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安和“三界鬧”——驢審狐仙,兔子當差,糖豆封“神”
入秋的風剛把槐樹葉吹黃了半片,安和縣就鬧出了樁“人狐驢”三界摻和的怪事。這事得從城西破廟里的狐貍說起——那狐貍原是廟里的“??汀?,天天蹲在供桌旁撿香灰吃,誰也沒當回事,直到有天周員外家的綢緞鋪丟了匹“流云錦”,鋪前的泥地上留了串尖爪印,爪印旁還沾著撮灰毛,正是狐貍的。
張屠戶頭一個不樂意。他前幾日剛用三斤黃豆跟周員外換了塊藍綢緞,正打算給老驢做件“秋袍”,聽說丟了錦,拽著老驢就往破廟跑:“驢大人!您得給周員外做主!那狐貍偷了錦,指定是想做窩!”老驢這會兒正蹲在驢棚里啃新曬的豆餅,聞言梗著脖子“嗷”了一聲,用蹄子扒拉了下掛在棚柱上的“官帽”(周員外給繡的那頂),竟真跟著往破廟去,仨小驢駒叼著算盤跟在后頭,活像拎著“文書”的衙役。
到了破廟門口,就見那只火狐蹲在供桌上,前爪抱著塊流云錦,正用牙啃錦邊,見人來也不躲,反倒用爪子把錦往懷里攏了攏,眼睛瞪得溜圓。周員外急得直跺腳:“那是給知府大人賀壽的錦!偷了它,我這鋪子都得關門!”火狐卻“嗤”地笑了——真的笑了,嘴角往兩邊咧,竟像個人樣,還開口說了句人話:“那錦上繡的云像我娘的毛,我拿回去給小崽當褥子,咋算偷?”
這話把眾人嚇了一跳。楊永革剛抱著楊安楊和趕到,楊安手里還攥著半塊窩頭,見狐貍說話,把窩頭往地上一扔,直喊“狐——說——”。董建紅趕緊把娃往懷里摟了摟:“你這狐貍成精了?竟會說人話?”火狐抖了抖尾巴,錦緞滑到地上:“我在廟里聽老秀才念了三年書,學幾句人話咋了?倒是你們家驢,戴著官帽晃了半年,它會斷案?”
老驢像是被懟急了,“嗷”地叫了一聲,用蹄子把算盤往供桌上一扒,算盤珠子“噼里啪啦”跳成串,竟算出“三”字。那只偷黃瓜的兔子不知啥時竄了進來,嘴里叼著顆糖豆,往算盤旁一放,又叼著顆往狐貍跟前送——意思是“有事好商量”?;鸷蛄搜厶嵌?,鼻子動了動,竟真沒再齜牙。
“你偷錦是不對,但要是真給小崽用,倒也不全是壞事?!睏钣栏锒紫聛?,指著錦上的云紋,“這流云錦軟和,給小崽當褥子確實好,可你得跟周員外說一聲。”火狐歪著頭瞅他:“我說了他能給?”周員外正心疼錦,聞言哼了聲:“給你塊粗布就不錯了!還想要錦?”
老驢突然用嘴叼起流云錦,往狐貍懷里送了送,又往周員外跟前拽了拽,像是在“調解”。兔子也跟著蹦跶,把糖豆擺成個“分”字,一邊三顆,一邊兩顆。楊和從董建紅懷里掙下來,撿起顆糖豆往狐貍爪邊放,又撿顆往周員外腳邊擱,擺得勻勻實實。
“罷了罷了,”周員外被逗得沒了脾氣,“給你剪半塊!但你得幫我找著剩下的半塊——我記得錦上還繡了只鳳凰,丟了可不成!”火狐眼睛一亮:“鳳凰在我窩旁的石縫里!我叼錦時扯破了,沒敢拿!”說著就往廟后跑,老驢跟著追,沒一會兒就叼著半塊帶鳳凰的錦出來,鳳凰的眼正用顆紅寶石釘著,亮閃閃的。
這事剛了,劉老栓又舉著個破陶碗往這邊跑,碗里盛著幾顆沾了露水的野果:“楊大人!不好了!兔子在孤兒院當差呢!管著小娃們分果子,誰多拿一個就拍誰的手!”
