的生機
半個月后,糧隊終于回來了。十幾輛馬車從外地運來糧食,卸在糧倉前,麻袋堆得比人還高。百姓們圍在糧倉外,看著衙役們分糧,眼里的光比太陽還亮。
楊永革讓人按戶發糧,這次是二十斤,足夠撐到秋收。領到糧的百姓對著縣衙磕頭,喊著“楊大人萬歲”,聲音傳遍了半個縣城。
富戶們也來了,看著糧堆,臉上復雜——心疼銀子是真的,但見百姓們安穩了,心里的石頭也落了一半。楊永革讓人給他們按比例發還糧食,周員外捧著糧袋,突然嘆道:“罷了,只要別再死人,這點銀子不算啥。”
虎頭跑來找楊永革,手里拿著張紙條:“大人,這是百姓們湊的,說等秋收了,把新糧還給富戶們。”
楊永革接過紙條,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指印,歪歪扭扭寫著“絕不賴賬”。他笑了,把紙條遞給師爺:“收著,這比銀子還值錢。”
夜里,董建紅摸著肚子,輕聲問:“你這樣硬來,不怕富戶記恨嗎?”
楊永革把她摟進懷里,看著窗外的月光:“記恨也沒辦法。當官的,總得在‘難’和‘更難’里選一個。讓富戶疼一陣子,總比讓百姓餓死強。”
他知道,這場“三百兩”的風波,會讓富戶們怨一陣子,但等秋收過后,等地里長出糧食,等日子真的好起來,他們總會明白——一時的“敗家”,是為了長久的“家業”;一時的鐵腕,是為了一縣的生機。
就像那被分出去的土地,被收走的銀子,看似是損失,實則是在播撒信任的種子。等到來年,這些種子會長成莊稼,長成安穩日子,長成誰也搶不走的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