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安和“瘋谷雨”——驢拉磨,兔囤糧,糖豆架下碾春香
谷雨的雨絲剛把安和縣的磨盤潤得滑溜溜,村西的老磨坊就先響起了“咕嚕嚕”的動靜——不是石磨轉的“嗡嗡”聲,也不是篩面的“簌簌”響,是老驢叼著磨桿往磨盤前拽時,磨桿蹭起的糠末混著糖豆碎;是兔子蹲在谷堆旁往陶甕里塞谷種時,爪尖沾的谷粒蹭著剛開的牡丹;連磨坊旁那棵老椿樹,都被村民們用草繩拴了串“谷雨鈴”——是用曬干的葫蘆瓢掏空了塞谷糠做的,風一吹“哐當哐當”響,活像給這場“谷雨瘋事”掛了串糙鈴鐺。
這事的由頭,是周員外前兒蹲在磨坊門口搓手:“谷雨得碾新米,可雇的驢昨兒崴了腳,磨坊的石磨停了兩天,各家等著新面蒸糕呢。”老驢正趴在磨坊墻根啃帶露水的榆樹葉,聽見“碾新米”仨字,突然用蹄子扒了扒磨坊門后的磨桿——桿上還纏著去年碾麥時勒出的繩印,桿頭沾著點沒擦干凈的面渣。楊永革正幫董建紅往竹籃里裝剛摘的香椿芽,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拉磨把式’?”沒成想第二天天剛亮,老驢就叼著磨桿往磨坊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谷穗往磨盤里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谷穗在地上滾出串黃印,活像仨“拖穗小憨貨”,拖到磨盤邊還把谷穗往磨眼里塞,塞得太急把磨眼堵了,急得用嘴拱磨盤,拱得滿臉是灰,逗得早起送豆餅的王二嬸直笑:“這是給磨盤‘喂飯’呢?堵得磨都要噎著了!”
頭樁瘋事是“驢拉磨”。老驢叼著磨桿站在石磨旁,楊永革往磨眼里撒了把新收的谷子,拍了拍它的背:“慢著點,別把谷粒碾成粉渣。”老驢“嗷”地應了聲,往前邁著步子拉磨,磨盤“咕嚕嚕”轉起來,谷粒被碾得“咔嚓”響,白花花的米糠混著碎米往下掉,落在鋪好的麻布上。可它拉著拉著就犯了老毛病——瞧見磨坊窗臺上西施放的糖豆罐,腳底下就往窗邊挪,磨桿歪得差點撞翻窗臺,周員外拎著掃帚來掃糠,見它眼饞糖豆,往它嘴里塞了塊剛蒸的米糕:“驢大人歇口,拉完這圈給你糖豆!”老驢含著米糕接著拉,這回學乖了,腦袋直勾勾盯著磨盤,就是拉到第三圈時沒留神,尾巴卷進了磨桿縫里,被磨桿帶著轉了半圈,疼得它“嗷”地蹦了蹦,磨桿“哐當”掉在地上,磨盤還慣性轉了兩圈,把剛碾的碎米撒了一地,逗得蹲在磨坊門口擇菜的董建紅直笑:“驢大人這哪是拉磨,是跟磨桿拔河呢!”
老驢甩了甩尾巴(還好沒纏緊),叼著磨桿接著拉,仨小驢駒蹲在磨盤旁當“添谷哨”,見磨眼里谷少了就往里頭叼谷穗,叼得不準,谷穗常掉在老驢腳邊,老驢拉磨時差點踩著,急得用耳朵掃小驢駒,掃得仨小驢駒往后退半步,卻還是不肯走,蹲在旁邊歪著腦袋看——看哪塊磨盤上沾的米多了,就用蹄子扒扒那塊磨,活像仨“掃磨小監工”。有回二柱揣著個野蘋果來湊熱鬧,往磨眼里扔了顆:“給米添點甜!”小驢駒“呼”地沖過去,用腦袋把滾到腳邊的野蘋果頂到二柱懷里,老驢也跟著“嗷”地叫了聲,像是在說“別瞎添”,逗得西施直拍二柱的后腦勺:“小祖宗,磨盤可不是腌糖蒜的缸!”
