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安和“秋瘋記”——驢考秀才,兔子審“瓜案”,糖豆算稅銀
秋涼剛漫過渠邊的柳葉,安和縣就瘋得沒邊了。先是老秀才的學堂里多了個“驢學生”——張屠戶家的老驢竟天天蹲在學堂窗臺下聽書,聽著聽著還會用蹄子敲窗臺,敲的節(jié)奏竟跟老秀才念“之乎者也”的調(diào)門對上了;再是那只偷黃瓜的兔子,蹲在渠埂上對著半筐歪瓜“審案”,用爪子扒拉著瓜藤當驚堂木,幾只麻雀蹲在旁邊“啾啾”叫,倒像兩排聽審的百姓。
這事得從白露那天說起。老秀才教孩子們念《論語》,念到“學而時習之”,窗外突然“咚”地響了一聲——是老驢用蹄子敲窗臺。老秀才掀開窗一看,老驢正歪著腦袋瞅黑板,耳朵豎得筆直,見人看它,竟“嗷”地應了一聲,像是在接“不亦說乎”。孩子們“哄”地笑起來,老驢卻不惱,反倒往前湊了湊,用鼻子蹭了蹭窗臺上的粉筆頭。
“這驢是想認字?”老秀才捋著胡子直樂,找了塊木炭,在地上寫了個“驢”字。老驢伸嘴叼起木炭,在字旁邊歪歪扭扭畫了道杠,竟像在“描紅”。楊永革聽說這事時,正蹲在縣衙院子里給楊安楊和削木陀螺,楊安拿著陀螺往地上砸,楊和用手指頭摳墻根的泥,聽虎頭一說,手里的刀差點掉地上:“驢認字?它怕不是想考秀才吧!”
跑到學堂一看,果然見老驢蹲在窗臺下,老秀才正拿著算盤教它認“一、二、三”——老秀才撥一顆珠子,老驢就用蹄子敲一下地,撥兩顆,敲兩下,準得很。周員外湊在旁邊看,手里還攥著本賬冊:“楊大人,我看它不光能考秀才,還能幫我算稅銀!前兒我讓賬房算今年的綢緞稅,算到半夜沒算清,讓它試試?”
老驢像是聽懂了,“嗷”地叫了一聲,用蹄子扒拉了一下算盤,算盤珠子“噼里啪啦”跳了串數(shù),竟跟賬房先生算的差不離。張屠戶在旁邊急了:“它是頭驢!哪能去算稅銀?回頭算錯了,朝廷怪罪下來咋辦?”老驢卻瞪了他一眼(真像瞪),用嘴叼起賬冊往楊永革跟前送,像是在請“大人定奪”。
正鬧著,劉老栓舉著根斷了的瓜藤往這邊跑,藤上還掛著個歪瓜裂棗的小西瓜:“楊大人!不好了!兔子在渠邊審瓜呢!說這瓜是被人偷摘的!”
眾人跟著往渠邊跑,到了跟前差點笑岔氣——渠埂上擺著半筐小西瓜,都是沒長熟就裂了的,那只灰兔子蹲在筐前的土塊上,前爪抱著根細瓜藤,“啪”地往土塊上一拍,像是在拍驚堂木。筐旁邊蹲著兩只麻雀,一只爪子上沾著瓜葉,另一只嘴里叼著顆西瓜籽,見人來也不飛,反倒“啾啾”叫,像是在“告狀”。
“這是審啥呢?”楊永革蹲下來問。劉老栓指著裂瓜直跺腳:“我昨兒在瓜棚底下搭了個窩,想讓瓜再長幾天,今早一瞧,半筐瓜都被啃裂了!兔子蹲在這兒,見著叼瓜葉的麻雀就拍藤子,準是說麻雀偷的!”
楊和從董建紅懷里掙下來,邁著小短腿往兔子跟前跑,伸手去抓瓜藤。兔子竟沒躲,反倒把藤子往他手里塞,像是讓“小大人”斷案。楊和抓著藤子晃了晃,把沾著瓜葉的麻雀往筐邊推了推,又把西瓜籽往兔子嘴里塞——意思大概是“罰你把籽吃了”。麻雀“啾”地叫了一聲,乖乖把瓜葉丟了,兔子也叼過西瓜籽嚼起來,眾人笑得直拍手。
剛把“瓜案”斷完,西施紅著臉跑過來,手里攥著個布包:“楊大人!銀匠他……他把糖豆當稅銀交了!”
眾人一愣,銀匠趕緊從布包里掏出把糖豆,紅的綠的滾了一地:“我昨兒聽周員外說要交稅銀,就把攢的碎銀子換成了糖豆——西施說糖豆在咱縣能當‘硬通貨’,孩子們拿糖豆能換窩頭,換綢緞頭,我就想著……”話沒說完,老驢突然“嗷”地叫了一聲,用蹄子扒拉了一下算盤,算盤珠子跳了跳,竟算出“十斤糖豆抵一兩銀”。
“還真能算!”周員外拍著大腿笑,“就按老驢算的來!我這就把糖豆收了,回頭給朝廷的稅銀我墊上!”西施紅著臉往銀匠手里塞了把糖豆:“剩下的你留著,我再給你做些,湊夠十斤。”老驢見事了了,用嘴叼起算盤往學堂跑,像是急著回去“溫書”。
晌午頭,眾人湊到劉老栓的瓜棚下歇腳,劉老栓切了剛摘的脆瓜,西施擺上糖豆,周員外把賬冊擱在石桌上,老驢蹲在棚柱旁,嘴里叼著根粉筆頭在地上劃拉。楊安楊和坐在竹筐里,楊安拿著塊瓜往老驢嘴里塞,楊和用糖豆在算盤上擺數(shù),擺對了就拍下手。
“你說這老驢,”張屠戶給老驢梳著毛笑,“真要是考中秀才,朝廷給它發(fā)官帽不?”老秀才搖著蒲扇接話:“發(fā)!咋不發(fā)?給它做個小官帽,戴在驢頭上,咱安和縣就有‘驢秀才’了!”董建紅笑著說:“那兔子也得封個‘兔判官’,專門審瓜案。”
正說著,那只灰兔子叼著顆糖豆跑過來,往老驢嘴里送,老驢張嘴叼住,竟用蹄子在地上畫了個圈,把兔子圈在中間——像是在“謝禮”。孩子們拍著手唱:“驢秀才,兔判官,安和縣里笑開顏……”
日頭慢慢往西斜,渠水映著晚霞,把瓜棚下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驢還在地上劃拉粉筆頭,劃得歪歪扭扭,倒真有幾個像“安”“和”二字;兔子蹲在筐邊,給麻雀分糖豆,分得勻勻?qū)崒崳汇y匠給西施修著掉了的銀鐲子,陽光照在鐲子上,亮得晃眼;楊永革抱著楊安,董建紅牽著楊和,往家走時,楊安還在學老驢“嗷”地叫,楊和用糖豆在手上擺“一、二、三”。
“明兒老驢說不定能寫出‘安和縣’仨字了。”董建紅說。
“準能,”楊永革笑,“說不定還能幫老秀才批作業(yè)呢。”
渠邊的柳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像是在跟著孩子們的歌聲打拍子。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秋瘋”還長著呢——驢秀才可能會學會寫文章,兔判官可能會審“糖豆案”,楊安楊和說不定會跟著老驢學念《論語》——但不管瘋成啥樣,只要瓜棚下的笑聲不散,渠里的水還清,這日子就永遠像剛摘的脆瓜就糖豆,脆生生、甜滋滋,咬一口,滿嘴里都是踏實的秋味。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