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安和“鬧新春”——驢賀年討糖,兔扮財神撒豆,糖豆年獸拜年
大年初一的安和縣,天還沒亮透就被“瘋勁”掀了蓋。先是驢棚里“咚”地一聲——老驢穿著那件繡金線云紋的年袍,竟用蹄子扒開棚門,脖子上銀鈴“叮鈴哐啷”響,仨小驢駒跟在后面,蹄子沾著昨夜沒化的雪沫子,往村里最熱鬧的西頭跑。張屠戶裹著棉襖追出來,嘴里直喊:“驢大人!您這是奔哪兒???年禮還沒往您棚里送呢!”老驢頭也不回,“嗷”地叫了聲,叼起路邊一根沾著紅綢的柴棍——是昨兒貼春聯剩的,活像舉著“賀年牌”。
這事得從五更天說起。董建紅給楊安楊和穿新棉襖,楊安攥著顆昨晚沒吃完的糖豆,往嘴里塞時嘟囔“糖——年——”,楊和跟著拍巴掌,小腳丫蹬得炕沿直響。楊永革正往灶膛里添柴,聽見院外銀鈴響,掀簾一瞅——老驢站在院里,年袍上落著層薄雪,見人出來就用蹄子扒他的褲腿,往院外拽?!斑@是要去拜年?”楊永革樂了,往它布兜里塞了把紅糖豆,“去吧去吧,討著糖豆回來分娃吃?!?/p>
老驢賀年的頭一站是周員外家。周員外正站在門口貼“開門大吉”的紅帖,見老驢舉著柴棍晃過來,趕緊往它布兜里塞了塊芙蓉糕:“驢大人拜年啦!這塊糕給您墊肚子!”老驢“嗷”地應了聲,用蹄子扒了扒布兜——兜里的紅糖豆滾出來兩顆,算是“回禮”。周員外家的小孫子蹲在門檻上啃糖球,見了直喊:“驢大人要糖豆!我這兒有!”抓了把往老驢嘴里塞,塞得它腮幫子鼓鼓的,逗得周員外直笑:“這哪是賀年,是討糖吃呢!”
剛出周員外家,那只灰兔子突然竄過來,腦袋上扣著個紙糊的小帽子——是西施用糖豆鋪的廢紙糊的,上面還粘著顆金糖豆當“帽頂”,活像個小財神。它嘴里叼著個草編小筐,筐里晃悠悠裝著半筐糖豆,見了老驢就往它布兜里倒,倒完了用爪子拍了拍筐底,像是在說“都給您”。劉老栓拎著串凍梨路過,見了直拍大腿:“這兔子是學扮財神呢!昨兒見戲班子里的財神撒銅錢,它準是記牢了,今兒改撒糖豆!”
老驢跟著兔子往孤兒院跑,到了院門口差點笑岔氣——院里的雪地上,幾個小娃圍著那只糖豆年獸轉圈,年獸脖子上的銀鈴被風吹得“叮鈴”響,冬瓜燈座里的蠟燭雖滅了,糖豆拼的眼睛還亮閃閃的。兔子蹦到年獸背上,用爪子扒著筐往小娃手里撒糖豆,撒一顆喊一聲“啾啾”(學財神爺的“恭喜”),小娃們伸手搶,有個小娃沒搶著,蹲在地上要哭,兔子竟蹦過去,往他嘴里塞了顆最大的紅糖豆,逗得娃立馬笑了。
“這財神當得比真的還盡心!”董建紅抱著楊和蹲下來,楊和伸手去夠兔子的小帽子,兔子竟把帽子摘下來往他頭上扣,扣歪了還用爪子扒拉,像是在“封官”。楊安從楊永革懷里掙下來,邁著小短腿往老驢布兜里掏,掏出塊芙蓉糕往嘴里塞,塞不進去就往老驢嘴里遞,老驢張嘴叼住,嚼了嚼又吐出來半塊,往楊安手里放——是怕他噎著。
正鬧著,西施紅著臉跑過來,手里捧著個糖豆拼的“福袋”——是用紅綢包著的糖豆堆,上面用綠糖豆擺了個“?!弊郑吔沁€粘著銀箔?!皸畲笕?,您看這福袋,”西施指著福袋直跺腳,“我剛做好,火狐就叼著狐貍崽來蹭,崽爪子扒著福袋直撓,準是想要!”