這邊老驢拉磨拉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甕往谷倉跑了——谷雨后得囤谷種,等過些日子好下田,按村里的說法,囤得越實,秋天收得越滿。它蹲在谷倉角落的谷堆旁,陶甕敞著口,用爪子往甕里扒谷粒,扒得谷粒“簌簌”落,有幾粒谷蹦進它耳朵里,它晃著腦袋抖,抖得耳朵“撲棱”響,倒把旁邊的綠豆袋扒倒了,綠豆“嘩啦”混進谷堆里,綠的綠黃的黃,活像撒了把碎翡翠,逗得往谷倉搬麻袋的劉老栓直笑:“兔護衛這是給谷種摻‘綠珠子’呢?”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把綠豆往一塊兒扒,扒著扒著往陶甕里撒了把從糖豆架下撿的干桂花:“給谷種添點香!發芽時都帶著甜!”撒得桂花混在谷粒里,黃點點嵌在黃谷中,倒比單裝谷種好看。周員外扛著袋新麥來倒谷堆,見它扒綠豆扒得費勁,伸手幫它撿了把:“兔護衛,這綠豆得單獨裝,留著夏天煮綠豆湯!”兔子用爪子往周員外手里塞了顆谷粒,算是謝禮,周員外捏著谷粒瞅了瞅,笑:“這谷種飽滿,準是你挑的好貨!”
最瘋的是“碾米互助攤”。磨坊門口的空地上擺開了“糧堆子”:周員外的新谷、劉老栓的綠豆、王二嬸的豆餅,還有學童們用竹筒裝的芝麻,算是“谷雨碾坊”。張屠戶拎著個瓦罐來送熱湯,罐里是熬的小米粥,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周員外手里送——周員外正蹲在地上掃碎米,擺擺手:“你喝!你拉磨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他懷里推,推得粥晃出來,濺了周員外的青布褂子,逗得楊安舉著顆糖豆直喊:“周爺爺褂子長‘黃星星’啦!”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扶磨桿,扶著扶著往磨桿上貼了張自己畫的驢拉磨——畫得驢腦袋比磨盤還大,倒把老驢逗得甩了甩磨桿,磨桿“哐當”撞了下磨盤,碎米又掉了些;胖丫幫兔子扒綠豆,扒著扒著往綠豆堆里放了顆野草莓:“給綠豆添點酸!”兔子用爪子把野草莓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扒綠豆;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個小竹筒,往磨眼里撒谷粒,撒偏了掉在老驢背上,老驢用尾巴掃進磨眼,掃得比誰都準。
正忙得歡,火狐叼著狐貍崽從樹林跑過來,崽嘴里叼著只肥碩的螞蚱(估摸著是剛從谷堆旁逮的),往“碾坊”旁一放,用爪子扒了扒張屠戶的粥碗——想嘗嘗熱乎的。老驢用嘴叼著塊米糕往崽跟前送,崽叼著米糕往火狐懷里鉆,火狐用尾巴掃了掃老驢的腿,算是謝了,然后竟用爪子扒了扒掉在地上的碎米,往狐貍崽的窩里扒(它把窩搭在了磨坊墻角的草堆里),扒得碎米在草堆上堆了個小尖,逗得銀匠直笑:“這狐貍都懂囤糧了?成精了成精了!”
