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安和“年貨瘋”——驢辦年貨,兔串糖串,糖豆藤下曬年味
臘八的粥香剛漫過安和縣的屋檐,驢棚就先飄起了“年貨味”——不是灶上蒸的棗饃香,也不是缸里腌的酸菜酸,是老驢叼著個粗布口袋往各家串時,袋口晃出的芝麻糖混著炒花生香,是兔子蹲在渠邊的石板上串糖串時,糖汁滴在雪地上凝成的晶亮,連村頭老槐樹的枝椏間,都掛起了學童們扎的紅紙花,風一吹“嘩啦”響,活像給這滿村的年貨瘋事扯了串鈴鐺。
這事的由頭,是董建紅前兒給楊安楊和縫新棉褲時念叨:“快過年了,該辦年貨了。”老驢蹲在一旁啃干草,聽見“年貨”倆字,突然用蹄子扒了扒驢棚角落的“年賬”——賬頁上沾著去年的糖豆渣,是記“冬宴備糖”的那頁。楊永革往灶膛添柴時瞥見了,笑著往它嘴里塞了顆炒南瓜子:“咋?驢大人也想摻和辦年貨?”沒成想第二天天剛亮,老驢就叼著董建紅縫的粗布口袋往西施鋪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口袋的邊角往上提,提不動就用蹄子扒雪,扒得雪沫子濺了滿臉,活像仨急著“幫工”的小憨貨。
西施正往竹匾里倒新炒的瓜子,見老驢把口袋往柜臺一放,用蹄子扒了扒匾里的芝麻糖,趕緊抓了兩把往袋里塞:“給驢大人的年貨!甜的!”老驢“嗷”地叫了聲,用嘴叼著口袋往張屠戶家跑,路過周員外的綢緞鋪,周員外正蹲在門口掛紅燈籠,見了趕緊解下兩個小燈籠往袋口一掛:“添個彩頭!”燈籠晃悠悠的,把口袋照得紅撲撲的,倒比誰家的年貨袋都體面。
張屠戶家的肉案正冒著白汽,剛鹵好的豬頭肉泛著油光。見老驢把口袋往案邊一放,張屠戶笑著割了塊豬尾巴往袋里塞:“給驢大人啃著玩!”老驢卻用蹄子扒了扒案下的竹筐——筐里裝著剛炸的丸子,是王二嬸送來換肉的。張屠戶愣了愣,往袋里舀了半碗:“哦!要給娃們帶的!”老驢這才“嗷”地應了聲,叼著口袋往劉老栓家跑,跑過學堂時,老秀才正帶著學童寫春聯,二柱舉著剛寫的“福”字往口袋上貼,貼歪了還急得直拽:“驢大人別動!要貼正!”老驢竟真站著不動,任由二柱把“福”字貼得歪歪扭扭,活像給口袋戴了朵紅花兒。
劉老栓正蹲在院里翻曬的紅薯干,見口袋上的“福”字直樂:“驢大人也辦年貨?”往袋里塞了把紅薯干,又往老驢嘴里塞了塊:“嘗嘗!甜!”老驢嚼著紅薯干,用蹄子指了指院角的白菜窖——窖里藏著新腌的芥菜。劉老栓立馬懂了,扛著棵芥菜往袋里放:“給董妹子添菜!”仨小驢駒蹲在旁邊,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紅薯干往袋里扒,扒得比誰都認真,逗得學童們直拍手。
這邊老驢的年貨袋越塞越滿,那邊兔子早扛著個草編小筐往野草地跑了——不是去薅草,是去撿掉在草里的野山楂、干棗子,要串“年貨糖串”。它蹲在渠邊的石板上,用細麻繩往山楂上穿,穿一顆抹點糖稀,穿一顆抹點糖稀,糖稀滴在石板上,凍成亮晶晶的小硬塊,引得螞蟻排著隊來搬。王二嬸蹲在門口炸麻花,見兔子串得慢,往筐里塞了把剛炸的麻花:“換著吃!”兔子竟真用爪子叼著串好的半串糖串往王二嬸手里送,送完了又蹲回石板上,用爪子往山楂上粘芝麻,粘得不均勻還急得“噗”地蹦,蹦得芝麻掉在雪地上,像撒了把碎金子。
最瘋的是“年貨交換會”。老驢把塞得鼓鼓的口袋往戲臺旁一放,用蹄子扒了扒袋口,算是“擺年貨攤”。張屠戶拎著桶剛熬的肉凍往攤旁放:“我換驢大人的丸子!”周員外抱來匹新剪的紅布:“我換劉老栓的芥菜!”連學堂的學童都捧著自己寫的春聯來換——二柱用“福”字換了顆芝麻糖,胖丫用“春”字換了塊紅薯干,換得老驢的口袋旁堆起了小山,活像個“年貨集市”。
