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安和“瘋春分”——驢趕雀，兔分花，糖豆架下鬧春勻
春分的日頭剛把安和縣的田埂曬得暖烘烘，村東的麥田就先起了“撲棱棱”的動靜——不是麥苗拔節(jié)的“沙沙”聲，也不是春風(fēng)掃葉的“呼呼”響，是老驢叼著根系著紅綢的竹竿往麥壟里竄時，竿頭掃起的麥葉混著糖豆沫；是兔子蹲在花叢邊往陶罐里分花籽時，爪尖沾的花粉蹭著剛抽芽的月季；連地頭那棵老杏樹，都被學(xué)童們用草繩拴了串“春分鈴”——是用掏空的杏核串的，風(fēng)一吹“嘩啦嘩啦”響，活像給這場“春分瘋事”掛了串脆鈴鐺。
這事的由頭，是張屠戶前兒蹲在麥田邊跺腳：“春分麥子要揚花，可這群麻雀跟餓瘋了似的，天天來啄麥粒，趕了這撥來那撥，腿都跑細了！”老驢正趴在田埂上啃帶露水的苜蓿，聽見“趕雀”倆字，突然用蹄子扒了扒埂邊那根紅綢竹竿——綢子是去年辦喜事剩下的，竿頭還沾著塊沒撕干凈的紅紙。楊永革正幫董建紅往菜畦里插菜苗，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趕雀把式’？”沒成想第二天天剛亮，老驢就叼著竹竿往麥田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稻草人胳膊往麥田里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稻草人胳膊在地上劃出串白印，活像仨“拖胳膊小憨貨”，拖到麥壟邊還把胳膊往麥稈上綁，綁得歪歪扭扭，稻草人倒像個舉著胳膊投降的兵，逗得早起送早飯的王二嬸直笑：“這是給麻雀搭‘投降臺’呢？”
頭樁瘋事是“驢趕雀”。老驢叼著紅綢竹竿站在麥田中央，竹竿一甩，紅綢“呼啦啦”飄，嚇得近處的麻雀“撲棱”飛起來，繞著杏樹轉(zhuǎn)了兩圈，見它站著不動，竟又落回原地啄麥粒。老驢急了，往前邁了兩步，竹竿往麥壟里戳，沒戳著麻雀，倒把一叢麥子戳彎了腰，麥粒“簌簌”掉下來，反倒引來了更多麻雀。周員外扛著袋谷糠來撒（想引開麻雀），見它急得直甩耳朵，往它嘴里塞了塊剛烙的芝麻餅：“驢大人歇口，趕雀得動起來！”老驢含著芝麻餅，叼著竹竿在麥田里跑，紅綢飄得像團火，仨小驢駒跟在后面“嗷嗷”叫，叫聲混著竹竿響，倒真把麻雀嚇飛了——就是老驢跑太快，沒留神腳下的土埂，“噗通”摔了個嘴啃泥，竹竿甩出去老遠，正好砸在稻草人身上，把稻草人砸得塌了半邊，逗得蹲在田邊摘野菜的西施直笑：“驢大人這哪是趕雀，是給麻雀演雜耍呢！”
老驢爬起來，叼著竹竿接著趕，仨小驢駒蹲在田埂當“望雀哨”，見麻雀落哪塊麥田就往哪跑，用蹄子扒麥子“咚咚”響。有回一群麻雀落在老杏樹上，小驢駒“呼”地沖過去，用腦袋撞樹干，撞得杏花“簌簌”落，像下了場粉雪，有朵杏花正好落在老驢的耳朵上，老驢甩了甩耳朵，沒甩掉，反倒把紅綢竹竿甩到了樹上，勾住了枝椏，急得它圍著樹轉(zhuǎn)圈圈，用嘴叼著樹枝拽，拽得杏花落了它一背，活像頭“花驢”，逗得董建紅抱著楊和直笑：“驢大人這是給自個兒戴花呢！”
這邊老驢趕雀趕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村西的花叢跑了——春分得“分花”，把去年收的花籽分到小陶罐里，等天暖了分送給各家，算是“春分送春”。它蹲在虞美人花叢邊，陶罐里放著各色花籽，紅的是虞美人，黃的是金雞菊，還有紫瑩瑩的二月蘭。按規(guī)矩得把花籽分開放，可兔子爪子小，一扒花籽就混在一塊兒，紅的黃的紫的攪成一團，活像罐糖豆。西施正往花盆里填土，見它分不利索，往它跟前放了幾個小陶碗：“給兔護衛(wèi)當小盆！分開裝！”兔子用爪子把花籽往小陶碗里扒，扒著扒著往每個碗里撒了顆糖豆：“給花籽添點甜！發(fā)芽快！”撒得糖豆混在花籽里，倒比單裝花籽好看，逗得西施直笑：“這是給花籽喂‘甜點心’呢？”
最瘋的是“分花互助攤”。杏樹下的空地上擺開了“花籽堆”：西施的花苗、周員外的陶盆、王二嬸的小鏟子，還有學(xué)童們用竹筒做的小花盆，算是“春分花鋪”。劉老栓端著個瓦罐來送熱粥，罐里是熬的南瓜粥，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張屠戶手里送——張屠戶正蹲在地上綁稻草人，擺擺手：“你喝！你趕雀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他懷里推，推得粥晃出來，濺了張屠戶的花布褂子，逗得楊安舉著顆糖豆直喊：“張叔褂子長‘黃補丁’啦！”
