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安和“夏日瘋”——驢當(dāng)貨郎，算盤記賬，兔子開“茶館”
入夏的安和縣熱得像口大蒸籠，渠邊的柳樹葉子都曬得打蔫，可縣里的“瘋勁”比日頭還足。頭一樁新鮮事就出在張屠戶家——老驢不知哪學(xué)的，竟馱著個竹筐當(dāng)起了“貨郎”，筐里塞滿了西施的糖豆、劉老栓的窩頭，還有周員外家裁剩下的綢緞頭，見人就用蹄子扒拉筐里的東西，像是在問“買不買”。
這事得從三日前說起。張屠戶嫌天熱，把驢棚的門板卸了透氣，又順手把給小驢駒買的新草筐擱在老驢背上——那筐是他請竹匠編的，方方正正，還帶著倆提手。沒成想第二天一早，老驢竟馱著筐晃到了街口，筐里不知啥時多了幾顆西施的糖豆（準(zhǔn)是趁西施鋪前沒人叼的），見著蹲在墻根下抽煙的李大爺，就用腦袋蹭他的胳膊，蹄子還往筐里扒拉糖豆。李大爺樂了，摸出兩個銅板擱筐里，拿了顆糖豆，老驢竟“嗷”地叫了一聲，像是在說“謝了”。
“這驢成精了！還知道做買賣！”李大爺?shù)纳らT大，沒半晌，半個縣城的人都知道了。楊永革剛給楊安楊和洗完澡，倆娃光著屁股在竹席上爬，聽見動靜趕緊用布巾把娃一裹，往驢棚跑。剛到街口就瞅見老驢馱著筐，正站在西施鋪前“進(jìn)貨”——用嘴叼著竹匾邊往筐里扒糖豆，西施紅著臉往筐里塞了把，老驢竟用蹄子在她鋪前的石板上“噠噠”敲了兩下，像是在記賬。
“這哪是貨郎，這是‘驢掌柜’啊！”楊永革笑得直拍手，董建紅抱著倆娃跟過來，楊和伸手去抓筐里的窩頭，老驢竟低下頭，用耳朵把窩頭往娃手里推。張屠戶在旁邊急得直搓手：“它昨兒還馱著筐去周員外鋪里，叼了塊紅綢緞，換了仨白面饅頭！這要是天天這么跑，我還咋管它？”
“管啥？讓它跑！”周員外搖著扇子湊過來，手里還攥著那把會跳的算盤，“我正愁沒人幫我給各村送綢緞樣，讓它去！我給它算工錢——馱一趟給兩把黃豆！”老驢像是聽懂了，“嗷”地叫了一聲，用蹄子扒拉了一下算盤，算盤珠子“噼里啪啦”跳了兩下，正好是“二”。
眾人都樂了，連老秀才都捋著胡子說：“這驢通人性，比有些賬房先生還明白。”
沒等“驢掌柜”的新鮮勁過去，孤兒院又出了樁更瘋的事——那只偷黃瓜的兔子，竟在柴房后搭了個“茶館”。說是茶館，其實就是用幾塊破瓦片搭的小臺子，臺子上擺著個豁口的小瓷碗（是孩子們掉的），碗里盛著點渠水，旁邊還擺著兩顆糖豆當(dāng)“茶點”，幾只麻雀正蹲在臺子旁，歪著腦袋瞅碗里的水。
劉老栓是最先發(fā)現(xiàn)的。他早上去柴房抱柴，見兔子正用爪子往碗里扒拉渠水，扒拉滿了就蹲在旁邊等，見麻雀飛過來，就往旁邊挪挪，像是在請“喝茶”。有只麻雀膽子大，啄了口碗里的水，又叼了顆糖豆，兔子竟“噗”地一聲蹦了蹦，像是在笑。
“這小畜生，竟學(xué)會待客了！”劉老栓趕緊喊人，孩子們跑過來一看，都蹲在柴房后看“兔子茶館”，誰也不敢出聲，怕驚了麻雀。楊安楊和被董建紅抱過來，楊安伸手想去抓兔子，被董建紅按住：“別鬧，看兔子給麻雀倒茶。”
正熱鬧著，銀匠背著工具箱跑過來，臉漲得通紅：“楊大人！不好了！我的銀鐲子被驢叼走了！”眾人一愣，銀匠急得直跺腳：“就是給西施打的那只糖豆鐲，我擱鋪子里的案子上，轉(zhuǎn)頭去后院拿火鉗，回來就沒了！門口有驢蹄印！”
不用問，準(zhǔn)是老驢這“貨郎”干的。眾人跟著蹄印往渠邊追，追了沒半里地，就見老驢站在渠埂上，筐里擱著個小布包，布包里正是那只銀鐲子，旁邊還放著朵剛摘的野菊花。西施跟在后面，臉紅紅的，見了鐲子趕緊往懷里塞。