眾人跟著往孤兒院跑,到了院門口就見那灰兔子蹲在石桌上,桌上擺著堆野果,小娃們排著隊領,誰伸手多抓一個,兔子就用爪子“啪”地拍過去,拍得又輕又準。有個小娃偷偷藏了個果子往懷里塞,兔子竟蹦過去,用嘴把果子叼出來,重新擺回桌上,還往小娃頭上蹭了蹭,像是在“訓話”。
“這是學驢大人斷案呢!”董建紅笑著把楊和往兔子跟前放,楊和伸手拿了個果子,又放回去一個,兔子竟用爪子扒了個最大的往他手里塞——算是“獎勵”。小娃們拍著手笑:“兔差役!兔差役!”劉老栓蹲在旁邊直樂:“昨兒我見它叼著根草棍,跟著老驢在渠邊轉,老驢扒草它就扒,準是在學當差!”
正鬧著,西施紅著臉跑過來,手里捧著個糖豆捏的小玩意兒——是個巴掌大的“神像”,腦袋是圓糖豆,身子是方糖塊,用兩根細草當胡須,竟還插著顆紅糖豆當“官印”?!皸畲笕?,您看這糖豆神,”西施指著神像直跺腳,“我剛擺到鋪前想哄小娃玩,就見那火狐叼著片狐貍毛,往神像前一放,竟對著拜了拜!”
眾人跟著往西施鋪跑,到了鋪前見那火狐正蹲在糖豆神前,前爪合著(真像合掌),對著神像“嘰嘰”叫,旁邊還擺著只小狐貍崽,崽身上裹著塊流云錦碎布,正用嘴叼著顆糖豆往神像上蹭。老驢也跟著湊過去,用蹄子輕輕碰了碰糖豆神的“官印”,銀鈴“叮鈴”響了聲,像是在“封官”。
銀匠從鋪里跑出來,手里拿著個小銀片,彎成個小帽子往糖豆神頭上一扣:“給它加個銀帽!當‘安和山神’!”西施紅著臉接過來,剛把銀帽戴好,火狐竟叼著塊狐貍毛往銀匠手里塞,又往西施跟前拱了拱——像是在“送禮”。
晌午頭,日頭曬得暖烘烘的,眾人都湊到渠邊的大槐樹下歇腳。周員外把剩下的流云錦剪成小塊,給小狐貍崽做了件“小披風”;劉老栓端來剛蒸的窩頭,給兔子的“差役桌”上擺了兩個;西施把糖豆神擺在石桌上,小娃們圍著拜,你放顆糖豆我放顆,沒一會兒就堆成了個小糖山。
老驢蹲在槐樹下,脖子上的銀鈴時不時響一聲,仨小驢駒趴在火狐崽旁邊,用嘴叼著錦披風往崽身上蓋;火狐蹲在老驢旁邊,用尾巴給驢扇風,扇得毛乎乎的;兔子蹲在“差役桌”后,誰沒好好分果子就扒誰的手,比楊永革審案還嚴。
“你說咱這安和縣,”張屠戶給老驢梳著毛笑,“驢審狐仙,兔子當差,糖豆封神,往后是不是該給它們立個‘三界衙署’?”老秀才搖著蒲扇接話:“我看行!讓老驢當縣太爺,狐貍當文書,兔子當捕頭,再讓糖豆神當判官,咱安和縣就成‘仙凡混居’的好地方了!”