眾人跟著往西施鋪跑,到了鋪前見火狐正蹲在福袋旁,用尾巴給福袋擋雪,狐貍崽趴在福袋上,用嘴叼著顆糖豆往嘴里塞,塞進去又吐出來,像是在玩。老驢湊過來,用蹄子輕輕碰了碰福袋,銀鈴響了聲,像是在“賜福”。銀匠從鋪里跑出來,手里拿著個小銀鎖,往福袋上一掛:“給它加個銀鎖!鎖住福氣!”西施紅著臉接過來,剛把銀鎖掛好,火狐竟叼著塊狐貍毛往福袋上蓋,蓋得嚴嚴實實,像是在“護福”。
晌午頭,日頭曬得雪化了些,老驢的布兜早被塞滿了——有李寡婦給的酸菜餃子,有王二嬸給的炒瓜子,還有小娃們塞的糖球、蜜餞,沉甸甸地晃。它叼著布兜往縣衙跑,路過渠邊老槐樹時,突然往樹上瞅——樹上掛著西施串的糖豆串,紅的綠的垂下來,像串甜瀑布。老驢用蹄子扒了扒樹干,仨小驢駒跟著往樹上蹦,想叼糖豆串,沒成想蹦得太急,“撲通”一聲,最小的驢駒子摔進了渠邊的雪堆里,埋得只剩個耳朵尖。
楊永革趕緊跑過去把驢駒子扒出來,驢駒子抖了抖身上的雪,竟還不忘叼著顆從布兜里掉出來的糖豆,往嘴里塞。老驢“嗷”地叫了聲,用舌頭舔了舔驢駒子的耳朵,又往糖豆串上扒——這次學乖了,用嘴叼著柴棍往糖豆串上夠,夠下來兩顆往驢駒子嘴里送,算是“賠罪”。兔子也跟著蹦過來,用爪子往驢駒子身上拍雪,拍得“啪嗒”響,像是在“打屁股”。
正鬧著,周員外扛著個大蒸籠往這邊跑,蒸籠里“咕嘟”響,飄出股甜香味:“驢大人!給您蒸的‘驢形糖包’!剛出鍋!”掀開籠蓋一看,里頭擺著六個糖包,個個捏得像老驢,耳朵耷拉著,眼睛嵌著黑糖豆,熱氣騰騰的,甜香漫了滿渠。老驢見了,用蹄子扒了扒周員外的胳膊,往孤兒院的方向拽——是想給小娃們分。
到了孤兒院,劉老栓把糖包擺在石桌上,小娃們圍著坐,老驢蹲在桌旁,用蹄子給每個娃推過去一個糖包,推到楊安楊和跟前時,特意挑了個最大的。楊安抱著糖包往嘴里啃,糖汁流得下巴都是,老驢用舌頭舔了舔他的下巴,舔得娃咯咯直笑。兔子蹲在桌角,用爪子往小娃手里遞糖豆,誰的糖包吃完了就多遞兩顆,比董建紅還會哄娃。
午后的瘋事更出格——糖豆年獸竟“活”了。原是虎頭推著年獸車在村里轉,路過張屠戶家時,張屠戶往年獸嘴里塞了塊豬肉(逗著玩),沒成想年獸車被風吹得晃了晃,年獸“嘴”里的糖豆掉出來幾顆,正好落在追車的麻雀嘴里。麻雀“啾”地叫了聲,往年獸頭上落,竟把年獸的銀鈴鐺啄響了,“叮鈴叮鈴”的,像是年獸在“喘氣”。
小娃們拍著手喊:“年獸活啦!年獸拜年啦!”老驢也跟著往年獸車旁湊,用蹄子推著車往村里走,仨小驢駒叼著車繩往前拽,火狐帶著狐貍崽在車邊跳,活像“年獸儀仗隊”。西施跑過來,往年獸“頭上”插了朵紙花,銀匠往“身上”掛了串小銀鈴,沒一會兒,糖豆年獸就被打扮得花花綠綠,走在路上,銀鈴響,糖豆晃,比戲班子的花車還熱鬧。
