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安和“鬧元宵”——驢猜燈謎，兔滾糖球，糖豆燈海漫街巷
正月十四的安和縣，雪還沒化透，就被元宵的甜氣泡軟了。渠邊的老槐樹早被纏上了紅綢子，綢子上墜著西施扎的糖豆燈——青布做的燈框，里頭糊著透光的棉紙，紙上用糖漿畫著歪歪扭扭的小驢、兔子，風一吹，棉紙晃悠悠，糖畫在燈影里顯出來，活像糖豆成了精，在燈里蹦。
頭樁瘋事是“驢大人猜燈謎”。這事是老秀才挑的頭，他前兒蹲學堂里寫燈謎，寫一張就往驢棚跑一趟，舉著紙條讓老驢瞅——老驢用蹄子扒拉“謎底在糖豆里”那張，他就樂：“驢大人懂行！就按這個辦！”今早天剛亮，老秀才就扛著梯子往縣衙門口貼燈謎，紙條上的字歪歪扭扭，底下還畫著顆糖豆當“提示”，最逗的是條“耳朵長，愛馱糧，戴官帽，斷案忙”，旁邊畫了頭驢，明擺著是讓老驢“認親”。
老驢果然沒讓人失望。它穿著那件繡金線的年袍，脖子上銀鈴“叮鈴”響，叼著個布兜往縣衙跑，布兜里塞著顆紅糖豆當“猜謎彩頭”。楊永革正抱著楊安楊和調糯米粉（要做元宵），見老驢叼著紙條往他跟前送，趕緊把娃往董建紅懷里塞：“來，咱瞅瞅驢大人猜啥。”老驢遞過來的正是“耳朵長”那條，楊永革笑著往紙條旁貼了顆糖豆：“中！猜著了！彩頭給你！”老驢“嗷”地叫了聲，用蹄子扒了扒布兜，竟往楊安手里塞了顆——是想讓娃也沾沾光。
剛猜完燈謎，那只灰兔子就叼著個草編的小笸籮跑過來，笸籮里堆著圓滾滾的糖球——是西施用糯米粉滾的，外頭裹著層紅糖霜，滾得溜圓，像顆顆小太陽。兔子蹲在縣衙門口的石墩上，用爪子扒拉糖球往地上滾，滾到燈謎底下就停住，用爪子拍兩下石墩——劉老栓蹲旁邊瞅了半晌，突然拍大腿：“它這是學‘滾元宵’呢！還知道把糖球當謎底滾到燈謎跟前！”
眾人跟著兔子往巷子里跑，到了西施鋪前差點笑岔氣——鋪前的雪地上擺著十好幾個糖球，每個糖球旁都壓著張燈謎紙條，兔子正用爪子把“小時穿黑衣，大時穿綠袍，水里過日子，岸上來睡覺”那張，往一個沾著青苔的糖球旁挪。西施紅著臉蹲在旁邊撿糖球：“它大清早就在我鋪前滾糖球，我還以為它要偷著吃，沒成想是配謎底！”楊和從董建紅懷里掙下來，邁著小短腿往兔子跟前跑，伸手抓了個糖球往嘴里塞，兔子竟沒攔，反倒用爪子往他手里又推了個——算是“獎勵”。
正鬧著，周員外扛著個大木盆往這邊跑，盆里裝著堆面團，面團上沾著面粉，活像堆小雪球：“驢大人！兔子！來滾元宵！”他把木盆往地上一放，抓了把芝麻往盆里撒，“滾完了給娃們當宵夜！”老驢湊過去，用蹄子輕輕扒了扒面團，面團滾了滾，沾了層芝麻，活像個小麻團。兔子也跟著蹦進盆里，用爪子扒著面團往身上蹭，蹭得滿身面粉，活像只“面兔子”，逗得眾人直笑。
晌午頭，日頭曬得暖烘烘的，猜燈謎的人越聚越多。老秀才搬來張石桌當“兌獎臺”，桌上擺著西施做的糖豆、劉老栓蒸的窩頭，誰猜中了就往誰手里塞顆糖豆。老驢蹲在桌旁當“裁判”，誰猜不對就用蹄子扒扒紙條，猜對了就用嘴叼顆糖豆往人手里送，比楊永革斷案還公正。有個小娃猜“身子像個小逗點，搖著一根小尾巴，從小就會吃孑孓，長大吃蟲叫哇哇”，猜成了“蝌蚪”，老驢竟用蹄子往“青蛙”那欄指了指，小娃愣了愣，趕緊改過來，老驢立馬叼了顆金糖豆給他——原來它還懂“提醒”。
最瘋的是“糖豆燈海”。西施從昨兒就沒合眼，領著孤兒院的小娃們扎燈，扎完了就往街巷里掛——巷口掛著“驢大人斷案燈”，燈上畫著老驢戴官帽敲算盤；渠邊掛著“兔子滾球燈”，畫著兔子用爪子扒糖球；連驢棚都掛了盞“小驢駒燈”，燈穗上墜著顆真糖豆，風一吹“叮鈴”響。銀匠蹲在旁邊幫忙修燈架，修著修著就往燈上纏銀箔：“給燈加層銀邊！夜里亮堂！”西施紅著臉往他手里塞了盞小燈：“給你的，夜里走夜路用。”銀匠接過來揣懷里，暖得直搓手。