學(xué)堂的學(xué)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撿竹竿，撿著撿著往竹竿上貼了張自己畫的麻雀——畫得圓滾滾的，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竹竿，紅綢“嘩啦”響；胖丫幫兔子分花籽，分著分著往陶碗里放了顆野草莓：“給花籽添點酸！”兔子用爪子把野草莓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扒花籽；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顆小石子，往老驢的竹竿旁扔，石子滾到老驢腳邊，老驢用嘴叼著往楊和手里送，送的時候“嗷”地叫了聲，嚇得楊和把石子扔了，逗得眾人直笑。
正忙得歡，火狐叼著狐貍崽從樹林跑過來，崽嘴里叼著朵蒲公英，往“花鋪”旁一放，用爪子扒了扒西施的花苗——想換點花籽。老驢用嘴叼著個裝著虞美人籽的小陶碗往崽跟前送，崽叼著陶碗往火狐懷里鉆，火狐用尾巴掃了掃老驢的腿，算是謝了，然后竟用爪子扒了扒掉在地上的花籽，往狐貍崽的耳朵上貼，貼得像戴了朵小紅花，逗得銀匠直喊：“這狐貍都懂打扮花籽呢！成精了！”
午后的日頭曬得暖乎乎的，麥田里的麻雀被趕得沒了影，杏樹下的花籽分了滿滿一堆，老驢的紅綢竹竿上沾了不少杏花，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麥葉，蹲在花鋪旁舔粥碗底。兔子的陶罐里裝滿了分好的花籽，蹲在罐旁數(shù)糖豆，數(shù)著數(shù)著往陶碗下扒了扒，見花籽沒混，才松了口氣。楊安楊和手里攥著分好的花籽，跟著董建紅往家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花籽——香——”。
“明兒讓驢大人把趕雀的竹竿借孤兒院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也種了塊小菜地，正愁麻雀啄呢。”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麥田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稻草人扶起來，還往它身上綁了朵杏花，“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插了花，是給它們打扮成‘趕雀小將軍’呢。”
渠邊的風(fēng)一吹，帶著麥香和花籽的甜，吹得杏樹上的春分鈴“嘩啦嘩啦”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春分”才剛到興頭——老驢的竹竿明天還能趕別家的雀，兔子的花籽明天還能分更多戶，糖豆架下的春能勻到每個角落，連風(fēng)刮過都會帶著“趕雀的歡”和“分花的暖”。
老驢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歡實，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顆糖豆往老驢嘴里送。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花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給花籽澆水呢。”
遠處的麥田傳來學(xué)童們的笑鬧聲，混著春風(fēng)的“呼呼”聲和花籽的淡香，把安和縣的春分日烘得軟乎乎的。他知道，這春分啊，就該這么瘋——驢趕雀，兔分花，春分的暖勻到每家，娃笑，驢叫，花發(fā)芽，湊在一塊兒，就是開春時最實在的勻凈，是哪怕日子簡單，也能從東頭勻到西頭、從麥壟勻到花叢的歡喜。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