楊永革正給楊安擦手上的糖霜,聞言瞪了老秀才一眼:“別瞎鬧!真立了衙署,朝廷來了官咋辦?”老驢卻“嗷”地叫了聲,用蹄子扒拉了下算盤,算盤珠子跳了跳,竟算出“安”字。火狐歪著頭笑:“朝廷官管朝廷事,驢大人管安和縣事,不耽誤——它斷案比朝廷官公道,還不拿俸祿,就愛吃黃豆?!?/p>
正說著,虎頭扛著個大漁網跑進來,漁網里兜著條大鯉魚,魚尾巴還在甩:“大人!渠里撈著條金鱗魚!鱗片亮得像銀子!”眾人往漁網里看,那鯉魚竟對著老驢“啪嗒”擺了擺尾巴,又對著糖豆神眨了眨眼——像是也來“朝拜”。
火狐突然竄過去,用爪子指了指魚鰓,又指了指狐貍崽——意思是“給小崽補身子”。老驢卻用嘴把漁網往渠邊推了推,竟想把魚放了。兔子也跟著蹦過去,叼著顆糖豆往魚嘴邊送,魚竟真張嘴叼了叼。楊和突然喊:“放——魚——”,楊安也跟著拍手,倆娃湊在一塊兒,竟把漁網繩解開了,鯉魚“撲通”跳進渠里,擺了擺尾巴,竟沒立刻游走,在岸邊轉了圈才慢慢游遠。
日頭慢慢往西斜,渠水映著晚霞,把槐樹葉染成了金紅色。楊永革抱著楊安,董建紅牽著楊和往家走,老驢戴著官帽跟在后面,火狐叼著狐貍崽,崽身上的錦披風飄得晃;兔子叼著顆糖豆蹦蹦跳跳,時不時回頭瞅眼糖豆神;銀匠和西施并肩走,手里還捧著塊流云錦碎布,打算給糖豆神做件“披風”。
“明兒讓周員外給糖豆神做個木頭龕吧?!倍t輕聲說。
“準得做,”楊永革笑,摸了摸懷里的楊安,娃正揪著老驢的耳朵玩,“說不定過幾日,那金鱗魚還會叼著蓮子來朝拜呢。”
渠邊的糖豆神在夕陽下亮閃閃的,銀帽反射著光,小娃們還在圍著拜,嘴里念著“保平安”。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三界鬧”還長著呢——驢大人可能會真的給狐貍判“錦緞案”,兔子差役可能會查“偷果子案”,糖豆神說不定真能保佑小娃們不生病——但不管鬧成啥樣,只要槐樹下的窩頭還熱,渠里的魚還游,這日子就永遠像火狐的尾巴,暖乎乎、毛茸茸的,瞅一眼,滿心里都是甜津津的熱乎氣。
火狐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竟沒了先前的野氣,倒像在唱歌。老驢跟著“嗷”了一聲,銀鈴叮鈴響,兔子也“噗”地蹦了蹦,仨小驢駒圍著狐貍崽轉,蹄子踩在落葉上“沙沙”響。楊安在懷里跟著“咿呀”,楊和用小手拍著老驢的背,拍得“咚咚”響,像在打拍子。
周員外突然一拍大腿:“咱給驢大人辦個‘就職典禮’吧!就用流云錦做件官袍,讓糖豆神給它封官!”眾人都點頭,西施紅著臉說:“我做百斤糖豆當賀禮!”銀匠接話:“我打個銀鈴鐺,比現在這個還響!”
老驢像是聽懂了,“嗷”地叫了聲,用蹄子扒拉了下算盤,算盤珠子跳成串,竟像是在數日子。楊永革笑著揉了揉它的耳朵:“不急,等秋收了再辦——到時候讓狐貍跳個舞,兔子當個司儀,小娃們唱個歌,熱熱鬧鬧的?!?/p>
風從渠邊吹過來,帶著槐樹葉的香,吹得糖豆神的銀帽“叮鈴”響。楊永革知道,不管是驢大人還是兔差役,不管是狐仙還是糖豆神,說到底都是安和縣的“自家人”——自家人湊在一塊兒,不管是偷錦還是當差,不管是朝拜還是胡鬧,都是過日子的樂子。
就像老驢脖子上的銀鈴,叮鈴叮鈴響了半年,響的不是官威,是“都來湊個熱鬧”的招呼;就像兔子當差,拍的不是威風,是“都得守規矩”的暖;就連火狐偷錦,藏的也不是壞心,是“給崽找塊軟褥子”的疼。
楊和突然指著天上喊:“云——像——驢——”眾人往天上看,晚霞里真飄著朵云,像頭歪頭驢,驢背上還馱著顆圓溜溜的云,像顆大糖豆。楊安跟著喊“糖——驢——”,喊得含糊,卻把眾人都逗笑了。
老驢也抬頭瞅了瞅云,“嗷”地叫了聲,像是在應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