西施端著盆剛熬的糖稀往戲臺跑,喊著“串糖串咯!”往石板上倒了攤糖稀,讓學童們用小木棍蘸著玩。楊和從董建紅懷里掙下來,邁著小短腿往石板旁跑,伸手就往糖稀里抓,被董建紅按住:“粘手!”老驢卻用嘴叼著根小木棍往楊和手里送,送完了用蹄子扒了扒糖稀盆,像是讓他蘸著吃。楊和舉著木棍蘸了點糖稀往嘴里送,甜得直瞇眼,又舉著往楊安跟前晃,楊安伸手去搶,倆娃把糖稀蹭得滿臉都是,老驢用舌頭舔了舔楊和的臉,舔得娃咯咯直笑。
晌午頭的日頭曬得雪有點化,戲臺旁的年貨攤更熱鬧了。火狐叼著狐貍崽從渠對岸跑過來,崽嘴里叼著只野鵪鶉,往年貨攤旁一放,用爪子扒了扒老驢的口袋——想換塊豬頭肉。老驢用蹄子把豬尾巴往崽嘴里送,崽叼著豬尾巴往嘴里塞,塞不進去就含在腮邊,活像揣了個小肉球。銀匠扛著個剛打的銅鈴鐺往戲臺跑,往老槐樹的枝椏上一掛:“給年貨會添個響!”鈴鐺“叮鈴”響,混著學童的笑、兔子的蹦、老驢的叫,把安和縣的年味烘得稠稠的。
午后的瘋事出在糖豆藤下。原是楊安抱著塊紅薯干往藤下跑,想把紅薯干掛在藤上“曬年味”,沒成想藤上竟掛著個小竹籃——是西施前兒藏的,籃里裝著顆顆裹著糖霜的糖豆。老驢見了,突然用蹄子往藤下的雪地里扒坑,扒出個小陶罐,罐里竟是去年冬天沒吃完的硬糖豆,硬得像小石頭。“這是去年藏的年貨!”西施紅著臉把硬糖豆倒出來,“泡軟了還能吃!”老驢用嘴叼著顆硬糖豆往嘴里塞,嚼不動就用牙磨,磨得“咯吱咯吱”響,逗得楊和也拿起顆往嘴里塞,被董建紅摳出來:“傻娃,得用粥泡!”
日頭慢慢往西斜,年貨攤的東西換得差不多了,老驢的口袋里塞了新的紅布、銅鈴鐺,還有學童們送的小春聯;兔子的筐里裝著麻花、肉凍,串好的糖串掛了滿滿一筐;火狐帶著狐貍崽蹲在攤旁,崽嘴里還叼著半塊豬尾巴,吃得滿嘴是油。楊安楊和手里攥著糖串,跟著老驢往家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糖——甜——”。
“明兒讓驢大人把年貨分分吧,”董建紅輕聲說,“給孤兒院的娃們送點去。”
“準得送,”楊永革笑,往戲臺看了眼,糖豆藤上的小竹籃還晃悠悠的,籃里的糖豆在夕陽下亮閃閃的,“你看它把豬尾巴留了半塊,準是給狐貍崽的。”
渠邊的風一吹,帶著糖稀的香和肉凍的咸,吹得老槐樹上的銅鈴鐺“叮鈴”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年貨瘋”才剛開頭——老驢的口袋還能裝更多甜,兔子的糖串還能串更長,糖豆藤下說不定還能扒出去年藏的瓜子,連風刮過都會帶著“換年貨的歡”和“盼過年的暖”。
老驢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甜,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串糖串往老驢嘴里送。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新割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串親戚送年貨呢。”
遠處的戲臺傳來銅鈴鐺的“叮鈴”聲,混著娃們的笑聲和糖串的甜香,把安和縣的夜烘得暖乎乎的。他知道,這年啊,就該這么瘋——驢辦貨,兔串糖,藤下藏著舊年甜,娃笑,驢叫,年味滿,湊在一塊兒,就是安和縣最扎實的盼頭,是哪怕雪下三尺,也凍不住的熱乎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