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安和“開春”亂——雞打鳴斷案，驢當“月老”

眼瞅著開春的風要把雪吹化了，安和縣卻先鬧了場“雞案”。這事要從周員外家的蘆花雞說起——周員外家的蘆花雞原是個“功臣”，去年冬天天天下蛋，周員外寶貝得緊，開春卻突然不孵蛋了，反倒天天蹲在綢緞鋪的柜臺頂上，卯時一到就扯著嗓子叫，叫得比更夫的梆子還準時，偏巧有天叫早了半個時辰，把趕早集的百姓都唬得以為誤了時辰，鬧得滿城亂哄哄。

周員外急得直拍大腿，拽著蘆花雞往縣衙跑，進門就喊：“楊大人！您快給評評理！這雞成精了！不孵蛋倒罷了，還亂打鳴，再這么鬧下去，我鋪子的生意都得被它攪黃！”

楊永革正抱著楊安給驢駒子喂黃豆——張屠戶的老驢開春掉毛，他聽董建紅說喂黃豆能長毛，正蹲在驢棚里忙活。聞言把楊安往驢背上一放（老驢穩穩地站著，用耳朵護著娃），搓著手迎出來：“周員外別急，先讓雞說說為啥不孵蛋。”

“它哪會說話！”周員外把蘆花雞往地上一放，蘆花雞撲棱棱跳上公案，竟對著楊永革的驚堂木（其實就是塊舊砧板）“咕咕”叫了兩聲，還伸嘴啄了啄砧板上的芝麻——是上次被老鼠啃剩的，楊永革一直沒收拾。

董建紅抱著楊和進來，見了這光景直笑：“怕不是這雞嫌窩冷。”她讓虎頭去拿個草筐，鋪了層棉絮擱在灶臺邊，“你把它放灶邊試試，灶膛暖和，說不定就肯孵蛋了。”周員外將信將疑地把蘆花雞放進草筐，蘆花雞果然不叫了，縮在棉絮里瞇起了眼，眾人都松了口氣。

誰料這事剛了，張屠戶又紅著眼圈跑來了，手里攥著根驢韁繩，韁繩上還沾著幾根紅綢子絲。“楊大人！老驢它……它要‘私奔’！”張屠戶一屁股坐在地上，“今早我去驢棚喂料，見它馱著仨小驢駒往城外跑，背上還搭著塊紅綢子，是周員外家鋪子里的！我拽都拽不住，它還回頭‘嗷’地瞪我！”

這話一出，滿縣衙的人都驚了。楊永革趕緊讓虎頭牽上自己的馬，帶著眾人往城外追，追出三里地，果然見老驢站在河邊的柳樹下，仨小驢駒圍著它蹦跶，背上的紅綢子搭在旁邊一頭母驢身上——那母驢是鄰縣李大戶家的，去年秋天來安和縣配種，沒想到老驢竟記掛著。

母驢見了老驢，親昵地用腦袋蹭它的脖子，老驢也“嗷”地叫了一聲，像是在撒嬌。李大戶正蹲在河邊釣魚，見了這光景哭笑不得：“我就說今早驢棚空了，原是跑來會親家了！”

楊永革看著倆驢膩歪的樣子，突然一拍手：“這是好事啊！老驢是想給小驢駒找個娘！”他轉頭對張屠戶和李大戶說，“不如就借著開春，給它倆辦場‘驢婚’，咱安和縣也熱鬧熱鬧！”

張屠戶愣了愣，也笑了：“中！只要它不私奔，辦就辦！”李大戶也點頭：“我出十斤黃豆當彩禮！”老驢像是聽懂了，“嗷”地叫了一聲，用嘴叼起紅綢子，往母驢脖子上系，系得歪歪扭扭，卻逗得眾人直拍手。

回縣衙的路上，又撞見西施抹著眼淚往這邊走，銀匠跟在后面，手里攥著個沒打完的銀鐲子，急得滿頭汗。“西施咋了？”董建紅趕緊問。西施抽抽噎噎地說：“我……我做的糖豆被偷了！一整匾全沒了！”