到了傍晚,拜年的隊伍才往回走。老驢的布兜空了大半——糖豆分了,餃子給了,就剩幾顆炒瓜子還在兜里晃。它脖子上的銀鈴響得沒先前歡了,蹄子沾著泥,年袍下擺蹭了不少雪,卻還是梗著脖子走在前頭。楊永革抱著楊安,董建紅牽著楊和跟在后面,楊安趴在楊永革肩上,嘴里含著顆糖豆,睡得正香;楊和攥著兔子給的小帽子,時不時往老驢背上扒,想爬上去。
路過驢棚時,老驢突然往棚里拽,拽進去一看——棚里擺著堆年禮:張屠戶送的豬下水,周員外送的新草料,西施送的糖豆串,還有那只糖豆年獸被推在了棚中央,銀鈴還在響。老驢“嗷”地叫了聲,用蹄子扒了扒年禮,又往楊永革跟前拱了拱,像是在說“都給您”。
“這驢大人,”董建紅眼眶一熱,“拜年討來的糖豆全分了,自己啥都沒留?!睏钣栏锿象H嘴里塞了顆紅糖豆:“它哪是沒留?它把全村的熱鬧都留心里了?!?/p>
日頭慢慢往西斜,渠水映著晚霞,把安和縣染成了金紅色。老驢趴在棚里的干草上,仨小驢駒擠在它懷里,用嘴叼著它的年袍角;兔子蹲在棚門口,把剩下的糖豆往嘴里塞,塞得腮幫子鼓鼓的;火狐帶著狐貍崽蹲在年獸旁,用尾巴給崽暖腳;小娃們的笑聲從遠處飄過來,混著銀鈴的“叮鈴”響,像串甜滋滋的風。
楊永革抱著楊安,董建紅牽著楊和往家走,楊和突然指著天上喊:“云——糖——”眾人往天上看,晚霞里真飄著朵云,像顆大糖豆,糖豆旁邊飄著朵小云,像只歪頭驢。楊安在懷里嘟囔了句“驢——糖——”,逗得眾人直笑。
老驢也抬頭瞅了瞅云,“嗷”地叫了聲,像是在應和。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新春瘋勁還長著呢——明兒老驢可能會學著貼“倒福”,兔子的財神帽可能會被風刮跑,糖豆年獸說不定真能跟著往各家拜年——但不管瘋成啥樣,只要老驢的銀鈴還響,兔子的糖豆還撒,小娃們的笑聲還在,這日子就永遠像剛出鍋的驢形糖包,熱乎、甜軟,咬一口,滿嘴都是過不夠的新春味。
夜里,楊永革蹲在驢棚旁給老驢梳毛,老驢用腦袋蹭他的手,嘴里還叼著顆沒吃完的紅糖豆。董建紅端來碗熱粥,往棚里放:“給驢大人的宵夜,沾沾年氣?!崩象H“嗷”地叫了聲,用蹄子把粥往仨小驢駒跟前推,推完了又往楊永革手里塞——是讓他也喝。
楊永革笑著搖搖頭,把粥推回去:“你喝吧,你是今兒最辛苦的‘賀年官’?!崩象H這才低下頭,小口小口喝起來,銀鈴在夜里輕輕響,像在哼拜年的調子。
遠處的鞭炮聲又響了,“噼里啪啦”的,混著小娃的歡呼,把安和縣的夜烘得暖烘烘的。楊永革知道,這年啊,就該這么瘋——驢賀年,兔撒豆,糖豆年獸走街串巷,娃笑,驢叫,糖甜,湊在一塊兒,就是安和縣最暖的春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