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安和“驢官瘋”——驢斷雞案,兔辦差票,糖豆填卷宗
自打老驢穿了錦袍戴了官帽,安和縣的“瘋”就有了章法——先前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熱鬧,如今全圍著“驢大人斷案”打轉(zhuǎn)。頭一樁正經(jīng)“公案”,就落在了李寡婦家的雞身上。
李寡婦家那只蘆花雞,原是下蛋能手,天天準(zhǔn)時往雞窩塞個粉白蛋,前兒卻突然“罷工”了,蹲在雞窩旁蔫蔫的,見人就啄。偏巧隔壁王二嬸家多了只小黃雞,絨毛顏色跟蘆花雞一個樣,李寡婦拎著雞籠就往縣衙跑,進(jìn)門就喊:“驢大人!王二嬸偷我雞!這小黃雞準(zhǔn)是我家蘆花雞孵的,她沒打招呼就抱走了!”
王二嬸也不示弱,攥著把雞毛跟在后頭:“你胡說!這雞是我家老母雞孵的!你家蘆花雞連蛋都不下了,哪來的崽?”倆人大著嗓門吵,把剛趴在算盤上打盹的老驢驚醒了。它“嗷”地叫了聲,用蹄子扒拉了下案上的糖豆——那是西施特意送來的“卷宗豆”,紅的記原告,綠的記被告。
楊永革正給楊安楊和削木雞,楊安拿著木雞往老驢頭上戳,被他按住:“別鬧,看驢大人斷案。”老驢歪頭瞅了瞅李寡婦,又瞅了瞅王二嬸,突然用嘴叼起李寡婦的雞籠往院外走,仨小驢駒叼著算盤跟在后頭,活像拎著“驚堂木”的衙役。
眾人跟著往李寡婦家跑,到了雞窩旁,老驢蹲在窩前,用蹄子扒了扒窩底——竟扒出個碎蛋殼,殼上還沾著蘆花雞的絨毛。那只蘆花雞見了蛋殼,突然“咯咯”叫起來,往老驢跟前蹭,用嘴叼著它的袍角往王二嬸家拽。
“準(zhǔn)是雞崽掉在王二嬸家雞窩了!”董建紅抱著楊和蹲下來,指著蛋殼直樂。老驢跟著往王二嬸家跑,到了雞窩旁,用蹄子輕輕扒開雞群——果然見那只小黃雞縮在王二嬸家老母雞懷里,見了蘆花雞,“啾啾”叫著往它跟前鉆。
王二嬸臉一紅,撓著頭笑:“竟真錯抱了!我瞅著雞崽乖,就沒細(xì)問,對不住啊李妹子。”李寡婦也樂了:“不怪你!都怪這蘆花雞,下蛋不吭聲,孵崽也偷偷摸摸的。”老驢“嗷”地叫了聲,用蹄子把紅糖豆往李寡婦腳邊推了推,又把綠糖豆往王二嬸腳邊放——意思是“和好了”。
剛把雞案斷完,那只灰兔子叼著片葦葉往老驢跟前跑,葦葉上用炭筆歪歪扭扭畫了個圈,圈里點了三顆墨點。劉老栓湊過來看了眼就拍大腿:“它這是來辦差票呢!定是發(fā)現(xiàn)哪有怪事了!”
