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安和“瘋芒種”——驢拉耬,兔點種,糖豆架下埋甜種
芒種的熱風剛把安和縣的麥田吹得黃透,村東的豆地就先起了“瘋動靜”——不是耬車搖的“吱呀”響,也不是鋤頭刨土的“咚咚”聲,是老驢套著周員外糊的紙耬往地里走時,耬斗晃出的豆種混著碎麥糠;是兔子蹲在壟溝里用爪子扒土時,爪尖帶起的濕泥沾著剛摘的青糖豆;連地頭那棵歪脖子老榆樹,都被學童們用草繩拴了串“種籽鈴”——是用掏空的豆莢做的,風一吹“嘩啦啦”響,活像給這場“芒種瘋事”搖了串響板。
這事的由頭,是劉老栓前兒蹲在豆地邊跺腳:“麥收完了得趕種豆,誤了芒種,豆莢結不鼓!”老驢正趴在打谷場邊啃麥秸餅,聽見“種豆”倆字,突然用蹄子扒了扒場角的舊耬——耬腿斷了一根,還是去年種麥時用的。楊永革正往驢棚搬新麥,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試試拉耬?”沒成想當天后晌,老驢就叼著斷耬往周員外家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耬繩往一塊兒拽,拽得繩結越纏越緊,活像仨“纏繩小憨貨”。
周員外正蹲在院里修竹筐,見老驢把斷耬往地上一放,用蹄子指了指斷耬腿,又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腰,立馬懂了:“驢大人是想讓我修耬?”往它嘴里塞了塊剛蒸的豆糕:“先墊墊!我這就修!”老驢“嗷”地叫了聲,叼著豆糕蹲在一旁看,見周員外用竹篾綁耬腿,竟用嘴叼著根細麻繩往他手里送——繩上還沾著去年的豆種殼。周員外笑著接過來綁牢,又往耬斗上糊了層紅紙,紙上歪歪扭扭畫了個驢腦袋:“給耬添個‘驢將軍’,保準種啥長啥!”
這邊周員外修耬,那邊兔子早扛著個敞口竹簍往西施鋪跑了——簍里裝著劉老栓選的黃豆種,還有幾顆西施給的糖豆種,是要“點甜種”。按老規矩,點種得用小鋤頭刨坑,可兔子偏用爪子扒,扒得坑淺了深了沒個準,有的坑剛埋上豆種,就被它自己踩塌了。西施正往糖豆架上綁藤,見了直笑:“兔護衛這是埋‘糖豆窖’呢?”往它簍里塞了把剛炒的南瓜子:“摻點這個!秋天能吃瓜子!”兔子用爪子扒著南瓜子往黃豆種里混,混著混著突然往簍底扒了個小坑,把糖豆種全埋在底下——怕被別人拿了,逗得西施伸手戳了戳它的圓屁股:“還挺護食!”
頭樁瘋事是“驢拉耬”。老驢套著修好的紙耬往豆地走,周員外牽著繩在前頭引,耬斗里的黃豆種“沙沙”往下漏,漏得壟溝里點點金黃。張屠戶扛著鋤頭往地里走,見老驢走得直,耬漏得勻,往它嘴邊塞了塊鹵豆干:“驢大人這步踩得,比雇的長工還準!”老驢“嗷”地應了聲,叼著豆干往地那頭跑,跑過王二嬸的菜畦時,王二嬸正往畦里撒菜籽,見了趕緊往耬斗里抓了把青菜籽:“給豆地摻點青菜!收豆時能吃菜!”老驢竟真放慢腳步,讓青菜籽跟著黃豆種一塊兒漏,漏得王二嬸直拍手:“這驢精!啥都懂!”
仨小驢駒蹲在地頭當“看耬哨”,見耬斗漏種慢了就“嗷嗷”叫,叫得周員外趕緊往斗里添豆種。有回耬腿沾了泥,漏種歪了線,小驢駒“呼”地沖過去,用腦袋往耬腿上撞,撞得泥掉了,耬又走直了,逗得蹲在地埂上看的二柱直喊:“小驢駒會修耬!”
