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安和“瘋秋分”——驢打場，兔剝殼，糖豆架下囤秋實(shí)
秋分的日頭把安和縣的打谷場曬得滾燙，場邊的玉米桿堆得像座小塔，剛脫粒的谷子在竹席上攤成金晃晃的一片，風(fēng)一吹，谷糠跟著飄，混著遠(yuǎn)處糖豆藤的甜香——這光景本是正經(jīng)“打場天”，偏被老驢叼著根棗木連枷往谷堆里闖的動(dòng)靜攪成了“瘋局”。連枷桿上還纏著去年串秋幡的紅綢子，一甩“呼啦啦”響，驚得場邊的麻雀撲棱棱飛，飛著飛著又落回不遠(yuǎn)的草垛上，盯著老驢蹄子邊蹦的谷粒直咽口水。
這事的由頭，是劉老栓前兒蹲在場邊揉腰：“打場得趁這幾日晴，可家里的連枷桿斷了，雇人又費(fèi)錢。”老驢正趴在場邊啃玉米棒芯，聽見“打場”倆字，突然用蹄子扒了扒場角那根棗木連枷——是去年用剩下的，桿頭磨得溜光，還沾著幾粒沒抖干凈的黃豆。楊永革正往場里搬新割的稻穗，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dāng)‘打場把式’？”沒成想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老驢就叼著連枷往谷堆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谷穗往谷堆里拖，拖不動(dòng)就用蹄子扒，扒得谷粒撒了一地，活像仨“撒谷小憨貨”，急得用腦袋往谷堆上撞，撞得谷糠撲了滿臉，逗得早起燒灶的王二嬸直笑：“這是給谷堆‘磕頭’呢？”
頭樁瘋事是“驢打場”。老驢叼著連枷站在谷堆旁，學(xué)著人的樣子往地上甩——它沒見過正經(jīng)打場，全憑瞎琢磨，連枷甩得歪歪扭扭，有時(shí)砸在谷堆上“噗”地陷進(jìn)去，有時(shí)偏得砸到場邊的石板上“咚”地響，震得它腦袋直晃。周員外扛著新做的竹篩來幫忙，見它甩得費(fèi)勁，往它嘴里塞了塊剛蒸的南瓜糕：“驢大人歇口，打場得借巧勁！”老驢“嗷”地叫了聲，叼著南瓜糕往張屠戶跟前跑——張屠戶正光著膀子翻谷堆，見它連枷上的紅綢子纏成了疙瘩，伸手幫它解開，又往桿頭綁了個(gè)小銅鈴：“給連枷添個(gè)‘響幌子’！甩起來聽著勻，谷粒脫得凈！”銅鈴一甩“叮鈴鈴”響，混著連枷砸谷的“砰砰”聲，倒像支熱鬧的小曲子。
老驢叼著綁了銅鈴的連枷接著打場，仨小驢駒蹲在場邊當(dāng)“拾谷哨”，見著地上掉的谷穗就用嘴叼，叼回來往谷堆上扔，扔得不準(zhǔn)，谷穗掉在老驢腳邊，老驢甩連枷時(shí)差點(diǎn)砸著，急得它用尾巴掃小驢駒，掃得仨小驢駒往后退，卻還是不肯走，蹲在遠(yuǎn)處接著瞅。有回老驢把連枷甩飛了，“哐當(dāng)”掉在棉田邊，小驢駒“呼”地沖過去，仨驢駒叼著連枷桿往回拖，拖得東倒西歪，連枷上的銅鈴“叮鈴鈴”響個(gè)不停，逗得蹲在糖豆架下摘豆的西施直笑：“這是小驢駒幫大人‘撿家伙’呢！”
這邊老驢打場打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gè)竹編小簸箕往曬谷場旁的豆莢堆跑了——秋分的黃豆莢炸了殼，得把豆粒剝出來曬。它蹲在豆莢堆旁，用爪子扒開豆莢“啪”地彈開，豆粒滾進(jìn)簸箕里“咕嚕嚕”響，有的豆莢太干，一扒就炸，豆粒濺得它滿臉都是，活像個(gè)“撒豆小糊涂”。劉老栓正往篩子里倒谷粒，見它剝得慢，往它簸箕里倒了把剛脫殼的黃豆：“給兔護(hù)衛(wèi)省點(diǎn)勁！不用費(fèi)勁扒莢！”兔子用爪子扒著黃豆往嘴里塞，塞得腮幫子鼓鼓的，嚼得“咔嚓”響，吃完了又往簸箕里撒了把從糖豆藤上摘的干糖豆：“給黃豆添點(diǎn)甜！磨豆腐時(shí)說不定更香！”撒得糖豆混在黃豆里，紅的紅黃的黃，倒比單裝黃豆好看，逗得劉老栓直笑：“這是給黃豆‘搭甜伴’呢？”
最瘋的是“打場互助鋪”。曬谷場的邊角擺開了“家什攤”：周員外的竹篩、張屠戶的木锨、劉老栓的簸箕，還有學(xué)童們用竹筒做的小鏟，算是“秋分工具庫”。董建紅提著個(gè)瓦罐來送水，罐里是晾好的綠豆湯，往每個(gè)人跟前的碗里倒：“解解渴！”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周員外手里送，周員外擺擺手：“你喝！你甩連枷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他懷里推，推得綠豆湯晃出來，濺了周員外的藍(lán)布褂子，逗得楊安舉著顆糖豆直喊：“周員外褂子開花啦！”老秀才搖著蒲扇蹲在攤旁念：“驢打場，兔剝殼，秋分場院瘋得樂”，念完了往兔子的簸箕里撒了把干薄荷：“跟豆粒混著曬，防蛀蟲！存到冬天都鮮亮！”