眾人跟著兔子往孤兒院跑,到了柴房后差點笑岔氣——柴房梁上掛著個破麻袋,麻袋里竟“咕咕”響,兔子蹲在麻袋下,用爪子拍麻袋底,拍得“咚咚”響。劉老栓搬來梯子爬上去一看,麻袋里竟是三只剛生的小貓崽,凍得直哆嗦,旁邊還臥著只瘦母貓,正用舌頭舔崽。
“準(zhǔn)是母貓把崽藏在這兒了!”劉老栓趕緊把麻袋抱下來,往灶房跑,“我燒鍋熱水給它們暖暖!”兔子叼著片葦葉跟在后頭,時不時回頭瞅眼小貓崽,像是在“押送”。楊和從董建紅懷里掙下來,邁著小短腿往灶房跑,手里還攥著顆糖豆,想往貓崽嘴里塞,被董建紅按住:“貓崽不能吃糖豆,給它們喝米湯。”
正鬧著,西施紅著臉跑過來,手里捧著個糖豆拼的小本子——本子是用硬紙板做的,每頁都用糖豆擺著字,第一頁是“雞案”,第二頁是“貓案”,第三頁還空著,擺著顆金糖豆當(dāng)“待辦”。“楊大人,您看這糖豆卷宗,”西施指著本子直跺腳,“我剛擺完雞案,兔子就叼著葦葉來了,準(zhǔn)是讓我記貓案呢!”
銀匠從懷里掏出個小銀夾,往本子上一夾:“給它加個銀夾子!省得風(fēng)刮散了!”老驢湊過來,用蹄子輕輕碰了碰“貓案”那頁的糖豆,銀鈴“叮鈴”響了聲,像是在“畫押”。孩子們圍過來看,指著糖豆直喊“記下來!記下來!”
晌午頭,日頭曬得暖烘烘的,眾人都湊到渠邊的大槐樹下歇腳。李寡婦端來剛炒的黃豆,給老驢當(dāng)“俸祿”;王二嬸拎著籃雞蛋,往西施鋪里送,說是“謝糖豆卷宗”;劉老栓把小貓崽抱到驢棚,鋪了層軟草,老驢用鼻子蹭了蹭貓崽,竟沒趕它們。
楊永革抱著楊安坐在樹樁上,董建紅給楊和扇著蒲扇,楊和手里攥著顆糖豆,往兔子的“差票葦葉”上放,兔子竟用爪子把糖豆扒到貓崽跟前,像是在“賞它們”。老驢蹲在槐樹下,嘴里叼著顆黃豆,時不時“嗷”一聲,仨小驢駒趴在它旁邊,用嘴叼著小貓崽往懷里塞,暖得貓崽直打呼嚕。
“你說咱這驢大人,”張屠戶給老驢梳著毛笑,“斷案比楊大人還利索,就是沒俸祿——除了黃豆啥都不要。”老秀才搖著蒲扇接話:“黃豆就夠了!你看它吃著黃豆,聽著銀鈴,斷著小案,比啥官都舒坦。”董建紅笑著說:“說不定往后能給它配個‘文書’,就讓兔子當(dāng),天天叼著葦葉辦差票,比衙役還勤快。”
正說著,那只火狐叼著只野兔子往這邊跑,野兔子還活著,撲騰著腿。火狐把野兔子往老驢跟前一放,用爪子扒了扒,像是在“獻(xiàn)功”。周員外蹲在旁邊看,突然拍大腿:“它這是幫著抓偷雞賊呢!前幾日村東頭丟了只雞,準(zhǔn)是這野兔子干的!”