最瘋的是“點種互助隊”。豆地邊擺開了“種籽攤”:劉老栓的黃豆種、西施的糖豆種、王二嬸的青菜籽,還有學童們采的野豌豆種,算是“雜燴種籽庫”。老秀才搖著蒲扇蹲在地頭念:“驢拉耬,兔點種,芒種地里瘋得兇”,念完了往耬斗里撒了把干艾葉:“驅蟲子!豆苗長得壯!”楊安舉著個小竹籃往地里跑,籃子里裝著董建紅泡的綠豆水,往老驢和周員外跟前各遞了碗:“解渴!”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周員外牽繩,牽得繩往左邊歪,老驢就往右邊頂,倆“犟種”較著勁,把耬拉得歪歪扭扭,逗得眾人直笑;胖丫幫兔子點種,蹲在壟溝里扒坑,扒一個喊一聲“長高高”,喊得比兔子扒得還歡;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顆黃豆種,往老驢的耬斗里扔,扔偏了掉在老驢背上,老驢用尾巴掃下來,正好落進耬斗——比胖丫扔得還準。
正忙得歡,火狐叼著狐貍崽從渠邊跑過來,崽嘴里叼著只肥土蠶,往“種籽攤”旁一放,用爪子扒了扒劉老栓的黃豆種——像是來“換種籽”。老驢用嘴叼著顆黃豆種往崽嘴里送,崽叼著黃豆種往火狐懷里鉆,鉆進去就用爪子扒種籽玩,扒得種籽掉了一地,被兔子用爪子往坑里扒,扒得比誰都快。銀匠扛著個剛打的小銅鋤往地里走,見了直笑:“這狐貍都來湊芒種的熱鬧?”
午后的日頭曬得地上冒熱氣,老驢拉耬拉累了,蹲在糖豆架下歇腳,用嘴叼著顆青糖豆往嘴里送,送完了用蹄子往架下扒了扒——架下竟藏著個小陶碗,是西施早上藏的,碗里裝著涼綠豆湯。“給驢大人留的!”西施紅著臉把碗遞過去,老驢用嘴叼著碗往周員外跟前送,周員外擺擺手:“你喝!你有功!”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他手里推,推得綠豆湯晃出來,濺了周員外一臉,逗得楊和“咯咯”笑。
兔子蹲在一旁點種,點到糖豆架下時,突然往每個坑?多埋了顆糖豆種,埋完了用爪子往坑上蓋了層軟草——怕被太陽曬著。學童們圍著它看,胖丫問:“兔護衛,這糖豆能長出甜藤不?”兔子“噗”地蹦了蹦,用爪子往胖丫手里塞了顆青糖豆,像是在說“準能!”
日頭慢慢往西斜,豆地種了大半,老驢的紙耬上沾了泥,紅紙畫的驢腦袋蹭掉了一只耳朵,可它蹲在地里,依舊像個威風的“拉耬將軍”。兔子的竹簍空了,蹲在架下數自己埋的糖豆種坑,數著數著往草下扒了扒,見種坑沒被踩,才松了口氣。楊安楊和手里攥著野豌豆種,跟著董建紅往家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種豆——甜——”。
“明兒讓驢大人去種孤兒院的地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地還空著呢。”
“準得去,”楊永革笑,往豆地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耬往地頭拖,拖得慢騰騰的——怕碰壞了,“你看它把耬繩疊得整整齊齊,是留著明兒再用呢。”
渠邊的風一吹,帶著泥土的香和糖豆的甜,吹得榆樹上的種籽鈴“嘩啦啦”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芒種”才剛開頭——老驢的紙耬明天還能種麥,兔子的竹簍明天還能點種,糖豆架下的甜種說不定真能長出纏滿糖豆的藤,連風刮過都會帶著“下種的盼”和“結果的甜”。
老驢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得意,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顆剛撿的黃豆種往老驢嘴里送。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新割的青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種孤兒院的地呢。”
遠處的豆地傳來種籽鈴的“嘩啦啦”聲,混著娃們的笑聲和綠豆湯的涼甜,把安和縣的芒種日烘得暖乎乎的。他知道,這芒種啊,就該這么瘋——驢拉耬,兔點種,架下甜種埋土中,娃笑,驢叫,種滿壟,湊在一塊兒,就是安和縣最實在的盼頭,是哪怕日子平常,也能種出來的歡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