學(xué)堂的學(xué)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扶連枷，扶著扶著往連枷桿上貼了張自己畫的“驢”——畫得四不像，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連枷，銅鈴“叮鈴鈴”響；胖丫幫兔子剝豆莢，剝著剝著往簸箕里扔了顆野草莓：“給豆粒添點(diǎn)酸！”兔子用爪子把野草莓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扒豆莢；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個(gè)小谷穗，往老驢的連枷旁扔，扔偏了掉在谷堆上，老驢甩連枷時(shí)正好砸在上面，谷粒“噗”地蹦出來，逗得楊和“咯咯”笑。
正忙得歡，火狐叼著狐貍崽從渠邊跑過來，崽嘴里叼著只肥碩的田鼠，往“工具庫”旁一放，用爪子扒了扒劉老栓的簸箕——想換點(diǎn)黃豆。老驢用嘴叼著把黃豆往崽跟前送，崽叼著黃豆往火狐懷里鉆，鉆進(jìn)去就用爪子扒黃豆玩，扒得黃豆?jié)L了滿地，被兔子用爪子往簸箕里扒，扒得比誰都快。銀匠扛著個(gè)剛打的小銅盆來幫忙盛谷粒，見了直笑：“這狐貍都來湊秋分的熱鬧？是知道今兒場院有好吃的？”
午后的日頭曬得暖烘烘的，谷粒在竹席上泛著金亮的光，風(fēng)一吹，谷糠飄得像小雪花。老驢打場打累了，蹲在糖豆架下歇腳，用嘴叼著顆糖豆往嘴里送，送完了用蹄子往架下扒了扒——架下竟藏著個(gè)小陶盆，是西施早上藏的，盆里裝著剛烙的玉米面餅，餅上還抹了點(diǎn)糖豆醬。“給驢大人留的！”西施紅著臉把餅遞過去，老驢用嘴叼著餅往仨小驢駒嘴里送，小驢駒們你一口我一口，嚼得滿臉都是餅渣，有的還沾了點(diǎn)糖豆醬，活像仨“花臉小驢”，逗得眾人直笑。
兔子蹲在豆莢堆旁剝豆，剝到一半突然往簸箕里塞了把棉絮——大概是覺得棉絮軟，能墊著豆粒不晃，塞完了用爪子往簸箕口蓋了層干豆莢，像是怕別人發(fā)現(xiàn)。學(xué)童們圍著它看，二柱問：“兔護(hù)衛(wèi)，這黃豆混著棉絮曬，會(huì)變成‘軟豆’不？”兔子“噗”地蹦了蹦，用爪子往二柱手里塞了顆黃豆，像是在說“準(zhǔn)香！”
日頭慢慢往西斜，谷堆被打得只剩谷糠，竹篩里的谷粒堆得冒尖，老驢的連枷桿上沾了不少谷殼，銅鈴還在“叮鈴鈴”響；兔子的簸箕里裝滿了黃豆，蹲在簸箕旁數(shù)糖豆，數(shù)著數(shù)著往棉絮下扒了扒，見糖豆沒少，才松了口氣。楊安楊和手里攥著剛剝的黃豆，跟著董建紅往家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谷子——香——”。
“明兒讓驢大人把曬好的谷粒送點(diǎn)去孤兒院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也該吃頓新米。”
“準(zhǔn)得送，”楊永革笑，往場邊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連枷靠在草垛上，連枷上的銅鈴還在輕輕晃，“你看它把裝谷粒的麻袋口系得緊緊的，是留著明兒裝新米呢。”
渠邊的風(fēng)一吹，帶著谷粒的香和糖豆的甜，吹得連枷上的銅鈴“叮鈴鈴”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秋分”才剛開頭——老驢的連枷明天還能打豆，兔子的簸箕明天還能剝殼，糖豆架下的秋實(shí)說不定能囤滿整個(gè)冬天，連風(fēng)刮過都會(huì)帶著“打場的歡”和“囤糧的暖”。
老驢突然對(duì)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diǎn)得意，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顆黃豆往老驢嘴里送。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谷殼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送新米呢。”
遠(yuǎn)處的打谷場傳來銅鈴的“叮鈴鈴”聲，混著娃們的笑聲和糖豆醬的香，把安和縣的秋分日烘得軟乎乎的。他知道，這秋分啊，就該這么瘋——驢打場，兔剝殼，架下秋實(shí)堆成坡，娃笑，驢叫，谷滿倉，湊在一塊兒，就是安和縣最實(shí)在的踏實(shí)，是哪怕日子平常，也能攢出來的歡喜。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