老驢“嗷”地叫了聲,用蹄子把野兔子往李寡婦跟前推了推——李寡婦家的雞剛找著,它是想讓她“認(rèn)認(rèn)”。李寡婦瞅了瞅野兔子的牙印,直搖頭:“不是它!偷雞的賊準(zhǔn)是黃鼠狼,這野兔子沒那本事。”火狐“嗤”地笑了,叼著野兔子往渠邊跑,沒一會兒叼回來只黃鼠狼,黃鼠狼嘴里還叼著根雞毛,正是李寡婦家蘆花雞的。
“竟真找著了!”眾人拍著手笑,老驢用蹄子扒了顆紅糖豆往火狐嘴里送,算是“獎勵”。火狐叼著糖豆,用尾巴掃了掃老驢的臉,像是在“謝恩”。
日頭慢慢往西斜,渠水映著晚霞,把槐樹葉染成了金紅色。老驢還蹲在樹下,嘴里叼著黃豆,時不時用蹄子扒扒算盤;兔子蹲在糖豆卷宗旁,給每頁都擺上顆金糖豆;火狐帶著狐貍崽,在渠邊追著蝴蝶跑;小貓崽在驢棚里睡著了,老驢用袍角蓋著它們,怕著涼。
楊永革抱著楊安,董建紅牽著楊和往家走,楊安手里攥著顆糖豆,往老驢嘴里塞,老驢張嘴叼住,嚼得直晃腦袋。“明兒讓西施多做些糖豆,”董建紅輕聲說,“這卷宗啊,怕是要記滿了。”
“準(zhǔn)得記滿,”楊永革笑,摸了摸懷里的楊安,娃正盯著老驢的官帽看,眼睛亮閃閃的,“說不定過幾日,驢大人還能斷個‘糖豆案’——西施的糖豆總少,準(zhǔn)是哪只小畜生偷的。”
渠邊的風(fēng)一吹,老驢脖子上的銀鈴“叮鈴”響,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像是在應(yīng)和。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驢官瘋”還長著呢——驢大人可能會斷“豬跑案”“狗叫案”,兔子的差票可能會寫得更像樣,糖豆卷宗說不定能記滿一整箱——但不管瘋成啥樣,只要老驢的黃豆還香,兔子的差票還在,糖豆的甜還濃,這日子就永遠(yuǎn)像李寡婦家的蘆花雞,踏實、熱乎,瞅一眼,滿心里都是過不夠的煙火氣。
突然,楊和指著天上喊:“鳥——糖——”眾人往天上看,見幾只麻雀叼著顆糖豆往槐樹上飛,糖豆在夕陽下亮閃閃的,像顆小太陽。楊安跟著喊“糖——鳥——”,喊得含糊,卻把眾人都逗笑了。
老驢也抬頭瞅了瞅,“嗷”地叫了聲,用蹄子扒了扒算盤,算盤珠子跳了跳,竟像是在數(shù)糖豆。西施紅著臉往銀匠手里塞了顆糖豆:“明兒咱做些帶孔的糖豆,串成串掛樹上,讓麻雀也能吃。”銀匠接過來塞嘴里,甜得直瞇眼:“中,再給驢大人串個糖豆簾,掛在驢棚門口,風(fēng)一吹沙沙響。”
風(fēng)從渠邊吹過來,帶著槐樹葉的香,吹得糖豆卷宗上的銀夾子“叮鈴”響。楊永革知道,不管是雞案還是貓案,不管是驢大人還是兔文書,說到底都是安和縣的“過日子事”——過日子哪能沒點小鬧?蘆花雞偷著孵崽,母貓藏崽柴房,黃鼠狼偷雞,麻雀叼糖豆,這些事看著碎,可湊在一塊兒,就像西施的糖豆,顆顆都甜,顆顆都熱乎。
楊和突然從董建紅手里掙下來,往驢棚跑,想抱小貓崽。老驢見了,用蹄子輕輕把貓崽往他跟前推了推,楊和抱著貓崽,笑得臉蛋通紅。董建紅跟著跑過去,怕他摔著,卻見老驢用舌頭舔了舔楊和的手,像是在“護(hù)著”。
“你看,”楊永革笑著對董建紅說,“咱這驢大人,比誰都懂過日子。”
董建紅點點頭,眼里閃著光:“可不是嘛,它斷的哪是案?是人心呢。”
渠邊的晚霞慢慢暗了,槐樹下的人還沒散。李寡婦和王二嬸湊在一塊兒擇菜,說要晚上燉雞湯;劉老栓往驢棚里添草,給小貓崽蓋了件舊棉襖;西施和銀匠蹲在鋪前,正串糖豆串;老驢趴在地上,楊安楊和趴在它背上,手里攥著糖豆,往它嘴里塞,塞一顆,老驢“嗷”一聲,塞一顆,又“嗷”一聲,銀鈴響,娃笑,驢叫,混在一塊兒,比任何曲子都好聽。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