午后的日頭曬得暖乎乎的,磨坊里的谷碾了大半,谷倉里的谷種囤得滿滿當當,老驢的背上沾了不少米糠,仨小驢駒的蹄子上還沾著谷粒,蹲在磨坊門口舔粥碗底。兔子的陶甕里裝滿了篩干凈的谷種,蹲在甕旁數糖豆,數著數著往甕口蓋了塊麻布,見谷種沒漏,才松了口氣。楊安楊和手里攥著剛碾的新米,跟著董建紅往家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米——香——”。
“明兒讓驢大人把拉磨的活接孤兒院的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收了點小米,正愁沒處碾呢。”
“準得接,”楊永革笑,往磨坊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磨桿靠在磨盤旁,磨桿擺得端端正正,“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沾了米糠,是給它們戴‘米糠帽’呢。”
渠邊的風一吹,帶著米香和桂花的甜,吹得椿樹上的谷雨鈴“哐當哐當”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谷雨”才剛到興頭——老驢的磨桿明天還能碾別家的糧,兔子的陶甕明天還能囤更多的種,糖豆架下的春香能碾透整個磨坊,連風刮過都會帶著“拉磨的實”和“囤糧的盼”。
老驢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憨,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顆糖豆往老驢嘴里送。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谷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碾新麥呢。”
遠處的磨坊傳來學童們的笑鬧聲,混著磨盤的“咕嚕”聲和新米的香,把安和縣的谷雨日烘得軟乎乎的。他知道,這谷雨啊,就該這么瘋——驢拉磨,兔囤糧,磨盤里藏著春的香,娃笑,驢叫,谷滿倉,湊在一塊兒,就是開春時最實在的踏實,是哪怕磨桿沉,也能拉著轉、碾出甜的歡喜。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說)
嘿,各位蹲在糖豆架下看故事的伙計們,咱這安和縣的“瘋日子”從臘八寫到谷雨,攢了快二十章,有讀者瞅著老驢叼竹竿、兔子滾圓子直樂,也有問的:“你這寫的啥呀?驢不驢、兔不兔的,咋天天瘋瘋癲癲?”
今兒就蹲在磨坊旁的谷堆上,就著驢拉磨的“咕嚕”聲,跟大伙兒嘮嘮——咱這故事的亮點?說白了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你見過驢搗蒜嗎?咱老驢不光搗,還能被蒜辣得甩耳朵;你見過兔子腌臘八蒜嗎?咱兔護衛往醋里塞糖豆,說要給蒜“辦甜席”;就連狐貍崽都懂往墳頭送蒲公英,小驢駒能當“墊腳石”馱人上墳崗。這些物件擱尋常故事里,要么是驢拉磨、兔打洞的老樣子,要么是安安靜靜當背景板,可咱這兒不——它們是“人”,是揣著傻氣的“村里人”。老驢有脾氣,聽見“趕雀”就叼竹竿,受了夸還往墳頭擺紙花;兔子心眼細,分花籽往碗里撒糖豆,見了早夭的娃墳頭還留顆甜糖豆。它們的“奇葩”不是瞎胡鬧,是把人的暖、人的憨,往驢蹄子、兔爪子上挪了挪,讓你瞅著驢摔嘴啃泥能笑,瞅著它用蹄子蓋酒盅又能鼻頭發酸——這就是咱的亮點:讓牲口帶點人味,讓日子沾點瘋味。
