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安和“瘋曬麥”——驢打滾，兔偷涼，麥秸堆里藏甜湯
芒種的日頭毒得像潑了熱油，安和縣的曬谷場早堆起了金晃晃的麥山——不是農(nóng)戶們扛來的，是老驢叼著麥捆往場心拖時，麥芒蹭著糖豆架掉的；是兔子蹲在麥堆旁往陶罐里塞麥仁時，爪尖沾的麩皮蹭著剛摘的香瓜；連場邊那棵老槐樹，都被學(xué)童們用草繩拴了串“曬麥鈴”——是用掏空的麥稈串的，風(fēng)一吹“嗚嗚”響，活像給這場“曬麥瘋事”掛了串啞鈴鐺。
這事的由頭，是劉老栓前兒蹲在麥堆旁捶腰：“芒種得搶曬麥，可我這老骨頭曬不動，雇的幫工又被馬員外家的‘賠宴’勾去幫忙（其實(shí)是被老驢叼走的綠豆引去的），麥堆快捂出霉了！”老驢正趴在場邊啃帶麥香的蘆葦，聽見“曬麥”倆字，突然用蹄子扒了扒場角那把舊木叉——叉齒上還沾著去年的麥秸渣。楊永革正幫董建紅往竹籃里裝剛烙的麥餅，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dāng)‘曬麥把式’？”沒成想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老驢就叼著木叉往麥堆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麥穗往場心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麥穗在地上滾出串金印，活像仨“拖穗小憨貨”，拖到場邊還把麥穗往石碾上塞，塞得太急把碾子縫堵了，急得用嘴拱碾盤，拱得滿臉是麥糠，逗得早起送涼茶的王二嬸直笑：“這是給碾子‘喂早飯’呢？堵得碾都要翻白眼了！”
頭樁瘋事是“驢曬麥”。老驢叼著木叉站在麥堆旁，楊永革往場心撒了把麥種當(dāng)“引子”，拍了拍它的背：“慢著點(diǎn)扒，別把麥粒扒進(jìn)泥里?！崩象H“嗷”地應(yīng)了聲，用木叉往麥堆上戳，叉齒挑著麥捆往場心甩，麥捆“嘩啦”散開，金晃晃的麥粒撒了片，像潑了地碎金子?？伤χχ头噶藨小埔妶鲞叺臉涫a，腳底下就往樹蔭挪，木叉“哐當(dāng)”戳在樹樁上，麥捆掉在地上，正好壓著蹲在樹蔭下打盹的兔子，兔子“噗”地蹦起來，爪子扒著麥捆往旁邊推，推得麥捆滾到老驢腳邊，老驢低頭一瞅，竟用嘴叼著麥捆往兔子跟前送，像是在賠罪，逗得蹲在樹底下編麥秸帽的西施直笑：“這驢，懶就算了還會哄兔，比二柱哄胖丫都強(qiáng)！”
老驢沒哄住兔子，叼著木叉接著扒麥，仨小驢駒蹲在麥堆旁當(dāng)“翻麥哨”，見哪塊麥曬得不均就往里頭扒拉，扒拉得麥?！绑表?。有回二柱揣著個剛摘的香瓜來湊熱鬧，往麥堆上放了顆：“給麥添點(diǎn)甜！”小驢駒“呼”地沖過去，用腦袋把香瓜頂?shù)蕉鶓牙铮象H也跟著“嗷”地叫了聲，像是在說“別瞎添”，二柱不服氣，把香瓜往麥堆旁的石桌上一放：“我放這兒總行了吧！”沒成想老驢拉著木叉路過，尾巴掃到石桌，香瓜“咕嚕?！睗L進(jìn)麥堆里，滾得滿身是麥芒，活像個“刺球瓜”，逗得董建紅抱著楊和直笑：“驢大人這是給香瓜‘穿鎧甲’呢！”
這邊老驢曬麥曬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麥秸堆跑了——日頭毒，得“偷涼”。它把陶罐埋在麥秸堆深處，罐里裝著董建紅給的綠豆湯，上頭蓋著片香瓜葉當(dāng)“涼帽”，蹲在旁邊用爪子往自己耳朵上扇風(fēng)，扇得耳朵“撲棱”響。西施正往麥堆上撒麥種，見它罐旁還放著顆糖豆，笑著問：“給涼湯留的甜？”兔子用爪子扒了顆糖豆往罐里扔，“咚”地掉進(jìn)湯里，濺起的湯珠沾在它鼻尖上，逗得西施直笑：“這兔護(hù)衛(wèi)，喝口湯都得拌糖，比楊安還饞！”
最瘋的是“曬麥互助攤”。老槐樹下的空地上擺開了“吃食堆”：王二嬸的涼茶、張屠戶的醬肘子（其實(shí)是給老驢賠罪的）、周員外的香瓜，還有學(xué)童們用麥秸編的小筐，算是“曬麥補(bǔ)給站”。劉老栓端著個瓦罐來送甜湯，罐里是熬的麥仁粥，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楊永革手里送——楊永革正蹲在地上翻麥，擺擺手：“你喝！你扒麥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他懷里推，推得粥晃出來，濺了楊永革的粗布褂子，逗得楊安舉著顆糖豆直喊：“爹褂子長‘黃星星’啦！”
