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安和“瘋摸魚”——驢蹚水，兔撈蝦，渠邊驚起一串“浪”
夏至的日頭把安和縣的渠水曬得溫吞，村北的渠壩頭先炸了鍋——不是蟬鳴的“知了知了”，也不是渠水的“嘩嘩”淌，是老驢叼著個破木盆往渠里扎時，盆沿濺的水花混著糖豆渣；是兔子蹲在渠邊石縫旁往陶罐里塞小蝦時，爪尖沾的泥蹭著剛開的荷花；連渠邊那棵老柳樹，都被學童們用草繩拴了串“摸魚鈴”——是用掏空的螺螄殼串的，風一吹“叮鈴叮鈴”響，活像給這場“摸魚瘋事”掛了串脆鈴鐺。
這事的由頭，是楊安前兒蹲在渠邊扒著石頭哭：“二柱他們摸了條半尺長的鯽魚，我就摸著個田螺！”老驢正趴在渠壩上啃帶水的柳葉，聽見“摸魚”倆字，耳朵“唰”地豎起來，蹄子扒了扒渠邊那只破木盆——盆邊還豁著個口子，是去年摸魚時被石頭磕的。楊永革正幫董建紅往竹籃里裝剛蒸的荷葉糕，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摸魚把式’？”沒成想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老驢就叼著木盆往渠壩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魚網（其實是塊破紗布）往渠邊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紗布在地上劃出串白印，活像仨“拖網小憨貨”，跑到渠邊還把紗布往水里按，按得水花“噗噗”濺，濺了蹲在渠邊洗野菜的王二嬸一臉，逗得她直笑：“這是給渠水‘蓋被子’呢？濺得我眼都睜不開！”
頭樁瘋事是“驢蹚水”。老驢叼著木盆站在渠邊，楊永革往它背上搭了塊粗布：“慢著點蹚，別把水攪渾了，魚都躲石縫里了。”老驢“嗷”地應了聲，四蹄往渠里挪——渠水剛沒過它的膝蓋，它走得小心翼翼，木盆在嘴里晃悠悠的，活像個端著碗的醉漢。可蹚著蹚著就犯了“驢脾氣”——瞧見渠中央有片浮著的荷葉，腳底下就往荷葉飄的方向沖，想把荷葉叼來當“遮陽傘”，沒成想腳下一滑，“噗通”摔在水里，木盆“哐當”飛出去，正好扣在蹲在石縫旁的兔子頭上，兔子“噗”地蹦起來，頂著木盆往渠邊跑，活像個戴帽的小炮彈，逗得蹲在柳樹下編草帽的西施直笑：“這驢，摸魚摸成了‘砸兔’，比二柱扔石子打鳥還準！”
老驢從水里爬起來，甩了甩滿身的水，水珠濺了旁邊仨小驢駒一臉，小驢駒們“嗷嗷”叫著往它身上蹭，蹭得滿身都是濕毛，活像仨落湯雞。它叼著木盆接著蹚，這回學乖了，眼睛直勾勾盯著水下，見有黑影閃過就用木盆往水里扣——有回扣著塊圓溜溜的石頭，它以為扣著了大魚，叼著木盆往岸上游，上岸才發現是塊鵝卵石，氣得用蹄子把石頭往渠里踢，踢得石頭“咚”地砸在水里，濺了剛湊過來的楊安一臉泥，楊安抹了把臉喊：“驢大人！你扣著石頭當魚啦！”
仨小驢駒蹲在渠邊當“望魚哨”，見石縫里有魚尾巴晃就“嗷嗷”叫，老驢聽見就往石縫旁蹚。有回二柱蹲在石縫旁，正用樹枝往石縫里捅（想把魚捅出來），小驢駒“呼”地沖過去，用腦袋把二柱往旁邊頂，頂得二柱坐在水里，手里的樹枝掉在石縫里，正好把魚捅了出來，魚“啪嗒”掉在老驢的木盆里，老驢趕緊叼著木盆往岸上跑，活像個搶著邀功的娃，逗得董建紅抱著楊和直笑：“這驢，比楊安還急著邀功，生怕魚跑了！”
這邊老驢蹚水蹚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罐往渠邊石縫跑了——它不摸魚，專撈蝦。渠邊石縫里藏著不少小蝦，青灰色的身子，蜷著腿躲在水草下，兔子蹲在石縫旁，用爪子往石縫里扒，扒得蝦“噌噌”往水草里鉆，它也不追，就蹲在石縫口守著，等蝦探出頭再一爪子按住，按住了就往陶罐里塞，塞得陶罐里“沙沙”響。西施往渠里放了把剛摘的薄荷，見兔子陶罐里還放著顆糖豆，笑著問：“給蝦留的甜？”兔子用爪子扒了顆糖豆往石縫里扔，像是在說“哄蝦出來”，沒成想糖豆沉到水底，引來了幾只小蝦米，圍著糖豆轉圈圈，兔子趁機一爪子按住倆，逗得西施直笑：“這兔護衛，還懂用糖豆釣蝦，比周員外釣魚還精！”