銀匠在旁邊補充：“今早她把糖豆擱鋪前晾，去灶房燒壺水的功夫，回來就見竹匾空了，地上就剩幾根糖豆渣！”楊永革往西施鋪子里瞅，見竹匾邊有串小腳印，跟那只偷黃瓜的兔子腳印一樣。“準是那兔子干的！”他帶著眾人往孤兒院跑，果然見兔子窩旁堆著堆糖豆殼，兔子正縮在窩里，肚子圓滾滾的，見人來趕緊往草堆里鉆，草堆里還藏著半匾糖豆。

“你這小畜生，吃了糖豆不怕牙疼？”楊永革笑著把兔子拎出來，兔子竟“噗”地一聲，從嘴里吐出顆糖豆，滾到西施腳邊，像是在賠罪。西施被逗得“噗嗤”笑了，眼淚還掛在臉上：“罷了罷了，留著給你當零食吧。”

正鬧著，老秀才背著個布包跑進來，布包里露出半截算盤，算盤珠子“噼里啪啦”響。“楊大人！不好了！學堂的書被啃了！”老秀才把布包往桌上一倒，露出幾本被啃得歪歪扭扭的書，書頁上還沾著牙印，“我今早去學堂，見書都扔在地上，啃得不成樣子！”

楊安從董建紅懷里掙下來，指著書桌上的墨汁印直“咿呀”。眾人往桌上看，見墨汁印旁有串小爪印，竟是楊安楊和的！董建紅恍然大悟：“準是這倆小祖宗干的！昨兒我見它們拿著書玩，還啃了兩口！”她把楊和往書前一放，楊和果然伸手去抓書，嘴里還“啊嗚”一口，咬得書頁沙沙響。

老秀才哭笑不得：“罷了罷了，孩子愛啃書是好事，說明想認字！”他拿起被啃的書，“我正好給孩子們講‘咬出來的學問’，也算樁趣事！”

轉眼到了給老驢辦“婚禮”的日子，安和縣的百姓都湊到了街口。周員外送了塊紅綢緞當“蓋頭”，蓋在母驢頭上；劉老栓做了個大窩頭當“喜餅”，掛在老驢脖子上；西施用糖豆擺了個“囍”字，撒在地上；銀匠打了兩個小銀鈴，系在小驢駒脖子上，一走就“叮鈴鈴”響。

楊永革穿著官服，手里拿著根玉米桿當“喜棒”，站在臺子上喊：“吉時到！請‘新人’入場！”張屠戶和李大戶牽著老驢和母驢走上臺，倆驢肩并肩站著，老驢還時不時用腦袋蹭母驢，引得眾人直笑。

董建紅抱著楊安楊和，給倆驢遞了顆糖豆當“交杯酒”，倆驢張嘴一叼，糖豆在嘴里化了，竟都“嗷”地叫了一聲，像是在道謝。楊安在懷里也跟著“嗷”了一聲，楊和則拍著小手笑，場面熱鬧得像是過年。

婚禮辦完，周員外突然想起啥似的，拉著楊永革往綢緞鋪跑：“楊大人！我那蘆花雞又下蛋了！這次下了個雙黃蛋！”眾人跑去一看，蘆花雞正蹲在灶邊的草筐里，旁邊擺著個圓滾滾的雙黃蛋，蛋殼上還沾著點棉絮，像是怕蛋冷著。

“這是沾了老驢的喜氣啊！”劉老栓笑著說。眾人都笑了，笑聲漫過街口，漫過渠水，漫過安和縣的大街小巷。楊永革看著這光景，突然覺得開春的風都暖乎乎的——老驢成了親，蘆花雞下了蛋，兔子偷了糖豆，倆娃啃了書，樁樁件件都是怪事，卻樁樁件件都透著熱乎氣。

等傍晚往家走時，楊永革牽著老驢，老驢背上馱著母驢和小驢駒，董建紅抱著倆娃，手里還攥著那顆雙黃蛋。遠處的夕陽把天染成了金紅色，渠邊的柳樹抽出了嫩芽，地里的麥苗也綠了，安和縣的春天，就這么熱熱鬧鬧地來了。

楊永革低頭看了看懷里的楊安楊和，又看了看身邊的董建紅，突然覺得，這安和縣的怪事啊，怕是這輩子都斷不了了。但斷不了也挺好——有這些怪事陪著，日子才過得有滋有味，才像個真正的家。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