學(xué)堂的學(xué)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翻麥，翻著翻著往麥堆里埋了個小泥人——說是“麥神”，老驢瞅見了，用木叉把泥人扒出來往二柱懷里送，送的時候“嗷”地叫了聲，像是在說“別埋壞了麥”；胖丫幫兔子看涼湯，看了會兒往罐里放了顆野草莓：“給湯添點(diǎn)酸！”兔子用爪子把野草莓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往自己耳朵上扇風(fēng)；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塊麥餅，往老驢的嘴邊送，老驢用舌頭輕輕舔了舔，舔得餅渣沾在舌頭上，逗得楊和“咯咯”笑。
正忙得歡，馬大憨顛顛地從村外跑過來，手里攥著根蘆葦桿，桿上拴著個歪歪扭扭的麥秸兔——是他跟學(xué)童們學(xué)的。他往老驢跟前一蹲，把麥秸兔往老驢背上放，老驢“嗷”地叫了聲，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蹭得他滿臉是麥糠，馬大憨還傻呵呵地笑：“驢……驢戴兔，好看?！蓖米右娏耍瑥柠溄斩牙锉某鰜?，往馬大憨手里塞了顆糖豆，馬大憨含著糖豆，眼睛亮閃閃的：“甜……甜，像驢大人的毛?！?/p>
午后的日頭更毒了，曬谷場的麥被翻得勻勻的，麥香混著糖豆甜往四處飄。老驢拉磨拉累了，趴在麥堆旁打滾，滾得滿身是麥粒，活像頭“金驢”；仨小驢駒蹲在麥秸堆旁，往兔子的陶罐里叼麥秸，想幫著蓋涼湯，叼得麥秸掉進(jìn)湯里，兔子急得用爪子扒它們，扒得仨小驢駒往后退，卻還是不肯走；馬大憨蹲在地上，用麥秸編小筐，編得歪歪扭扭，卻比誰都認(rèn)真。
楊永革往驢棚里拉老驢：“歇會兒吧，再曬就成驢肉干了！”老驢“嗷”地應(yīng)了聲，卻往麥堆旁的石桌挪——它記著二柱的香瓜呢。楊永革笑著把香瓜從麥堆里扒出來，拍掉麥芒往石桌上一放：“吃！吃完了給你梳毛！”老驢用蹄子扒開香瓜，往馬大憨嘴里送了塊，馬大憨咬著香瓜笑：“甜……甜，比糖豆還甜?！?/p>
兔子從麥秸堆里叼出陶罐，往每個人手里遞綠豆湯，遞到馬大憨跟前時，馬大憨用嘴叼著碗往兔子跟前送，像是在說“你喝”，兔子用爪子扒了扒他的手，把碗往他嘴邊推，推得湯晃出來，濺了馬大憨的衣襟，逗得眾人直笑。
風(fēng)從渠邊吹過來，帶著麥香和綠豆湯的涼，吹得槐樹上的曬麥鈴“嗚嗚”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事就該這樣——驢打滾，兔偷涼，麥秸堆里藏著甜，娃笑，驢叫，憨子鬧，湊在一塊兒，就是麥?zhǔn)諘r最實(shí)在的樂呵，是哪怕日頭毒，也能滾出金、偷來涼的歡喜。
老驢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diǎn)甜，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顆糖豆往老驢嘴里送。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麥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幫劉爺爺裝麥呢。”
遠(yuǎn)處的曬谷場傳來學(xué)童們的笑鬧聲，混著麥秸的“沙沙”聲和甜湯的香，把安和縣的芒種日烘得軟乎乎的。馬大憨還蹲在麥堆旁，用麥秸給老驢編“帽子”，編得歪歪扭扭，卻比誰編的都用心。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日子，咋就這么熱鬧呢？”楊永革點(diǎn)點(diǎn)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塊麥餅：“因?yàn)橛羞@群瘋驢、傻兔，還有個憨子啊。”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