到了傍晚，安和縣的燈全亮了。老驢叼著盞“驢形燈”往村里轉，燈上的糖畫在燭火里晃，活像它自己在燈里走。仨小驢駒跟在后面，嘴里叼著燈穗，蹄子踩在雪地上“咯吱”響，燈影被拉得老長，像串會動的影子戲。火狐帶著狐貍崽蹲在渠邊，用尾巴給燈擋風，狐貍崽趴在“糖豆燈”旁，用嘴叼著燈穗上的糖豆，叼不下來就急得“嘰嘰”叫，老驢見了，用蹄子輕輕把糖豆扒下來，往崽嘴里送——算是“燈節禮”。
夜里猜燈謎的人更多了，老秀才扯著嗓子念燈謎，楊永革抱著楊安往燈上貼糖豆，董建紅牽著楊和給小娃們分糖球。楊安趴在楊永革肩上，指著“驢形燈”直喊“驢——燈——”，楊和跟著拍手，把手里的糖球往燈上貼，貼歪了還拍手笑。兔子蹲在石桌上，用爪子扒著糖球往燈謎紙條上滾，滾到“白糖梅子真稀奇”那條，竟停住不動了——原來它猜著是“元宵”，逗得老秀才直喊：“兔差役中了頭彩！獎十顆糖豆！”
正熱鬧著，張屠戶扛著個大蒸籠往這邊跑，蒸籠里“咕嘟”響，飄出股甜香味：“煮元宵啦！甜的咸的都有！”掀開籠蓋一看，白胖的元宵在鍋里滾，甜的裹著紅糖餡，咸的包著豬肉丁，熱氣騰騰的，香得人直咽口水。老驢湊過去，用蹄子扒了扒蒸籠邊，張屠戶趕緊盛了碗往它跟前放：“驢大人的！紅糖餡的！”老驢“嗷”地叫了聲，用嘴叼著碗往楊安楊和跟前送，先給倆娃各喂了個，自己才低頭吃，吃得耳朵直晃。
后半夜，燈海還亮著，巷子里飄著元宵的香。老驢趴在縣衙的廊下，脖子上的銀鈴時不時響一聲，旁邊擺著盞快滅的燈，燈上的糖畫被風吹化了點，黏糊糊的。兔子蹲在它旁邊，嘴里叼著顆沒吃完的糖豆，時不時往它嘴里塞一顆。楊永革抱著楊安，董建紅牽著楊和往屋里走，楊安手里還攥著顆糖豆，往老驢嘴里塞，塞一顆，老驢“嗷”一聲，塞一顆，又“嗷”一聲，像在說“甜”。
“明兒十五，咱帶驢大人去看花燈游街。”董建紅輕聲說。
“準得去，”楊永革笑，摸了摸懷里的楊安，娃嘴里含著糖豆，睡得正香，“讓它當‘燈頭官’，領著糖豆燈海游遍安和縣。”
渠邊的風一吹，糖豆燈的光晃悠悠，把雪地上的腳印都染成了暖黃色。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元宵瘋勁還長著呢——明兒老驢可能會學著提燈，兔子的糖球可能會滾到渠里，糖豆燈海說不定真能照亮整個夜空——但不管瘋成啥樣，只要燈還亮著，糖還甜著，老驢的銀鈴還響著，這日子就永遠像剛出鍋的元宵，熱乎、軟乎，咬一口，滿嘴都是過不夠的甜。
火狐突然對著東邊的天色叫了聲，叫聲里帶著歡實，狐貍崽跟著“嘰嘰”叫，老驢也“嗷”地應了聲，銀鈴“叮鈴”響，兔子“噗”地蹦了蹦，仨小驢駒圍著燈轉，蹄子踩在雪地上，把燈的影子踩得晃晃悠悠。
楊永革往屋里看，董建紅正給倆娃蓋被子，楊安的手里還攥著顆糖豆，楊和的臉上沾著元宵餡，睡得正香。他笑著往老驢身邊湊了湊，往它嘴里塞了顆紅糖豆：“咱也睡會兒，明兒還得當‘燈頭官’呢。”
老驢叼著糖豆，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胳膊，慢慢閉上眼，銀鈴在夜里輕輕響，像在哼元宵的調子。
遠處的巷子里，還有小娃的笑聲，混著“猜燈謎”的吆喝，把安和縣的夜烘得暖烘烘的。楊永革知道，這元宵啊，就該這么瘋——驢猜謎，兔滾球，糖豆燈海漫街巷，娃笑，驢叫，燈亮，湊在一塊兒，就是安和縣最暖的團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