“它這是……給你送鐲子呢？”董建紅笑著問。西施點點頭，聲音細(xì)得像蚊子哼：“它今早去我鋪里，我跟它念叨了句‘銀匠咋還不送鐲子來’，沒成想它竟去叼了來。”老驢“嗷”地叫了一聲，用腦袋蹭了蹭西施的胳膊，又往銀匠那邊拱了拱，像是在催他趕緊把鐲子給人戴上。
銀匠臉一紅，趕緊從西施手里拿過鐲子，給她戴在手腕上。鐲子剛戴好，老驢竟馱著筐往回跑，跑到“兔子茶館”旁，用蹄子扒拉了兩顆糖豆，往西施手里塞，活像在送“賀禮”。
晌午頭，日頭最毒的時候，眾人都躲到渠邊的大槐樹下歇涼。老驢把“貨郎筐”往地上一放，蹲在樹底下打盹，仨小驢駒圍著筐啃糖豆；兔子的“茶館”前更熱鬧，孩子們給“茶館”搭了個草棚，還往碗里倒了點涼糖水，麻雀們喝得歡，連蝴蝶都飛過來，落在糖豆上；周員外拿著算盤，正給老驢算“工錢”——“馱了五趟貨，一趟兩把黃豆，共十把，減去它叼走的三顆糖豆，還剩……”算盤珠子“噼里啪啦”跳，老驢時不時“嗷”一聲，像是在核對。
楊永革抱著楊安坐在樹樁上，董建紅給楊和扇著蒲扇，楊和手里攥著顆糖豆，往兔子“茶館”的碗里扔，兔子趕緊用爪子把糖豆扒到旁邊，像是在收“茶錢”。
“你說這安和縣，”董建紅笑著說，“驢當(dāng)貨郎，兔子開茶館，連算盤都幫驢算賬，怕是全天下獨一份的瘋。”
“瘋才好呢。”楊永革摸了摸懷里的楊安，娃正盯著老驢的筐看，嘴里“咿呀”著像是要糖豆，“你看誰不樂？西施樂，銀匠樂，孩子們樂，連兔子和麻雀都樂。這日子啊，就怕太正經(jīng)，瘋一點，熱乎。”
正說著，老秀才扛著書箱過來，書箱上還綁著個小黑板，上面寫著“今日學(xué)‘驢’‘兔’二字”。“孩子們，過來認(rèn)字！”老秀才往樹樁上一坐，孩子們都圍過去，老驢竟也抬起頭，耳朵跟著孩子們念“驢”字的聲音晃，像是也在學(xué)。
突然，楊和指著渠水里喊：“魚！魚！”眾人往水里一看，渠水里飄著個小竹籃，籃子里竟坐著那只灰兔子，正用爪子劃水，像在“劃船”，幾只小驢駒站在渠埂上，伸著脖子往水里瞅，急得“嗷嗷”叫。
“這是嫌‘茶館’熱，去渠里乘涼呢！”張屠戶趕緊跳下去，把兔子撈上來，兔子抖了抖身上的水，竟叼著籃子往老驢筐里鉆，像是要把籃子當(dāng)“新貨”。
日頭慢慢往西斜，渠水被染成了金紅色，風(fēng)一吹，涼快了不少。老驢馱著“貨郎筐”往家走，筐里塞滿了各家給的“謝禮”——周員外給的白面饅頭，劉老栓給的窩頭，西施給的糖豆，還有孩子們?nèi)囊盎ǎ煌米痈诤竺妫炖锏鹬摹安桊^”瓦片；銀匠和西施并肩走，西施手腕上的銀鐲子在夕陽下亮閃閃的；楊永革抱著楊安，董建紅牽著楊和，倆娃都困了，靠在大人懷里打盹。
“明兒老驢說不定會馱著筐去鄰村送貨呢。”董建紅輕聲說。
“準(zhǔn)會，”楊永革笑，“說不定還會讓兔子當(dāng)‘伙計’，幫它看筐。”
渠邊的柳樹下，老秀才還在教孩子們認(rèn)字，算盤珠子“噼里啪啦”響，像是在給孩子們的念書聲打拍子。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夏日瘋”還長著呢——驢掌柜可能會學(xué)會算錢，兔子茶館可能會添“新茶點”，楊安楊和說不定會跟著小驢駒學(xué)“嗷嗷”叫——但不管瘋成啥樣，只要槐樹下的笑聲不散，渠邊的風(fēng)還暖，這日子就永遠(yuǎn)像西施的糖豆，甜滋滋、脆生生，嚼一口，滿嘴里都是熱乎的煙火氣。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