那咱想表達啥?說玄乎點,是“日子咋過都是甜的”。你瞅安和縣的人,劉老栓爬不動墳崗,有老驢馱紙;王二嬸搗不動蒜,有驢駒遞蒜瓣;孤兒院的娃沒地兒碾米,老驢的磨桿第二天準送去。他們也有愁:張屠戶愁麻雀啄麥,周員外愁磨盤停轉,董建紅愁楊永革在府衙顧不上家,可沒見誰耷拉著臉過——愁著愁著,就被老驢的傻勁、兔子的憨勁給沖散了。老驢趕雀趕得摔了跤,爬起來叼著竹竿接著跑;兔子分花籽分混了,往碗里撒顆糖豆就樂了。這就是咱想寫的:日子哪有沒磕絆的?可只要有口熱粥、有幫搭把手的人(連帶著驢啊兔啊),再糙的日子都能嚼出糖豆味。咱不寫大起大落的熱鬧,就寫“驢掃塵時沾了灰,有人遞顆糖豆”的小暖;不寫驚天動地的本事,就寫“兔子往谷種里撒桂花,盼著發芽帶香”的小盼——這些碎乎乎的歡喜湊一塊兒,就是日子本真的模樣。
為啥要這么寫?因為咱見過的日子,本就不是一本正經的。小時候在軍工廠家屬院,師傅們搭禮燈,半大娃子們偷著爬燈架,褲腰帶勾住角鋼懸半空,摔進草垛還攥著塊糖;過年時我娘蒸饅頭,我往面里撒過糖精,被我娘敲了腦袋還偷著樂。日子哪是書本里“春耕秋收”的干巴巴?是驢拉磨時尾巴卷進磨桿的慌張,是娃往磨眼里扔野蘋果的淘氣,是劉老栓瞅著老驢疊紙錢抹眼角的軟。咱就想把這些“不規整”的日子寫出來——不用驢成精、兔說話,就憑它們叼竹竿、扒谷粒的小動作,把村里人藏在粗話里的暖、埋在忙活里的盼給露出來。你看老驢馱紙時往高坡站,不是它通人性,是村里人天天喂它糖豆、給它梳鬃毛,它瞅著人疼人,也跟著學;兔子往墳頭插柳枝,不是它懂規矩,是西施總往它陶罐里塞青團,它瞅著人念舊,也跟著做。它們是村里人的“影子”,瘋的是它們,暖的是人。
至于故事情節脈絡?說簡單也簡單——就跟著節氣走,跟著“瘋事”轉。臘八時驢搗蒜、兔藏粥,是“冷天里湊暖”;小年時驢掃塵、兔粘糖,是“年根下盼甜”;春分驢趕雀、兔分花,是“開春時鬧活”;谷雨驢拉磨、兔囤糧,是“忙里頭攢實”。每章都有個由頭:劉老栓愁馱紙,老驢就來搭手;張屠戶愁麻雀,驢駒就來幫忙;事兒都是小破事,鬧出來的笑話卻一串接一串,可笑話里總裹著點真東西——老驢摔了跤,周員外遞青團;兔子卡了爪,西施遞陶碗;這些“互助”的暖,串起了整個安和縣的日子。咱不設啥大反派,最大的“麻煩”是麻雀啄麥、谷種混了、磨桿纏了尾巴;也不求啥大圓滿,就求個“驢歇了有干草,兔忙了有糖豆,人累了有熱粥”的踏實。
說白了,咱寫的就是個“有人情味的瘋村子”。老驢不是神獸,就是頭愛湊熱鬧的憨驢;兔子不是仙寵,就是只愛添甜的傻兔;村里人也不是圣人,就是群會疼人、會盼事的普通人。咱就想讓大伙兒瞅著故事時,能想起自個兒村里的老黃牛、院角的老兔子,想起娘往灶里添柴時的側臉、爹扛著鋤頭往地里走的背影——這些碎事湊一塊兒,就是咱心里最扎實的“家”。
往后啊,安和縣的瘋日子還長著呢。說不定芒種時老驢會幫著拉犁,兔子會往秧苗上撒糖豆;說不定夏至時它們會跟著娃們去渠邊摸魚,老驢還會把魚甩到自己背上……反正不管咋瘋,都離不了“暖”和“甜”。咱就接著蹲在糖豆架下,看它們咋把日子過得比糖豆還黏糊吧!
(正文接)
……磨盤的“咕嚕”聲漸緩,老驢甩了甩耳朵上的米糠,仨小驢駒早趴在谷堆旁打起了盹,嘴角還沾著粥渣。兔子把最后一顆糖豆撒進谷種甕,用爪子拍了拍甕沿,像是在跟谷種說“好好長”。楊永革往磨盤上蓋了塊麻布,回頭瞅見董建紅正給老驢梳鬃毛,楊安楊和蹲在旁邊,往驢背上插剛摘的椿樹花——插得歪歪扭扭,倒像給驢披了件花衣裳。
“明兒碾完麥,讓驢大人歇半天吧,”董建紅輕聲說,手里的木梳梳過驢鬃,帶起串米糠粒,“讓它也去渠邊啃啃嫩草。”
老驢“嗷”地應了聲,尾巴輕輕掃了掃楊和的小胳膊,掃得娃“咯咯”笑。遠處的磨坊外,火狐正帶著崽往草堆里扒碎米,狐貍崽叼著顆谷粒往嘴里塞,噎得直晃腦袋,逗得火狐用爪子拍了拍它的背。
風從磨坊窗縫鉆進來,帶著新米的香和糖豆的甜,吹得椿樹上的谷雨鈴“哐當哐當”響。楊永革笑著往灶房走——該煮新米粥了,得給驢大人和兔護衛也留兩碗,碗里得臥顆糖豆,跟日子似的,得甜乎乎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