最瘋的是“摸魚互助攤”。渠壩上的空地上擺開了“家伙堆”：張屠戶的鐵鉤子（本來想鉤大魚，結果鉤著了老驢的尾巴）、周員外的魚竿（沒釣著魚，釣著了片荷葉）、王二嬸的竹籃（裝著剛摸的田螺），還有學童們用蘆葦桿做的“魚叉”，算是“摸魚補給站”。劉老栓端著個瓦罐來送綠豆湯，往老驢跟前放了碗，老驢用嘴叼著碗往楊永革手里送——楊永革正幫二柱解纏在石頭上的魚線，擺擺手：“你喝！你蹚水最累！”老驢竟用蹄子把碗往他懷里推，推得湯晃出來，濺了楊永革的粗布褂子，逗得楊安舉著顆糖豆直喊：“爹！你褂子長‘綠補丁’啦！”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拿木盆，拿著拿著往木盆里放了顆野草莓：“給魚添點甜！魚就出來了！”老驢用嘴把野草莓叼出來往二柱手里送，送的時候“嗷”地叫了聲，像是在說“別瞎添”；胖丫幫兔子撈蝦，撈著撈著往陶罐里放了片柳葉：“給蝦當被子！”兔子用爪子把柳葉扒出來往她手里送，送完了又低頭往石縫里扒；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個小田螺，往老驢的嘴邊送，老驢用舌頭輕輕舔了舔，舔得田螺殼光溜溜的，逗得楊和“咯咯”笑。
正忙得歡，馬大憨顛顛地從村里跑過來，手里攥著個歪歪扭扭的布偶（是董建紅給她縫的），往渠邊一蹲，把布偶往水里放，嘴里嘟囔：“魚……魚，玩布偶。”老驢瞧見了，叼著木盆往他跟前湊，往他木盆里放了塊剛摸的田螺，馬大憨舉著田螺笑：“螺……螺，能轉著玩。”兔子也從石縫旁蹦過來，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只小蝦，馬大憨捏著蝦往水里放：“蝦……蝦，回家找娘。”
最搞怪的是張屠戶。他扛著半扇豬肉來渠邊洗（其實是想找個涼快地兒），見老驢在水里蹚得歡，脫了鞋也往渠里跳，沒成想腳剛沾水就被滑了一下，“噗通”摔在水里，豬肉“咚”地掉在水里，浮在水面上像塊大肥肉船。老驢瞧見了，叼著木盆往豬肉飄的方向游，想把豬肉往岸上游，游到一半被豬肉帶著往渠下游飄，逗得眾人直喊：“驢大人拉‘肉船’啦！”張屠戶從水里爬起來，追著豬肉喊：“我的肉！那是給娃們做肉包子的！”
午后的日頭曬得渠水發燙，老驢的肚子鼓鼓的——它剛才偷偷吃了楊永革給的荷葉糕，仨小驢駒蹲在渠邊，用蹄子往水里扒拉，像是還在摸魚，蹄子上沾著的水草晃悠悠的。兔子的陶罐里裝滿了蝦，蹲在罐旁數蝦腿，數著數著往罐口蓋了片荷葉，見蝦沒蹦出來，才松了口氣。楊安手里攥著條小鯽魚（是老驢后來幫他摸的），跟著董建紅往家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魚——滑——”。
“明兒讓驢大人把木盆借孤兒院的娃用用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也想去渠邊摸魚，沒家伙。”
“準得借，”楊永革笑，往渠里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張屠戶的豬肉往岸邊推，推得滿身是水，“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掛了片柳葉，是給它們當‘耳墜’呢。”
渠邊的風一吹，帶著水草的腥氣和荷葉的香，吹得柳樹上的摸魚鈴“叮鈴叮鈴”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摸魚”才剛到興頭——老驢的木盆明天還能幫別家的娃摸魚，兔子的陶罐明天還能撈更多的蝦，渠邊的歡騰能漫到每個石縫，連風刮過都會帶著“蹚水的涼”和“摸魚的樂”。
老驢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點歡，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只小蝦往老驢嘴里送（大概是謝它剛才沒扣疼自己）。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水汽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幫張屠戶撈他掉渠里的肉呢。”
遠處的渠邊傳來學童們的笑鬧聲，混著渠水的“嘩嘩”聲和荷葉糕的香，把安和縣的夏至日烘得涼絲絲的。馬大憨還蹲在渠邊，用樹枝逗著水里的小魚，樹枝一晃，魚就往石縫里鉆，他也不惱，還傻呵呵地笑：“魚……躲貓貓。”董建紅看著這光景，輕輕碰了碰楊永革的胳膊：“你說這日子，咋就這么有盼頭呢？”楊永革點點頭，往馬大憨手里塞了塊荷葉糕：“因為有這群瘋驢、傻兔，還有個愿意陪魚躲貓貓的憨子啊。”
（未完待續）